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如宝贝

清水荷

在我居住的小区里，经常可以看到一对母子的身影。儿子的头发已经花白，背也微微有些驼了。母亲看上去大概有七八十岁的样子，依靠在宽大轮椅里的身子显得很瘦弱，盖在毯子下的那双腿明显有些萎缩，估计已经瘫痪了多年。儿子总是一边缓缓地推着轮椅，一边不时伸长脖子，歪着头和母亲絮絮叨叨拉着家常。说到会心处时，两个人便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每天傍晚，我们都会在铺满雨花石的小道上相遇。我被他们之间那份浓浓的亲情所吸引，便上前与他们闲聊起来。母亲总是默默地坐在那里，极少说话。儿子见我不解的神情，才告诉我，母亲前几年突患脑溢血，落下半身不遂后遗症的同时几乎丧失了语言能力。母亲年轻时曾经是一名乡村小学教师。学校在离家十几里路外的小山沟里，每天清晨四五点钟就得出发，要走两三个小时的山路才能到达学校。那时候，他还很小，母亲唯一不放心的便是他。每天总是早早地起床，为他和爸爸做好饭，然后再为自己带上些中午吃的馍馍和咸菜。临出门时，她总会轻轻为儿子盖好被子，在他的小脸儿上亲了又亲才依依不舍地悄悄出门。

说到这儿时，儿子低下头，接着说，那会儿，每次醒来，被窝里不见了妈妈，他便会哇哇大哭。稍大点儿了，妈妈只要一起来，他便会立刻觉察到，瞪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牢牢地盯着妈妈，生怕一闭上眼睛妈妈又会离开家。妈妈总是充满愧疚地拍着他说：“宝贝，在家听话，妈妈忙完了工作就赶回来陪你。”任他怎样哭喊和央求，妈妈依然头也不回地往学校赶。好不容易盼到长大，他也成了妈妈的学生，才终于可以跟随着她一起去学校了。妈妈知道，幼小的他根本吃不消路途的艰辛，特意找来一辆自行车，可颠簸不平的山路根本没法骑，妈妈就一直用那辆破旧的车子推着他走。每天放学后，妈妈总要在学校批改完作业才回家。虽然那会儿他只有六七岁，但却极懂事，总是一个人在学校的小院子里玩耍，从不叫母亲操心。他笑着说：“幸亏那个小院子里有许多美丽的蝴蝶和好动的蚂蚁陪我玩儿，才没觉得有多寂寞。有时，等妈妈终于忙完了，天上已满是星星了。月光中，妈妈推着我，一路上，我们母子两人或说笑或唱着歌，就像现在我推着妈妈一样……”

天色渐渐晚了，我执意帮他一起推着轮椅送他们回去。不觉中，已走到他们居住的楼下，临进楼门前，他转过身来，动情地说：“人老了就像个孩子，小时候，我们是父母的宝贝，当他们渐渐老去时，我们也应该把老人当成我们的宝贝。因为，每个人都有老的时候!”说完，他熟练地从轮椅中背起母亲向楼梯走去，看着他们的背影，我的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我决定，无论再忙，明天也一定回家去看望自己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