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露脊鲸

苏光路

去年年底，一个进行全球座头鲸数量调查的专家组公布了一项好消息，他们在白令海调查座头鲸的数量时，意外地发现比座头鲸更稀有的鲸——露脊鲸的数量是原先人们认为的两倍。这个调查小组隶属美国国家海洋暨大气总署渔业处。

这个有确凿证据的消息让全世界的鲸研究专家们备感欣喜和振奋，他们一致认为这首先要给美国的环保官员及诚恳配合的美国军方人士记上一功。他们的共同努力印证了一个道理：只要人类重视起来并将这种重视付诸行动，濒危物种的厄运就会得到改变。

露脊鲸是个什么东西

露脊鲸又叫易捕鲸和瘤头鲸，叫易捕鲸是因为它们游动的速度缓慢，一般为时速２～３海里，就是逃生的速度也仅有５海里，普通的渔船甚至连划艇都能追上它们，极容易被捕杀；称瘤头鲸的原因是它们的头部长有形状奇特的角质瘤，是表皮异常增生而形成的，最大的瘤位于上颌的前端，其次位于下颌前端的两侧以及喷气孔后面。它体长１７米左右，体重为４７～６９吨。虽然体形庞大，可它非常容易接近，总是将人类视为善良可靠的朋友。可结果却常常让它们哀鸣失望：１００多年来，因为贪婪者的狂捕滥杀，它们已从几百万头锐减到几百头。

露脊鲸主要分布在太平洋、大西洋等海域，在中国的南海、东海和黄海也能见到它们的身影。它们在海里游动时，平均每分钟呼吸２～３次，呼气时在两个喷气孔中各喷出一条高度为４～８米的雾状水柱，下落时形状如雨伞，似天女散花一般。经过数次较浅的潜水后，就会有一次持续１０～２０分钟的深潜水，但深度不会超过５０米。

有趣的是露脊鲸的嘴很大，有６米长，４米宽，大嘴一张，能让十几个成年人自由出入；可是它的咽部却很窄，只有６～７厘米，所以一旦口中吞入较大的鱼类就会卡住，只好再吐出来。它的主要食物是鳞虾及挠足类中的小型浮游甲壳动物和小型的软体动物，它一天能吃掉３～４吨的鳞虾。

人类的捕杀及意外伤害

露脊鲸浑身是宝，它的肉可食用，鲸须、鲸骨可做高档装饰品，鲸脂可做护肤品和润滑剂，一头成年露脊鲸可取下９０桶鲸脂和５４０公斤鲸须。杀死一头露脊鲸至少能收回一条大型机帆船出海一个月的成本。因此，人类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捕杀。

首先对露脊鲸举起屠刀的是１０００年前比斯开湾附近的巴斯克人。而人类对露脊鲸大开杀戒是在１９世纪末，捕鲸成为当时西方列强中一项时髦而蕴含暴利的职业。不到２０年，数百万头露脊鲸就只剩下几千头。２０世纪６０年代，商业捕鲸的恶潮泛滥，不到两年，几千头中又仅幸存几百头，露脊鲸一下子走到了灭绝的边缘。

历经近半个世纪的努力，人类建立健全了相关的国际组织和保护法规，本指望露脊鲸能够很快修养生息，“鲸丁兴旺”，可遗憾的是，它们的数量却迟迟不见恢复，使人们既沮丧又奇怪。

原来，露脊鲸的繁殖能力本来就很低。雌鲸直到１０岁才进入生殖期，怀孕的时间是一年，每次只产一崽，生育间隔是３～４年。幼鲸出生时虽说体长４．５米、重达１吨，但仍需母亲哺乳照料一年多时间。即使这样，它们的夭折率仍高达３７％。除此之外，非法捕杀和意外事故还给露脊鲸造成２５％的死亡率。所幸，国际鲸类保护联盟的工作效果显著，绝大数国家已不再对它们构成伤害，剩下的问题就是杜绝意外事故了。

