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
2006-07-06牟佳杰
牟佳杰
老宅的屋檐,仿佛有着禅性。
它是岁月的追随者,被岁月殷实的双唇亲吻了千年。
它是风雨的守望者,被风雨柔性的双手抚摸了千年。
它是历史的记录者,被历史分担的思索萦绕了千年。
老宅的屋檐,陷入了沉思,思考那饱经的沧桑,思考那蕴藏的哲理。
拨动思绪的琴弦,老宅的屋檐让灵魂体味着过去的悠远。
落魄的文人,霜冷的目光丈量着屋檐的肌骨,拷问着屋檐的灵魂。那无法承受的内涵,分明被屋檐读出了“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无奈。
被浇得落汤鸡似的秀才,寻得了歇脚的些许空间,在老宅的屋檐下寻得了片刻的宁静。身在屋檐下伫立,心却被顺着屋檐而下摔打四散的水花带了去,不禁吟咏:“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让屋檐听得陶醉。
贬谪他乡的官员,漂泊流浪的骚客,在老宅的屋檐下聚首。屋檐的心,分明地悟到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同病相怜,承受了“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孤苦寂寞,撩起了“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豪迈胸襟。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老宅屋檐下的人,被屋檐下的水泡开了岁月的沉积——时光悠悠,往事悠悠。
让过去的黯然神伤化成一团火,一团不熄的火,让老宅的屋檐陪着往昔的悲欢离合、花开花落、金戈铁马一起烧掉,烧毁在熊熊的烈焰里,挥去岁月的灰烬,凤凰涅槃般地新生。
老宅的屋檐,脱胎换骨,重新审视着人间。
睿智的目光,已被易弦更张的万物撩拨得眼花缭乱。屋檐的禅心动了,被现实动摇了佛性。
它惊奇地发现:马蹄与木轮的交响,已被马达的轰鸣与嘈杂所取代。
它无言地思索:那曾经挥毫泼墨,抒写“檐崖高啄,钩心斗角”的人,为什么不断地按动那个闪光的东西,刺眼的光芒闪耀于檐下,“喀嚓”“喀嚓”之声不绝于耳。
它静默地修养,无声地祈祷:不要让自己成为下一个被整容的对象,不要让自己“现代化”。
老宅的屋檐,甩开了今朝的风流人物,把内心的禅性定格在未来。希望未来的来访者,不要把它当作岁月的古董顶礼膜拜,而是把它当作沧海桑田的坐标,在与人的交流中找回一份稳重与恬静。
老宅的屋檐,耳根不静了,眼力不专了,心性不定了,现实让它的禅性进退维谷。
它老了,已是斑驳蚀损,它为自己的归宿而惆怅。老宅的屋檐,愿意在未来化作一丝尘土,去盖住往昔的浮华,希望在未来永不心动,不被尘世的浮躁所扰。
屋檐的担当,是命中注定的。过去、现在、将来的萦绕,永远是老宅的屋檐脱卸不去的分担。
【作者系甘肃省永靖县刘化中学高三(文)班学生,指导教师:刘家虎】
点评
本文高人一等的地方就是非常巧妙地将“物”与“人”结合起来,创设了一种“物我同在”“情景交融”的境界。
作者借助“屋檐”思考社会人生,思考历史现实,不能不说体现了其选材上的新颖性。另外,文章语言比较精彩,拟人手法的运用,成语、诗词的信手拈来,都增强了语言的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