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草原天使：我的天堂是我家

铜　陵

妻子瘫痪在床多年，他一边四出卖艺为生，一边照料病妻。生活的煎熬销蚀着他的艺术灵感。上天也许要补偿他的不幸，一个偶然的机遇，一位美丽多情的草原女孩来到他身边，在神往已久的辽阔大草原，他那磨蚀了的艺术激情被爱情重新激活。一边是男人的责任，一边是新的梦想在向他招手，他作出怎样的抉择?

剪纸结缘，倾力拯救患重病的妻

那一年，张玉柱从部队退伍，到安徽霍邱县沈台粮站做工人。不久，他的一位战友结婚，有一手剪纸绝活的张玉柱给战友新房的窗户剪了一片红彤彤的窗花。看到这些精致灵动的窗花，婚礼上的伴娘刘朋秀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心灵手巧的刘朋秀也能剪几幅窗花，但手艺远远比不上张玉柱。她诚恳地对张玉柱说：“有时间你教教我吧!”面对这个漂亮活泼的姑娘，张玉柱岂会拒绝?爱情的缘分就这样悄悄降临。

因为有了剪纸，两人的爱情浪漫且充满别样的韵味。他们一起去省博物馆向老专家请教，共同去拜访民间剪纸老艺人。1988年5月，张玉柱与刘朋秀结婚了。举行婚礼那天，两人一起剪了“喜鹊登枝”、“鲤鱼跳龙门”等多幅窗花，贴满了窗户和墙壁，将新房装饰得喜气洋洋。新婚之夜，两人倚靠在大红锦被上，张玉柱握着新娘的手说：“一双手能剪出喜庆和幸福，以后你看我的吧!”

他们新婚之后不久，弟弟张玉景从安徽大学毕业，即将踏上工作岗位。他比张玉柱小两岁，属马，他让哥哥张玉柱给他剪一匹马讨个彩。张玉柱剪过很多动物，就是没有剪过马，一时找不到感觉。弟弟长这么大，头一回跟他要剪纸，而且这幅剪纸对于弟弟有着重要的纪念意义，张玉柱不想马虎对待。他跟弟弟说：“先欠着你的，等我以后有机会去草原上写生再给你剪，要剪就一定剪好。”想不到仅仅一个月之后，弟弟张玉景在工作岗位上猝死。张玉柱悲痛万分，那幅未完成的剪纸就成了他无法解开的心结。

1989年3月，刘朋秀生下女儿。三个月后，刘朋秀突然不明原因地连续高烧，昏迷20多天，吃药打针均不见效，手脚关节严重变形，医生诊断是类风湿性关节炎。经抢救，刘朋秀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却瘫痪了，生活不能自理。张玉柱的生活从此完全变了样。他一次次背着妻子外出治疗。刘朋秀没有工作单位，而他的月工资也只有500元，很快就欠了几万元的债。生活所迫，张玉柱在工余时间，一手抱着襁褓中的女儿，一手拎着篮子，在菜市场卖剪纸，艰难地维持着一家的生计。

黄山奇遇，无法忘怀美丽清纯的草原女子

不论生活多难，张王柱始终不放弃对剪纸艺术的热爱和钻研。渐渐地，张玉柱剪出了名。1991年8月，他的一组撕纸作品在“全国现代剪纸展”中获奖；1994年11月，他的剪纸《喜匾》入选文化部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办的“首届中国民间艺术一绝大展”，成为安徽省唯一入选和获奖的作品；1996年12月，他的彩色剪纸《春韵》获得“全国彩色剪纸展”优秀奖。张玉柱成了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和中国剪纸家学会会员。

