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联邦预算的“黑洞”

李　焰

美国联邦政府的预算赤字已经连续三年处于下降之中。国会预算委员会(CongressionalBudget Office，CBO)早在两个月前就估计，2007年度赤字总计为1580亿美元。但CBO同时提醒说，这种“好运气”可能是非常短暂的。

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一方面，美国国会迫于白宫压力，可能要继续向伊拉克和阿富汗战场的军事行动拨款，同时延续布什总统从第一任期启动的减税计划；另一方面，美国的“婴儿潮一代”马上要进入退休年龄，联邦政府要准备支出大量的社会保险金。因此，CBO十分“看衰”美国联邦预算的前景。按他们自己的话说，“长期来看，美国的预算将持续行走在不稳定的道路上。”

美国预算和政策优先权自由中心(theliberal Center on Budget and Policy Priorities)的分析家詹姆士·霍尼(James Homey)则评论说：“CBO的报告显示，美国已经不能再承受继续减税，或是扩大开支的现状了。”

联邦预算喜忧参半

美国的财政年度，是从前一年的10月1日开始，至第二年的9月30日为止。按惯例，CBO对每个财政年度的收支评估，往往是根据前三个季度的联邦收支数据，再预测最后一个季度的收支而做出的。克林顿执政时代年景好的时候，联邦预算总是小有盈余，但是布什一上台，就赶上了美国经济周期性的低迷和本·拉登的恐怖袭击。反恐战争的“高消费”让白宫债台高筑，联邦预算从来都是赤字，到2004年时，甚至达到了4120亿美元的高峰。

此后，布什政府的财政官员们努力降低“烧钱”的速度。据统计，2005年财政年度，美国联邦开支增长了15％，2006财年增长了大概12％；2007财年这双“烧钱”飞毛腿，继续放缓脚步，到目前为止开支增长接近7％。

在刚刚发布的财政声明中，CBO主任皮特·奥斯泽格(Peter Orszag)总算为人们带来了好消息：自2007年3月以来，美国财政赤字减少了190亿美元，到这个财年结束时可能达到1770亿美元。虽然这个数字还是很高，但是比2006年时的2480亿美元降低了很多，甚至接近了2002年的五年最低点——1570亿美元。难怪奥斯泽格自己都说，“预算赤字的控制工作已经小有进展”。

这样的好成绩让白宫感到欣慰，而最大的功臣当属连续几年增长的经济。今年，美国平均个人收入(包括工资和非工资)增长高过预期，布什政府因此多了1700亿美元的财政进帐。同时，企业收入税增长了6％，达到3760亿美元，着实帮布什政府抵消了一些中东战场的巨大花费。

由此，CBO预测，2008财年的预算赤字会继续下降，达到1550亿美元的新低点，约占GDP的1.1％。然而，短时期内的形势好转无法消除长期的隐忧。CBO的官员认为，从2009到2010年，美国将面临新的一波赤字风潮，其幅度将达到2150亿和2550亿美元，占到GDP的1.5％左右。

从2008年起，填补伊拉克战场的大笔开支将显现在联邦预算中，到那时，美国经济增长可能会逐渐进入下一个衰退周期。但这些还只是“小巫”，能将联邦财政预算戳出一个大黑洞的是人数高达约7700万的“婴儿潮一代”。他们中的第一批人即将于2008年1月退休，CBO将顿感支付其社会保险金和医疗费用的沉重负担。

更糟糕的是，这种疼痛将是长期的。随着越来越多的“婴儿潮一代”进入退休，在接下来的10年中，医疗保险、医疗补贴和社会保险费用将以高于美国经济增长22％的速度膨胀，占据美国GDP的比例将会从8.8％升高到10.7％。按这个形势发展下去，美国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的成本到2050年将占到GDP的17％左右。

谁为布什政府买单?

对布什政府来说，能填补美国联邦赤字“黑洞”的功臣是实行了六年的减税计划。就像布什不久前告诉记者的那样：“低税率政策和开支的减少已经呈现出好的景象。这些都是事实。”在CBO的声明公布之后说，布什再次表示，他对2012年达到预算出现盈余的目标颇有信心，缩减开支对平衡预算是很重要的，只要不浪费，美国就无需增税。

然而，民主党人恰恰认为，增税才是增加联邦收入，抵消赤字的正途。他们翘首以待的是，到2010年年底，布什政府的减税计划就要到期，换言之，联邦预算中会有更多的税收入帐，达到开支平衡可能要容易些。当然，这对美国的纳税人来说，不会是个好消息。民主党人也不想就此得罪选民。他们许诺，2010年布什的减税计划到期时，他们会让富人和商业投资获利的减税计划按期作废，但会继续实行其它的减税政策，并给予中产阶级以减缓替代最低税(alternative minimumtax，AMT)的优惠。

同时，掌握国会山多数的自由派说，问题出在政府的高花费上，而非税收太少。他们会在这个秋天再次投票，卡紧联邦债务，因为预算赤字不能再增加了!

“在布什总统治下，美国的债务总额已经攀升到3万亿美元以上，大部分都是中国和日本买去的外债。但我从来没听内阁中人对这笔帐吱过一声，”参议院预算委员会主席、民主党人肯特·康拉德(Kent Conrad)不无愤慨地说。

康拉德和众议院预算委员会主席约翰·斯伯莱特(John spratt)异口同声地说，国会的民主党多数将重申减少预算赤字的规定，尤其是各种新名目的开支和新的减税政策，应在预算中得到抵消。斯伯莱特说，我们已经强化了“现收现付(pay-as-you-go rules)”这个社会保险制度，保证我们现在通过的立法不会为我们的子孙后代造成无法偿还的债务。

但共和党人指责“现收现付”制度忽视了我们的开支名目项目的财政危机，甚至更糟。他们认为，这个制度很可能会被滥用为以增税清偿开支的借口。

(摘自美国《华盛顿观察》周刊责任编辑：覃福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