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2007-05-14刘满望
刘满望
那处豪宅原本空着,有人来买,主人便卖了。住进去的却是一位独身女人。
女人总是傍晚牵着一只小狗出门。那狗的长毛坠着,脖上的链子亮着,张着一点儿猩红的小口,一步三窜地在那鹅石点缀的甬道上跑。 女人屁股翘翘的,奶子耸耸的,目不旁斜地也一路随着小狗跑……
对面绿荫下摆着几张球案,几个后生举拍整日“啪啪”地打。有两个唇上抹着一层软髭的,望着后面挂好的窗帘,一个凑到另一个耳廓上说,怕是一只“金丝雀”吧?言着,“呃”地发一声,旋即收了,又大声说,听啥听啥,咱们还嫩着呢!
来日,女人挟一只坤包出去。
再来日,球案前便有了新闻,奶奶,那女人到银行一家伙就汇兑了几万元钱!
顿时一片鄙夷。 再碰上女人,眼里便都带了蔑视。女人的生活却依然是困觉,偶尔,一袭白衣的在阳台前站站,也依然一副哈欠连天样儿。
一日,乡下来的一个小伙子在楼下哇哇喊。
此时,后生们才晓得那女人叫雪。
那日,雪抵了门,却一个劲地冲那老实的庄稼后生吼,给我滚!后来,又压低着嗓说,还不赶快回去,让他撞见了看不把你的腿敲断!……
小伙后来到底抹泪走了。
恋人!后生说。
相好!另一个很洋派的耸耸肩。
这日,一辆小车果然驰回来,那老板模样的男人跳上楼,少顷,女人赤脸急嗓地吼:来是来了,走早走了,还想干什么?男人却软叽叽的并不说一句话,叼着一把刀子,将那小狗牵到楼前的一棵龙爪树下,宰狗时不骂一句狗字,却骂着一个人,说根子你再来看我不把你的狗头砍了!说根子你再乱跑看我不把你的狗腿敲断,说根子你再跑来看我不把你的狗×也劁了!……
那日,看的和听的各甩下一片惶恐离去。
自此,那豪宅前清静了许多。
以后,女人也来和后生们坐坐。见她总是红肿着一双眼睛,一个胆大的仰头问了,才真真假假地晓得,其实,女人干那事也是没办法,女人现在不仅给他上大学的男友挣几千块钱,女人家里还有一个每年需上万块钱的病爹!女人这样是和那男人订了合同的,再过半年,女人说她就可以清白着身子远走高飞了……
自然是一片唏嘘。
女人没想到,自己最终也没逃出那男人的魔爪。
那日,一场秋雨悄然而至。湿淋淋的柏油路上,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跌跌磕磕地喊,出车祸了,快去救人呀!……
废了!老人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喊。
女人果然废了。
是数月以后的事了:那日,一辆在大街上很难看到的轿车快速地驰进来,曾经消失了数日的雪果然回来了。坐在车前已不能行走的女人,虽然气色不错,但脸上却分明挂着一层凄惨。停了,先前宰狗的男人,扛木箱般将她扛上楼,在那扇焊着铁护拦的窗后,曾一度美丽非凡的女人,就那样,自此变成了一只名符其实的“金丝雀”了!……
女人的男友没来,女人的家人也一直没来……
再后来,后生们又蓦然发现,那个包养女人的男人也很少来了。偶尔来时,倒又养上了一只白毛狗,根本也不用拿链子牵,就那样,那小狗在男人的身周一跳一跳地跑着……
(地址:河北省张北县文化馆创作组邮编:0764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