然而，生活仍然是沉重的。1997年7月，张王柱身背剪刀，刻刀和纸，一路卖艺到了黄山。他白天在黄山为游人剪纸，晚上就和黄山的几个挑夫睡在一起。一天，张玉柱在黄山西海山庄门口卖剪纸，连剪带吆喝，吸引了很多游客。一个美国旅游团的人围着他，叫好声不断。一个大胡子美国人掏出200美元买了两张“福狗”、“孙悟空”，其他的美国游客也纷纷掏钱。张玉柱通过翻译告诉他们：收这200美元已经够多的了，其他一律免费赠送，希望他们将中国的剪纸艺术介绍到美国。之后，张玉柱便将剩下的所有剪纸一一分发给这群美国游客。这时，有一双手伸了过来，张玉柱一看是个中国女孩，可剪纸已经分发完了，张玉柱只能抱歉地站起身。女孩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张玉柱说：“艺术家，难道你就这么崇洋媚外吗?”张玉柱的脸不自然地红了：“真的送完了。要不，我再给你撕一张。”“那你就给我撕一匹马吧，因为我来自内蒙古的锡林郭勒草原。”张玉柱呆住了，神色黯淡下来。他想起了英年早逝的弟弟，他还欠着弟弟一匹马呢！因为那句承诺，这么多年他从不剪马。但面前这个女孩有种力量，让他不得不破戒。他从行李包中拿出一张红纸，放在手里郑重地摩挲了几下，然后面对女孩，十指如飞，只撕了七八下，马的形象便呼之欲出。此时，他神情凝重地进入了细节的加上。几分钟后，一匹形态逼真的马完成了。女孩惊叹道：“啊，你的手真是太神了!”女孩递给张玉柱100元人民币，张玉柱却说：“这是我第一次撕马，不收你的钱，送给你。”

这个来自草原的女孩名叫乌兰，刚从内蒙古艺术学院美术系毕业，利用暑假来黄山游览。她对张玉柱说：“我是学美术的，虽然不太了解剪纸，但艺术是相通的。要不，你陪我一起爬黄山吧，给我讲讲中国剪纸，反正你也不像是专门在这儿挣钱的人。”张玉柱打量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背着一只双肩包，亭亭玉立，青春洋溢，他不禁怦然心动。妻子刘朋秀也曾经有过像她这么美丽的时刻，但如今只能蜷缩在床上，身体早已走形。张玉柱让妻子当过他的剪纸“模特”，然而在妻子生病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剪过人物了。面对眼前这个阳光般明媚的女孩，他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创作的冲动——如果把她剪在纸上，一定美不胜收!

张玉柱收拾起剪刀和纸。乌兰说：“刚才那么多的老外掏钱，如果你都收下来，肯定有好几千美元。你为什么不要他们的钱?”张玉柱隐瞒了他卖剪纸为妻子治病的事：“我把剪纸当成一种艺术，收些钱，是想看看人家是不是真的喜欢。”张玉柱陪乌兰上了天都峰、西海峰，向她解释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剪马，说起了英年早逝的弟弟：“等哪一天我去了草原，见到真正的神马，我一定给他剪一匹，然后拿到他的坟头烧掉，还上我的一份心愿。”乌兰感动得掉下了眼泪。当天下午在黄山分手时，两人互留了电话，乌兰邀请张玉柱日后去草原采风：“到时，我一定带你去看看草原的神马!”张玉柱郑重地点点头。

张玉柱在黄山卖剪纸得了4000多元，又可以给妻子买药了。回到霍邱后，他又开始了那种周而复始的生活。乌兰经常打电话过来问候他，每次通话之后，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象乌兰骑着马在辽阔草原上奔驰的矫健身影。1999年春，中国剪纸学年会在安徽亳州举行，张玉柱接到了大会的邀请。乌兰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毫不犹豫地到亳州自费参会。此时，她已经是锡林郭勒盟一所中学的美术老师。两人见面后有说不完的话。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张玉柱一直没告诉乌兰自己已有妻子。一周的会议结束后，乌兰哽咽着说：“你不是说去草原看神马吗?我等着你!”

