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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水,生命靠什么滋润?

2006-05-14江袅弘

杂文选刊 2006年14期
关键词:值日蜻蜓别墅

江袅弘

冬天无雪春天无雨,水库见了底,北京几乎干旱得冒烟儿。哪怕是自行车从身边路过,也会带起尘灰,呛得你不住打喷嚏。心情似乎也被蒸发得没有了水分。于是,大家纷纷出城,像一群待产的蜻蜓,蜂拥着、到处乱窜着——找水!蜻蜓找不到水时,误以为反光的汽车前发动机盖是一汪水,滑翔过来,瞬间把卵产在上面飞走了,我亲眼看见它的子女被灼热的太阳炙烤干,那些未来的生命根本没有来得及出生。这情景令人揪心。如此下去,我们的结果会比蜻蜓强到哪去?太阳晒着高速路,总看见远处的柏油路面上汪着水,走近了才发现不是。此情此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使你濒临精神错乱的边缘,就像那只可怜的蜻蜓。

一农家在自家门前挖一不大的坑,放进水,为了防止渗漏,坑底还铺了防渗薄膜。其实,如果真想留住坑里的水,还应该防止水分蒸发,给坑加个盖子!

他们买来活鱼放进坑里,供那些干渴异常的人们垂钓,价钱虽然不菲,坑边依然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由于水是死水,时间一长就自己长出盖子来,水面积起一层脏乎乎的漂浮物,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然而,心情缺水的人们仍然趋之若鹜,这些可怜人钓鱼在其次,主要是能够坐在坑边看着水心里踏实,甭管水多脏,到底有胜于无。身边走过的老太太念叨着:唉!老这么干旱可怎么好?下一代非渴死不可!

北京这么缺水,与我们有没有责任?

当然有!北京人不爱惜生命。除自己以外,看什么物种都多余,从搞卫生治理环境便可见一斑。以前无论学校、单位、机关等等,一说要搞卫生就是全体出动拔草。哪怕是小学生做值日,也有拔草一项。

记得那天值日,和同学清扫教室和庭院。那条方砖铺就的甬路上被扫得一尘不染。忽然,砖缝里一棵嫩绿的寸把长的小草引起我的注意。那是一棵纤细瘦弱的生命,在笤帚一扫而过后,艰难地重新抬起头直起腰,顽强地挣扎着,在晚风徐徐的暮色里摇曳,样子煞是令人怜惜。一细心的女生眼尖手快一把将其连根揪去。砖缝里留下小草卫生检查会不过关。可我不明白,为什么小草就没有生的权利?

现在的情景更是恐怖。到处都被水泥抹得白生生光溜溜,正午的阳光下烫得饼铛似的,哪里有生命的痕迹?

小区外有条马路,路虽不宽,花钱和挣钱的“项目”却年年有。路面被一次次豁开、填上、再豁开、再填上,反反复复,路变得惨不忍睹。路边种着国槐,槐下长着杂草。最近,这条路又开始施工,把槐树下的草全部清理干净,并掘地半尺浇注水泥,连树坑都没有留!哪怕一滴水也别想渗透进去。不知道哪位“贤德”指使民工这么干的。那些民工也是农民出身,怎就不知道植物需要土壤而不是水泥呢?如果是他们家的果树,他们会沿着树干抹上水泥吗?一路人看不过,愤愤地朝抹水泥的人骂道:水泥是你爹呀,跟它那么亲!树底下抹了水泥,树还能活吗?

君有所不知,水泥不是谁的爹,而水泥厂和此“项目”才是谁的爹呢,不多用水泥,爹们哪里挣钱去?水泥行业怎么发展?GDP怎么上去?

城里高楼林立,已经看不见一寸土地,三环以里已经无地可卖。开发商大举扑向郊区,西郊曾经是水稻产区,产出的大米香得无与伦比。而今,那些稻田、土地都被盖楼盖别墅盖住宅区了。如果下一代被那位老太太不幸言中统统渴死,那些楼群别墅和住宅区给谁住呢?

朋友从德国郊区回来,那里没有高楼别墅群,绿色中蜿蜒着弯曲的小路。所有的土地都被绿色覆盖了。小环境治理形成了小气候。那里的人每时每刻带着雨具,因为随时都会下雨。由于绿色植被覆盖率高,水分蒸发上去,形成雨,雨水浇灌森林植被,水土保墒水汽上升再成云成雨,循环往复周而复始,空气极其清新,真是羡煞人!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这需要的是全民意识。节水是一方面,“造水”更为重要。爱惜生命不仅是自己的,还有树木的小草的。否则,既无节水意识更无造水机能的北京将来会不会被评为最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城市?未可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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