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弃在意大利大街
2006-05-14刘建春
刘建春
我们参观完朱丽叶故居后,已快6点。导游领我们来到一家温州人开的华人餐馆,餐馆的门匾上用华文和意大利语分别写着:华美餐馆。
晚餐是每人60法郎,四菜一汤,8人一桌。因早餐、午餐均吃的西餐,故吃起来特香,四菜一汤扫得干干净净。饭后,老板还特意上了一盘橘子。
老板是温州人,来意大利五六年了。据同来的一位温州人讲,温州人在巴黎11区开了不少餐馆,而且活得都挺滋润。有一家做快餐的餐馆,头一年就赚了100万法郎。快餐成本很低,几乎是利润的1/10。所以许多在国内的温州人不惜借钱到巴黎开餐馆挣钱。
趁温州人互相闲聊时,我看了一下时间,才7点1刻,离8点集合还有45分钟。我和牙医决定上商场逛逛,看有什么礼品好买。结果,牙医花24.5万里拉(约合人民币700多元)买了一双皮鞋,我花7.5万里拉(约合200多元人民币)买了一件女式毛衣。
“时间快到了,赶紧走。”我看了一下表,离8点还差10分钟。
我和牙医付完钱匆匆往集合地点赶。集合地点在市政府广场,快走到广场时,牙医突然用右手猛拍一下自己的脑门:糟糕,雨伞掉了。
“算了,时间来不及了。”我催牙医快走。
“不行,我得赶回去,还来得及。你在这儿等我。”他不容分说,掉转身向来路跑去。
我只好在原地等他,这里可以看到广场,离广场不过就100多米远。我想即使车来了,没见我们两人上车,也会等一会儿。导游不是说过吗,等人时间最多不超过1个小时,而我们充其量也不过让他们多等几分钟。
夜幕垂临,街上行人稀落,只有路灯在打着哑语,四周静极了。
突然,熟悉的那辆白色大巴从对面驶过来,在目力所及的对面广场一角停了下来,我看了一下表,是准8点赶到的。等在那里的旅游团人员已陆续上车。我真想跑过去叫车等一等,可又想,万一牙医赶到,不见我,又不知往哪儿找我。还是等他来了再说吧,反正车还得等一会儿。
谁知,白色大巴停也没停,人一上完就启动车轮向前驶去。我傻眼了,眼睁睁看着大巴转过弯就驶离了我的视线。我顿时毛发直竖,一种惊恐袭上心头:我和牙医被遗弃了!
这时,牙医手提雨伞气喘吁吁地赶到:“快走,时间来不及了。”
“还快走,车刚刚走了!”我愤怒地叫道,把心中的怨气一古脑儿向牙医发泄,“都是你那把破伞,我叫你不要去找,这下好了,怎么办?”牙医一听也虚汗直冒。
我们俩小跑赶到刚才停车的地方,鬼影子也看不到一个,四周阒寂,一片黢黑,只有路灯在闪着亮光。
牙医马上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导游打电话,可电话没开机。
“喂,我们刚刚赶到,你们怎么就走了,也不等一等?”牙医的电话通了,一颗悬着的心掉了下来。
“她叫我们等一等,过会儿来接。”牙医合上手机盖,一扫刚才惊慌失措的神态,又不无幽默地说:“实在不行,今晚就在大街过上夜。”
这时,一辆蓝白相间的警车在广场边悄悄巡逻。
“不用怕,其实意大利的治安并不像电影中描写的那么恐怖。他们对外国人也蛮客气的。”牙医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后悠闲地吐出一口烟雾。“你以为你是大亨哪,你以为你是政界要人、影视明星?谁管你呢?你呆在这儿一晚上,我保管没有任何人会动你一根指头。”
这时,广场上却走来了七八位老头、老太婆,奇怪的是这么晚了,他们居然在广场上锻炼身体。夜晚的维罗纳广场,因一群老人的慢条斯理的身姿,平添了一点生气。
我和牙医心平气和地坐在广场边静静地等着车的到来。一小时后,大巴来了。见了导游,刚才的愤怒早已消失,不过,仍有点不悦:“车怎么不等一等就走了,也不清点一下人数?”
“我可点了人数哪,共有24人,上车后又点了编号,坐在你们身边的人又不吭声。我以为都齐了,这才叫开车。到了宾馆后,才知道另外两人是温州人的朋友。真抱歉!”
车缓缓驶离广场,向宾馆方向驶去。一场被遗弃的虚惊如袅袅夜雾烟消云散。
记者手记
被遗弃在异国他乡的滋味,我是真正尝到了。
其实,被遗弃并不可怕,更可怕的是同胞麻木、冷漠的心。明明知道我和牙医没到,坐在身边的两位温州同胞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何其自私,又何其冷漠!其同胞之间的一点最起码的“乡情”都荡然无存,更何谈相助!
悲夫!难道真应了那句:“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吗?
我倒崇尚“人不能只靠面包过活,你的心灵需要比面包更有营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