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交友男人显形记(下)
2007-04-29黄君
黄 君
脆弱不堪的男性心理
其实我有心理准备面对这些登徒子和吹牛大王,我没料到的是许多男人面对绝色时产生的可悲脆弱。有人苦恼着他的眼睛在相片里看起来很古怪,因为他企图去除拍照造成的红眼。
一位热衷武术的男子毫不拐弯抹角地坦白,他配不上米歇尔,但是希望她晓得,“你很美丽。”
一个41岁的古典音乐家来信:“我的外貌并不惹人注目,我需要机会展现我的才智与内在。我也了解相片与文字带来的第一印象不会给我太多机会,然而我诚挚地希望你能信任我。”
你会很想把这些人抓起来晃一晃,或是将他们送去心理医师那里挂号。米歇尔与我给他们鼓励的回答:“你我的年龄差距有点多,所以我觉得恐怕行不通。可是我认为你长得不错,是个好人。”
美丽女人的言语力量开始吓到我。有个家伙的自我介绍是:“我年纪尚幼时,我目睹一个小丑从7层楼高的建筑物跃下死亡,这是唯一一次有小丑能让我笑。”
我代表米歇尔回信给他:“你很搞笑,但是对于我这样甜美的女孩来说太过黑暗。”两者皆为实话。“直接说我长得太丑好了。”他说。几天后,他把自我介绍改成他对爱心熊玩偶的喜爱。没错,那是个玩笑,但底下隐藏着绝望。他写信给米歇尔,表示他真的很想见她一面,他需要一个甜美的女孩。为了她,他改写个人档案。“这是我对你的回应。”
出师不利的第一次约会
今晚是米歇尔的第一个约会,我非常紧张。对象是位科学家。我不断瞪视我的手机,心神不宁得好比有个女儿参加舞会的老爸。米歇尔在他们约定见面的星巴克传来短信,科学家没有露面。短信写着:“我与网络约会不合,我真的不适合。”
她的敏感令人惊讶,她应该要有特朗普般的自负,可是她被放了一次鸽子,就此打退堂鼓。
我对这个拿到博士学位的混球感到暴怒,我花一个小时在网络上追查他的真实姓名(我晓得他的母校与他在海洋生物学的专长),我考虑拜访他的办公室,质问他为何表现得像个情绪化的智障。你这个白痴,你知道你毁了什么?还有,在某一封信中,这家伙说他不喜欢松饼。哪一种混帐会不喜欢松饼?
接着,我心情抑郁且局促不安。我们说了什么让他不把我们当一回事?绝对不关她的长相。所以一定是我们开的玩笑。关于洪都拉斯的珊瑚礁衰灭,我们是否谈得不够多?该死。我的女性生涯结束了,我多采多姿的单身生活告终了。
隔天,科学家来信。他真的有去星巴克,他在外头等候多时,米歇尔却是在店里面等候。拜托,这男人竟然无法在一间大小与一般客厅差不多的星巴克内发现美丽的约会对象?不过米歇尔跟我都松了口气,她同意再试一次。
我顺道请她给那个笑容可爱的摇滚乐手一次机会。我寄信给他:“我跟音乐人曾有过不好的经验。”他马上回答,他“不是”那种人。他不断寄来冗长的信件叙述他的家庭、他的职业,以及木琴的美妙处。他很抱歉写了那么长的信,可是“它们不自觉地就涌出”。我不介意,大多数的男人懒到无法说出完整的想法。一封没完没了的电子邮件总好过“你好辣”3个字。
与摇滚乐手在酒吧见面
米歇尔有了另一个约会,这次我特别让对方在酒吧里面与她碰头,是那个笑容可爱、发型蓬乱的摇滚乐手。她给他一次机会,同样地,我手里拿着手机以待最新状况回报。
她说:“还挺不错的。”“只有挺不错?”“很棒,他很贴心。”她说。
我兴奋到挥舞拳头,我在这家伙身上投资许多,他是我发现的人才,他是最佳候选人。
我一度担忧网络上的米歇尔与她在现实生活中的举止会差异甚大,她本人比我们通力合作所呈现的混血儿要害羞许多。要是他有所怀疑怎么办?他没有怀疑。米歇尔跟我说她尽力克制害羞,以符合她在网络上的模样。
“我到了那里,他说:“你觉得如何?”我要他转上一圈。然后说:“不赖。”
