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鹤唳淝水寒

高广东　赵国杰

西晋末年的腐败政治引发了社会大动乱，中国当时的中央集权政府瓦解，产生了一南一北两个政权。南方的汉族政权东晋控制着长江流域，国都为建康（今日杭州）。北方黄河流域则被氐族政权前秦控制，国都为长安（今日西安），形成和东晋南北对峙的局面，中国历史进入了分裂割据的南北朝时期。

欲图秋风扫风

前秦皇帝苻坚是一个比较有作为的皇帝，他对内整顿吏治、加强中央集权、开发水利、大力发展农业生产；对外积极扩张，初步统一了北方黄河流域。随着前秦的不断强大，苻坚踌躇满志，欲图以“疾风之扫秋叶”之势，一举荡平偏安江南的东晋，统一南北。

公元３８２年１０月的一天清晨，长安城中前秦的文武百官早早上朝，等候苻坚临朝，召开御前会议，商讨灭晋大计。但多数人都认为东晋内外同心，君臣和睦，目前攻打东晋时机还未成熟，没有必胜的把握。苻坚的弟弟苻融也不同意出兵，他说：“我军连年征战，士兵十分疲劳，他们都有怨言，而且京城周围布满了鲜卑人、羯人等少数民族，这些人对我们也是怀有二心的，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苻坚听了，心中很不高兴，不禁骄狂地说：“我人马这么多，就是把马鞭子丢到长江里，也能把江水截断，东晋有什么可阻拦我的。”他坚持出兵南下。

公元３８３年７月，苻坚下令，平民每十人出兵一人，又在全国搜刮财产作为军用物资，准备攻打东晋。

公元３８３年８月，苻坚率领各州兵马共计有步兵６０多万，骑兵２７万，御林军３万，号称百万，浩浩荡荡地向东南地区进发。

洛涧一战揭序幕

东晋王朝在强敌压境、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以丞相谢安为首的主战派决意奋起抵御。经谢安举荐，晋帝任命谢安之弟谢石为征讨大都督，谢安之侄谢玄为先锋，率领经过７年训练、有较强战斗力的“北府兵”（北府兵主要由流落江南的北方农民组成）８万人沿淮河西上，迎击前秦军主力。派胡彬率领水军５０００自洛口（今安徽寿县东北）沿淮河西进，增援淮南。淮南是建康的门户，只有保住淮南，东晋才能依托长江天险抵御强大的敌人。晋帝又任名恒冲为江州刺史，率１０万晋军控制长江中游，阻止前秦巴蜀军顺江东下。

符融率领前锋部队日夜行军，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来到了淮河北岸，攻占了寿阳，俘虏晋军守将徐元喜。与此同时，秦军慕容垂部攻占了郧城（今湖北郧县）。奉命率水军驰援寿阳的胡彬在半路上得知寿阳已被苻融攻破，便退守硖石（今安徽凤台西南）。苻融分兵围攻胡彬，苻融部将梁成率兵５万进攻洛涧（在今安徽淮南东），截断淮河交通，阻断了胡彬的退路。谢石的大军不能前进，胡彬几次想冲出重围和主力会师，但都没有成功，相持多日后，眼看军粮就要吃光，情况十分危急，他给谢石写了一封求援密信。不幸送信的亲兵被捉，告急的密信也被搜去了。苻融得到胡彬缺粮的情报，立即派人星夜赶到项城去报告苻坚。

于是，苻坚把主力留在项城，只率８０００名轻骑兵疾趋寿阳。

苻坚一到寿阳，决定采取“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策略，立即派原东晋襄阳守将朱序到晋军大营去劝降。朱序到晋营后，不但没有劝降，反而建议谢石趁前秦军队还未到齐，赶快出击，挫败他们。谢石听了朱序的话后，决定首先奇袭洛涧的前秦军队。