飞向草原，生命的激情被重新点燃

这次见面后，张玉柱的心已完全飞向了草原！1999年9月，他将妻子托付给岳父岳母，对刘朋秀说要出去个把月时间，一边采风，一边卖剪纸。临行前，刘朋秀好像有预感似的，颤抖着向他伸出了手。张玉柱将这双变形的手握在手心里，心情十分复杂。

张玉柱一路叫卖剪纸，来到了锡林郭勒草原。当乌兰把他

接到家里时，张玉柱吃了一惊，没想到她的家这么富裕，有摩托车、汽车，有好几千头牛、羊和马匹。乌兰的家人用蒙古人最古老、最隆重的方式招待他，让他感到暖洋洋的。张玉柱来到锡林郭勒的当天下午，乌兰便开着自家的小轿车，带着他一头扎进了大草原。张玉柱看到了成千上万匹马昂首嘶鸣、奋蹄疾飞，似闪电、似瀑布、似雷霆万钧，他忍不住热泪盈眶，跪在了文草原上。乌兰抱住了他的肩。远处飞来一匹高大、俊美的枣红马，像流星一样从他们的眼前疾驰闪过，追着落日远去，之后站在天地边一动不动。张玉柱被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红纸，当场撕开了……小车里的音响播放着腾格尔的《天堂》，深沉豪放的歌声在草原上传得很远很远：“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绿绿的草原，这是我的家。奔驰的骏马，洁白的羊群，还有你姑娘，这是我的家!我爱你，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天堂!……”

太阳的余晖铺洒在大草原上，在悠扬的歌声中，张玉柱恍惚觉得弟弟正从天堂向他走来，张玉柱凝视着手中撕好的“神马”，再次跪在了大草原上，用头叩着地面，泪流满面地喃喃说：“玉景弟，我终于看到神马了!这就是你要的神马啊!”乌兰被震撼了，也流着泪，紧挨着他一起跪在草原上……

张玉柱在锡林郭勒草原呆了一个多月。他喝着清香的奶茶，吃着鲜美的手扒肉，听着悠扬的马头琴，看着欢快豪放的蒙古歌舞，和乌兰在草原上纵马驰骋，撕下一张张草原骏马图……草原的一切让他完全陶醉了，躺在家中的病妻变得遥远又模糊，他忘记了现实中的所有烦扰，沉醉在草原女儿大胆而又柔情绵绵的拥抱中……乌兰深情地对张玉柱说：“你是一个天生的艺术家，你留在草原，让草原的天和地，还有我们的爱情，滋养你的艺术生命，你的剪纸艺术一定会达到一个无人能超越的高度!而在内地，平庸的生活、四处游走的卖艺生涯会磨损你的艺术感觉。”

张玉柱浑身战栗不已。这个学美术的草原女孩一下便击中了他的软肋！他是一个剪纸艺术家，如今却只能把剪纸当成一种谋生的手段，日复一日地大量制作“复制品”，他的艺术创作激情一点一点地枯竭，是草原的神马和乌兰的爱情让他重新找到艺术的灵感，重燃艺术激情!他热泪盈眶地说：“乌兰，我的维纳斯，……”

沉醉在爱情和艺术中的张玉柱不可能忘掉病妻。一个周六，他悄悄躲开乌兰，给家里打了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女儿顿时哭了起来：“爸爸，你怎么还不回来?你走了这么久，妈妈快不行了……”张玉柱顿时如遭雷击，一下子回到了现实中。张玉柱对乌兰说，他需要回去把一些该了结的事情了结。乌兰依依不舍地说：“你快去快回。草原的阳光会因为你的离去而黯淡，草原上的马会因为你的离去而不再奔腾欢跃，有一个人会因为你的离去而茶饭不思……我期盼你早日回到我的身边!”

别了姑娘，我的家才是属于我的天堂

张玉柱回到霍邱，立刻将奄奄一息的妻子送进霍邱县人民医院。满心内疚的他，疯了一般恳求医生全力挽救妻子的生命。刘朋秀终于从死亡线上被拉了回来!

