命运的轮回

牛成忠

富人对穷人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于是，穷人咳血而死。死前，他对儿子穷大和穷二说：王候将相，宁有种乎？

两个儿子无依无靠，四处乞讨。 穷大流浪到一个村庄，给另一个富人种地、收割、当差，夜间焚香苦读。日复一日，穷大满腹经纶。穷二到处飘零，不愿为富人奴役，最终落草为匪——烧杀抢夺，东征西搏，闯生冒死，终于成为匪首。

富人多活了十年，命归黄泉。临终时告诫儿子富甲：创业难，守业更难。

富甲开始时勤俭从业，一晃几年，他想，留这么多家业干吗？人生一世，为谁辛苦为谁甜。于是吃喝玩乐、放荡纵奢，享尽天下奇乐。十年过去，富甲已不富矣。

这年年关，大雪纷飞。富人家正忙着过年。突然山上来了一帮土匪，为首就是穷二。穷二见是富家，一顿抢杀，富家血流成河、家毁人亡。穷二还抢走了富甲美丽如花的小老婆作为压寨夫人。从此，穷二有了家、有了妻、有了地盘，成了远近闻名的绿林好汉。

穷大才华出众，诗书子集倒背如流，书画文章无一不精。主人动了怜惜之心，资助盘缠，劝他考取功名，并且以女相许。穷大进京赴试，果然一举高中，衣锦还乡。主人家喜气洋洋，张灯结彩。穷大成了赫赫有名的官儒，有财有势，富甲一方。

穷大飞黄腾达的时候，穷二也闹得轰轰烈烈。他树起旗子，攻州县、杀命官、自封为王，还想做皇帝。 “匪乱”让皇帝很忧郁，他思考了很久，决定让穷大挂帅，回乡剿匪。出征的那天晚上，穷大夫人生了个儿子，全府上下都庆贺他们有了少爷。穷大想，我一介儒生，手无缚鸡之力，身无兵战之术，怎么剿匪？可是不去，就是抗旨，抗旨就要杀头，满门抄斩；为名节，为了地位，为了儿子，得去。

穷大带着剿匪大军回到了离别了几十年的家乡。乡亲们说老爷回来了，都下跪磕头，并告诉穷大，匪首就是他的亲弟弟。当晚，哥哥写了信给弟弟，问他为什么走这条路，要他投降招安，否则，兄弟便不是兄弟。穷二也回了信，怀念了他们共同的父亲。穷二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坚决不招安。于是，兄弟反目。

决战的当天，穷二夫人也生了一个儿子。穷二很亢奋，为让儿子当皇帝，他豁出去了。两支军队在山岗上厮杀，喊声震震，动天地，泣鬼神。整整杀了三天，匪还是抵挡不住官。穷二只得亲自上阵，突然一只流矢射来，正中他的心窝，死了。一个忠实的手下，带着他的夫人和儿子逃跑了。穷大大获全胜，见到弟弟的尸体，他痛哭了一场，但还是割下了头献给了皇帝。

匪患已绝，皇帝很高兴，对穷大说，爱卿劳苦功高、大义灭亲，可是有人参你另有图谋啊。穷大无言以对。他明白皇帝的意思，明白该怎么做。回到家，穷大让家人带着老婆和孩子逃出城，他则坐在书房里喝酒发呆。晚上的时候，月亮特别亮，特别美，他想起父亲和弟弟，含泪拔剑自刎。

鲜血溅红了他的满柜子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