东晋名将刘牢之接到命令后，于当天夜里带领５０００北府兵，借着星光向洛涧出发，并在夜幕的掩护下向前秦军队阵地发起了奇袭。睡梦中的前秦将领梁成慌忙起身迎战，被刘牢之一刀砍死。秦军失去主将，无心恋战，东晋军队乘胜追击。谢石带领东晋军队主力渡过洛涧，在寿阳城附近的八公山下扎下营寨。

洛涧之战，晋军以５０００人打败了１０倍于己的强敌，揭开了淝水大战的序幕。

风声鹤唳淝水寒

洛涧大捷后，谢石、谢玄命令刘牢之继续援救硖石，谢石率领晋军主力渡过洛涧，在淝水东面的八公山（今安徽寿县东北）下部署列阵，与淝水西岸驻扎寿阳的秦军隔岸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苻坚派朱序到晋军劝降后，一直等待晋军投降的消息，突然听到洛涧失守，心中忐忑不安，他和苻融一起登上寿阳城楼，瞭望晋军的动静。他向东望去，只见晋军阵容严整，旗号鲜明，不由得暗自吃了一惊。他迎风向北远望，恍惚之间，好像八公山上漫山遍野都是晋军。苻坚心中开始产生畏惧感，转身对苻融说：“你看，晋军这么多人马，明明是强敌，怎么能说他们是弱军呢！”他连忙下令，要各军严密防守淝水防线，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渡水出击。其实，八公山上哪里有什么晋军。苻坚因为内心慌乱，误以为是晋军在那里练兵习武哩！这就是后来“草木皆兵”一句成语的来历。

由于秦军紧逼淝水西岸布阵，晋军无法渡河，只能隔岸对峙，而双方力量的众寡悬殊，又不允许晋军与对手相持过久。谢玄决定采用诱兵之计，利用自己一方士气高涨、队伍严整的优势突然袭击，一举击溃前秦军。

谢玄就派使者去见苻融，用激将法对他说：“将军率军深入晋地，却紧逼河岸布阵，这难道是想决战吗？如果你把阵地稍向后退，空出一块地方，让我军渡过淝水，双方一决胜负如何！”前秦诸将都认为这是晋军的诡计，劝苻坚不可上当。但苻坚一意孤行，同意将队伍后撤，打算在东晋军队渡河时进行袭击。

公元３８３年１１月，到了约定的日子，苻坚坐着装饰华丽的战车，由几员战将簇拥着出了寿阳城，他抽出青龙宝剑，向空中一指，高喊一声：“撤！”一声号令，三军人马全部转身，争相向西后撤。

没料到，许多前秦兵是被强迫征调来的老百姓，根本不愿打仗，所以一听后撤的命令撒腿就跑，队伍一退而不可止。

谢玄带领８０００北府兵乘势抢渡淝水，展开猛烈攻击。朱序在阵后又高喊：“秦军败了，秦军败了！”前秦军后方部队一听信以为真，于是转身竞相奔逃。苻融眼见大势不妙，急忙骑马前去阻止，以图稳住阵脚，不料坐骑被乱兵冲倒，晋军从后面追杀上来，一阵乱刀将他砍死。失去主将的秦兵四处乱奔。站在阵后的苻坚看到情况不妙，吓得赶紧逃跑，不料被一支流箭飞来射中肩膀。秦军溃兵沿途不敢停留，晋军乘胜猛追，秦军人马互相践踏，死伤很多。前秦军队逃得疲惫不堪，正想休息一会儿，忽然听到“呜呜”的风声和鹤的鸣叫声，以为晋军又追来了，赶紧又跑。这就是后来“风声鹤唳”成语的来历。

淝水之战是东晋和十六国时期最大的一次战争。前秦从大举进攻到淝水决战，只有４个月的光景就全线崩溃了。由于苻坚的失败，前秦政权随之瓦解，北方再度陷入割据混乱的局面。直到公元５８９年才有隋文帝杨坚的“天下大同”、“区宇一家”。至此已相去淝水之战２０６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