妻子出院后，张玉柱尽心尽力地侍候她，他不敢走远，只在县城一带卖剪纸。那些日子，以前从不剪马的他，突然间疯狂地剪了一匹又一匹马。妻子睡着时，张玉柱就给乌兰打电话，乌兰焦急地催他早日回草原。瞒着妻子的同时，他还欺骗了草原上这个善良而痴情的女孩，张玉柱的良心受着双重折磨。

一天晚上，刘朋秀让他把自己扶靠在床头。她说：“玉柱，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这次去了草原?在那儿，你收获很大吧?，”张玉柱只好含糊地承认他到了内蒙锡林郭勒草原。刘朋秀微微地笑着说：“听说，草原上的女孩都非常热情奔放，你在那儿就没有遇到艺术上的知音吗?”张玉柱的脑子顿时“轰”了一下，难道妻子看出了什么吗?他红着脸摇摇头。刘朋秀说：“其实，我真希望你能遇上一个艺术的知音。你是天生的艺术家，这些年被我这个瘫子拖得太累了。如果不是我，你的艺术舞台不知该有多大啊!玉柱，有时候，我很想把你给‘放了，但……”说着，刘朋秀难过得流了泪。张玉柱心一酸，赶紧宽慰她。

在张玉柱的精心服侍下，刘朋秀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有了明显好转，张玉柱那颗心又开始变得活跃起来，妻子的那些话反而成了对他的一种“鼓励”，加上乌兰的一再催促，他下定了去锡林郭勒的决心。临走前，他悄悄地去了弟弟的墓地，将对着草原落日撕的那匹枣红马在弟弟坟前烧了，他悲恸地跪倒在墓前说：“弟弟，你的心愿哥现在算是还上了。我就要走了。这么多年，我为家里付出太多了，我累了，撑不下去了，草原上有我的爱情和梦想，但愿在天堂里的你能够原谅哥哥……”

这已经是2000年的初春了。一天早上，张玉柱做好早餐，亲吻了一下还在熟睡的女儿，然后来到妻子的病床前。他抚摸着妻子的额头说：“朋秀，我这次会走很长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请你多保重。”刘朋秀红着眼圈点了点头，然后颤抖着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件红色的毛衣，对张玉柱说：“你还记得吗?三年前，一个朋友拿了两张剪纸，你没收钱，之后她送来了一盒毛线。我当时笑着对你说，等我哪天好了，手能自如活动了，一定给你织一件毛线衣。我的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说的话一直记在心里。我就趁你出去卖剪纸时开始织这件毛衣，偷偷地织了三年，好在总算完工了。现在你要去北方了，那里天凉，你带上它御御寒，也算带上我一份心意……”刘朋秀说完，眼泪就像断线珠子一样滚滚而下。张玉柱惊呆了：妻子的手连筷子都拿不稳，他无法想象妻子是怎么用这双手织成了这件毛衣。张玉柱一把抓住妻子的双手，悲切地喊道：“朋秀，你这双手是怎么织的啊?”刘朋秀含着眼泪笑道：“我是用心织的。”张玉柱的心灵受到重重的一击!他和妻子真心相爱，他是妻子唯一的依靠，他若是就这样离家出走，妻子只有死路一条，他撑了这么多年的家也将毁于一旦……

张玉柱没有走，但他的内心仍激烈交战着。女儿11岁生日那天，张玉柱多做了几个菜，一家人围在饭桌边上为女儿庆贺生日。女儿端起一杯酒敬他：“爸爸，您这么多年侍候妈妈，不知吃了多少苦。您对妈妈的好，我都记在心里。等长大了，我一定好好报答您!”这时，妻子刘朋秀也看着他说：“玉柱，这个家没了我反而轻松。要是没了你，我大不了就是个死，可咱们的女儿咋办?”张玉柱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他端起酒杯，对这两个生命中最割舍不掉的女人说：“你们放心，我不会离开你们的！”女儿闻言，立刻过来紧紧搂住了爸爸。一家人在泪水中度过了女儿的这个生日。