每年开春，雌鲸会带着刚刚出生的幼鲸离开它们在佛罗里达和乔治亚州附近海域的繁育地，向北迁移到马萨诸塞州的鳕鱼岬附近，在这近一个月的旅途中，意外事故频发不止。仅前年一年就有６头露脊鲸不幸死亡，其中包括３头幼鲸，这引起了美国海洋生物学家的高度重视。

观察发现，在露脊鲸发生意外的海域是美国港口最繁忙的航道，笨拙的露脊鲸无法躲闪锋利的螺旋桨，尤其是大吨位军舰的螺旋桨，掠过几十吨重的鲸就像削瓜切菜一样。此外还有渔民布下的鱼网及军方进行的实战演习，都是露脊鲸的意外杀手。去年在乔治亚州和佛罗里达州附近海域的一次海军陆战队的实战演习中，动用了１２７毫米的大口径火炮和２２５公斤重的炸弹。演习过后，一头３个月大的小露脊鲸就气绝身亡地浮出海面……

保护行动不惜代价

环保组织、绿色和平组织及国际野生动物联合会都对在美国西海岸发生的惨剧表示关注，并希望美国方面着手解决此事。

联邦政府的下属机构和民间动物保护组织闻风而动，由不同专业的专家组成了数个调查小组。迈阿密大学世界最著名的动物病理学家博萨特教授很快接到了为３头死亡的露脊鲸做尸检的邀请。一周后，尸检报告出炉：除一头死于遗传缺陷，属正常死亡外，另外两头，一头肺部充血，一头眼球后部出血，明显是遭剧烈震荡所致。

白宫官员牵头，海军和国家渔业管理机构等部门为协调此事，一周内进行了三次会商。２１名国会议员联名给国防部部长写信，呼吁加强对露脊鲸的保护力度，他们强调指出：“鉴于这个物种的不稳定状态，所有团体都要格外小心。”

开始，美国海军不承认露脊鲸的死与自己有直接关系，他们说唯一带有外伤而死的幼鲸是在训练场近７０公里以外找到的。即使如此，海军仍决定将其训练场所逐渐搬到离露脊鲸繁育区更远的地方去。

海军总部还决定，今后无论是演习还是调动，都要提前派遣直升机在预定区域探索露脊鲸的活动情况，及时报告它们所处的方位，以免发生碰撞。为此，海军每年要额外花费数百万美元军费。

美国海洋及大气管理局的国家海洋渔业服务机构也制定了周密的防范措施，他们购置了设备先进的监测船只和快艇，对海上作业的渔船随时发出鲸群移动的警告，希望对露脊鲸的意外伤害降到最低。联邦政府也追加了对露脊鲸研究的预算，由２２万美元增至８５万美元。

所以，露脊鲸数量的缓慢回升是意料之中的事。调查发现，去年出生并成活的幼鲸数量是１８头，意外死亡的只有２头。以往的记录却是：１９９１年出生１７头，１９９２年１２头，１９９３年６头，１９９４年８头，１９９５年７头。而每年意外死亡的数量与它们出生的数量基本持平。

正如一位美国海军高级将领在给国会议员的回信中所写到的：“军队存在的意义在于维护世界和平，而和平的最高境界就是所有生命都享受应有的尊严和权利。海军致力于为保护海洋环境和海洋生物服务。”

值得注意的是，一些间接的人为因素对露脊鲸的伤害是难以控制的，例如露脊鲸的基本食物鳞虾是海洋污染的主要受害者，所以，露脊鲸在储存大量脂肪的同时也储存了大量的有害物质，这直接影响到它们自己和下一代的健康。还有，因数量有限，近亲繁殖也是它们缺少活力并容易罹患各种疾病的主要原因。

在海洋生物学家找到新线索之前，尽量增加它们的种群数量，使它们避免灭绝的厄运就是对露脊鲸最有效的拯救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