我非常兴奋。我就是《窈窕淑女》片中的调教高手亨利?希金斯教授。米歇尔不确定两人之间是否擦出火花,但是摇滚乐手绝对值得第二次约会。
我挂下电话,原本的飘飘然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悲伤,不可思议的悲伤。几乎像是来自某本歌德小说的忧愁。我意识到,因为身为代理人的关系,我经历了米歇尔与摇滚乐手的迷恋、激动与可能性。
我已忘掉那种苦乐参半的感觉,因为我晓得我无法直接体验那种感受。我享受结婚的感觉,我爱它的深厚与舒适,可是我想念迷恋的部分。除非你恰好是那位“电视上会看到我”先生,你才不会有迷恋的冲动。我嫉妒那个长发摇滚乐手。
美女也有自信危机
翌日,米歇尔拉张椅子坐在我的计算机旁一览今日的收获,堆积如山的电子邮件。有个笨蛋写道:“我明白你大概收到数以万计的信,他们的把妹台词千篇一律,但我不在乎,我想知道你的内在是否也很美丽。”
这些话的可信度就跟《纽约时报》记者茱蒂丝·米勒(Judith Miller)的嘴巴一样牢靠(她因拒绝为调查中情局探员身分泄密案作证而被关入大牢12周,在同意作证后已经获释)。不过他说对一件事:她的确收到许多男人对她外貌的赞美。她美丽的双眸、笑容与酒窝。百科全书中的“迷人”相关词汇全被拿来形容她:“令人神魂颠倒的”、“绽放光芒的”与“容光焕发的”。
“你觉得他们有多少人真的读了我的个人档案?”米歇尔问我。我忍不住大笑再回头看她,她的眼光始终盯着计算机屏幕。
我们点选一位34岁男人的档案,他描述他的工作是在某家股份有限公司担任国际调查员,谁晓得那是什么意思。米歇尔瞧了瞧他的照片。“假设我们两个生了小孩,他们会有很大的下巴。”她说。
“为什么?”
“因为我的下巴很大。”她回答。我仔细看看她的下巴,一点也不大,根本不及瑞丝·薇丝朋或德鲁·巴莉摩尔的一半。我现在了解世上为何有这么多探讨美女不满意自己外表的文章,即使她们貌似天仙如超级名模吉赛儿也一样。可惜美女通常不会对男人这般坦白,搞不好米歇尔开始将我视为某个姊妹淘。真恼人。
尽管有下巴问题,几天后米歇尔仍旧与国际调查员约会,而我接到她的来电。
“情况如何?”
“还好。”
这等同于“惨不忍睹”,与巴格达恐怖组织领袖约会也是“还好”。
“发生什么事?”
“我太忸怩不安。”她说:“他一直瞪着我看,可是我连看他的眼睛都不敢。”
隔天晚上,她与摇滚乐手在一间泰国餐厅第二次见面,我照旧等候她的电话。这回很快,约会开始一个半小时后电话就打来了。
“他人很好。可是我想我们没有来电。”
我错愕不已,我以为这会是个机会,我可以帮她写信,我可以替她钓男人,但是我无法控制该死的感情化学作用。或许她能够与长岛的泰德擦出火花,就是那个有8个兄弟姊妹的男人,他被安排在下个礼拜的行程,算是“可爱的对象”。
我晓得她终究会遇上某人。不单因为有兴趣的男人不停寄信给她,而是因为那些男人本身。惟一比讨厌鬼的数量与迂回态度还教人吃惊的是,非讨厌鬼的情感较坦白与脆弱,那是多数人不易察觉的男人的另一面。
这足以带出一般人出自内心的关怀。我登入该交友网站,搜寻“沮丧”与“孤单”两个词汇。发现如下:
“嗯。我刚满28岁。很抱歉,我还与妈妈住在一块儿。她的年纪渐长,我待在她身边帮忙。我可以说没有私人生活。整天就是上班、回家与打电玩。”
米歇尔与我次日写信给他:“我只想说,我觉得你肯照顾妈妈是件很棒的事,世界上好人太少了。我不认为我们适合彼此(我不相信远距离恋爱),但是我相信你会找到你的幸运女孩。”
好吧,还不算太差。以双重身分解述他人意图,美貌往往是最大重点。
责任编辑唐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