这天晚上，张玉柱原原本本地向妻子坦承了一切，诚恳地向她忏悔。刘朋秀说：“其实我早就有这个预感了，你常常在梦中叫着一个女孩的名字，我就知道你终究有一天要离开这个家。想想那么辽阔的草原，那么年轻美丽的女孩，还是艺术上的知音，假如我是男人，我也会远走高飞的。何况，你是守着我这么个瘫子，不能侍候你，不能给你艺术上的帮助。玉柱，你一点错都没有，该忏悔的应该是我啊！你要走，我不会拦你。真的！这样一来，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可以彻底解脱了。”刘朋秀

的目光茫然地转向女儿的卧室：“我已经熬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放得下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咱们的女儿……”一瞬间，眼泪顺着刘朋秀的脸颊成串地滚落下来。闻听妻子这番肺腑之言，张玉柱早已泪流满面，他把妻子的手紧紧地攥在掌心里，喃喃地说：“朋秀，别说了。我要永远守着你和女儿……”他将病弱的妻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好像生怕会失去这个善良、通情达理的女人。那天晚上，两人一宿没睡，回忆起当年他们在他战友的新房里如何“一见钟情”；新婚之夜两人发誓要剪出火红、喜庆的日子，之后他又是怎样帮她一次次地逃离死神的魔爪；回忆懂事乖巧的女儿给他们艰难的生活带来了多少快乐……

第二天，张玉柱给乌兰写了一封信，告诉了她所有的一切。他在信中写道：“乌兰，对不起，我欺骗了你的感情，也对不起我的妻子。对你们俩，我都是一个有罪的人!草原的确是天堂，但那不属于我，我的天堂只能是在我的家里，我无法抛弃相依为命的病妻。滋养我们艺术生命的，首先应该是做人的良知，而我差点丢弃了它。如果丢弃了良知，你也一定会鄙视我的……”

一个月后，张玉柱收到了从锡林郭勒寄来的1万元。虽然汇款单上没写姓名，但他知道只能是乌兰。他把钱退回了锡林郭勒，并附了一封短信，信上留下了妻子刘朋秀的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好妹妹，你的好意，我们全家心领了。

不久，张玉柱的手撕《骏马图》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中国剪纸精品世纪回顾展”获得二等奖，作品被文化部送往瑞典、墨西哥、韩国巡回展，之后又被中国美术馆收藏。得知消息，刘朋秀流着泪对丈夫说：“是草原给了你灵感啊，你快把这好消息告诉乌兰妹妹吧!”2001年3月，张玉柱的剪纸《喜匾》参加“中国民俗风情剪纸大展”，获得优秀奖。2002年11月，他的撕纸作品《八骏图》获得中国民间艺术最高政府奖——“山花”奖。

在丈夫的精心照料下，刘朋秀几次死里逃生，病情一天天好转。虽然手脚已严重变形、无力，她还是强忍着剧痛，依靠拐杖的支撑，下床练习走路、洗碗，锻炼生活自理能力。到了2005年9月，刘朋秀不用拐杖支撑就能站起来了，还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家务。

2005年底，张玉柱收到一个包裹，寄自锡林郭勒，里面有乌兰画的一匹枣红马，还附了一封信。乌兰信中说她常常一个人在大草原里，对着夕阳下的马群落泪，她请张玉柱代她去祭奠一下他的弟弟，也祭奠那短暂的激情岁月。她说她就要结婚了，让他们一家以后有机会来草原，她会把他们一家当成最尊贵的客人……除夕日，张玉柱来到弟弟墓前，将乌兰那幅栩栩如生的骏马图烧了……

2006年春节，张玉柱家里的窗户、墙壁上贴满了喜庆的窗花和剪纸，将屋子映得一片红红火火。春节后，张玉柱在家里开办了一个剪纸艺术工作室，还带了几名学生。张玉柱希望将这门艺术传授给更多的人，因为它代表的是中国式的喜庆。5月30日至6月6日，《解放军报》每天登出一幅张玉柱的题为《八荣八耻》的剪纸作品，每一幅作品，都凝结着张玉柱一份平凡而崇高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