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

伍中正

村主任山椒跟九申屋挨屋地住着。山椒的屋高，九申的屋低。

九申的屋先做。做屋时，九申还没结婚。

山椒要做屋了，见九申屋头还有块地，跟九申商量，屋挨着你九申的。

九申摇头，说，地方小了，挤不下。

山椒回来，女人就问，同意了？

山椒就说，没同意，他九申面前不好说话，你去。

女人回来说，九申点头了，他九申面前好说话呃。

山椒的屋就挨在了九申的屋头，中间还空了丈远。山椒想，慢做的屋，要做就做高点儿。山椒的屋就高过了九申的屋。

九申看着比自己高的山椒的屋，心里不舒服，始终没有说出来。

九申结婚时，山椒和女人过来帮了忙，端盘洗碗抹桌子，两人额头上是汗是水地忙乎了两天。

九申媳妇红红的衣服裹紧了身体，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远看近看都好看。吃完回门席，九申领着媳妇来谢山椒一家，九申说，多亏了山椒主任跟嫂子。

九申说这话时，山椒没在意。九申媳妇说这话时，山椒在意了，多看了一眼眼前的九申媳妇。九申媳妇就让他多看了一眼也就记住了这一眼。

山椒经常对着九申的屋喊，九申，你媳妇在不？

往往是九申媳妇红着脸出来应声，山椒主任啥事？

山椒一笑，怪怪的，没啥事。

九申媳妇疑惑，没啥事，那你山椒主任喊啥？

山椒主任怪怪地一笑，就喊你。

组里没管妇女工作的组长，山椒主任就在村委会上提名，说九申媳妇能行。村里还来了线上的干部做工作，九申媳妇就点了头。九申知道这事，不同意了，当着干部的面说，她当了组长，我九申就跟她离婚。

山椒骂九申，你是个猪，村里在培养你媳妇呃。

九申说，猪就猪。

村里就考虑了另外的人。

没多久，九申就去了河南。走之前，九申说年底才回来。

媳妇劝他，九申你不走行不行？

九申理由坚决，守着几块田，发不了财。

九申就走了，媳妇送九申走远，说了一长串的好话，流了一长串的泪，回来还哭。

九申一走，山椒就来了。山椒说，你哭个啥？不就几块田没人耕？

九申媳妇泪眼望着山椒主任，就止住了哭，就没事了。

九申家的农活是山椒主任干的。干完一次农活，九申媳妇说，几块田害了山椒主任，往后九申回来，主任家的田，都让他九申耕。

山椒说，没事。

山椒跟女人睡在一起。女人醒来，见山椒不在，起来到屋头一听，听见山椒跟九申媳妇有一声没一声说话，女人心里明白会发生啥事。

女人要冷静地处理这件事，回到床上，骂了一句，杂种的山椒。

山椒回来，女人故意问了一句，拉肚子了？

山椒说，拉了，拉得厉害，天亮了，得搞点儿药。

女人再不问。

天一亮，山椒眉飞色舞。女人故意笑他，怕不是拉肚子？山椒变了脸，手捂肚子，说，又要拉了。

山椒就出去了。走之前，还说了一句，得搞点儿药。

女人说，你山椒该搞药的还是要搞药。

女人要栅篱笆，在屋与屋空着的地方栅一道牢牢的篱笆。

女人就砍了几根木桩，削了长长短短的竹竿，木桩跟竹竿竹条弄来，九申媳妇看见了就问，大嫂子，栅篱笆？

山椒女人就说，栅起来也好，九申媳妇你也别见怪。

九申媳妇又问，跟山椒主任的事，大嫂子都知道了？

山椒女人说，知道不知道都一个样。

一句话说低了九申媳妇的头，九申媳妇怏怏地走开了。

栅了一天，山椒女人栅好了篱笆，山椒回来对女人发白，好好的栅啥子篱笆？

女人说，到时，他九申从河南回来，九申媳妇一个人说得清？

山椒的脸上又摆出笑来。

年底，九申一脸风尘地从河南回来，九申媳妇心里自然高兴。

高兴过后，九申媳妇说，你一走，屋头就栅了篱笆。

站在有些旧的篱笆边，九申说，我知道你不会跟山椒主任来往。说完，一把抱定了媳妇。

九申，明年的农活，你来干。九申的耳边传来媳妇的声音，然后是九申媳妇抽泣的声音。

（地址：湖南省常德市鼎城区白鹤山乡肖伍铺村 邮编：4151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