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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与爱情草的对白

2005-10-31洪花梅

伴侣 2005年19期
关键词:手提电脑满天星七彩

洪花梅

那个时候执迷于绘画,为了画笔可以放弃一切。

住在集体公寓的女孩太多,3居室的套房住了7个人,根本没有摆放画架的余地,于是搬出去,花去工资的一大半租住小屋,把所有的空余时间埋在房间内,没日没夜。和外界接触的,只有放在桌上的手提电脑,是秦送的,为了使我和他可以有所联系。

每晚我都要折腾到很晚才睡,间歇里,和远方的秦在QQ中断断续续地聊两句,我夜晚在家正是秦在异国工作上班的时间,他总是说,小烟,去睡。

那时逢到生日或是节日,我总是会收到大捧的鲜花,秦是这样的爱着玫瑰,他总是将那大捧的花不加杂质地扎为一大束玫瑰,让我捧到时总是会生出一种晕眩。沉重得无以承接。

有一次在QQ中,我告诉秦,或者有了满天星衬托的玫瑰可以更加艳丽。

秦说,不,我不要加杂质,这是我对小烟的表白。

我在屋中静静地看着屏幕,手中的画笔点在纸上,奇眩的玫瑰红,像秦送来的大捧玫瑰。我告诉秦:你知道吗?那衬托的杂质,它叫爱情草。

草可以顽强地生存,而花随时会凋零。

那时秦还不知道,我只是棵小草而已。陪衬才是我的角色。

转眼一年过去,秦从国外回来,去接机,机场上目光中出现的秦还是潇洒的样子,一点没变,而我却在七色的调和下变得焦黄萎顿。那天秦的身边有个艳丽的女子,秦在她的目光中走向我,将我怜爱地轻抚。而我憔悴不堪的脸,秦以为是为他之故,而事实并不是。

我只是一棵想调和鲜花的小草,不为他人只为自己。

秦在一家跨国公司担任中方总代理,工作越来越忙碌,我依旧画画,身边的手提电脑也依旧打开着,QQ中寂寞着惟一的一个朋友,它开始永无止境的黑白。手中的画越来越杂乱,它七彩纷呈却无一形状。承认自己没有天分后开始外出,坐在秦单位大楼对街的咖啡馆一边喝咖啡,一边静静地张望,犹豫是否要打电话给秦。然后看到秦的身影,在一个穿着红衣、玲珑娇俏的女子身旁挺拔。太过相衬,相衬到想为之牵线。发现有咸涩滴落时,他们已挽起了手一点点地向我接近。

逃,是我惟一的反应,惟一的出口已是他们的身影,我只能退去了洗手间,躲着不肯走出。杂乱的眼泪像浇花的水,洒了一地。

无法接受,无法言语,最后独自在一个白天悄悄地背起手提电脑还有衣物起程。

来到C城时,我的手中已了无分文,勉强地在找了个文案的工作后把自己再次扔进了集体公寓,这次还好,3居室,住了二女一男。

不再画油彩,一个人关在屋中,看着手提电脑,在纸板上素描,想象秦的脸,他的笑,他的唇,层层叠叠。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对秦的相貌,需要依靠回忆。

春天时,单位组织春游,我去,满眼不是双双对对,就是三口成行。独自无聊地坐到后排,他对我说“嗨”时,还真吓了一跳,一看是同套公寓的明。只有我和他是独行,自然地成了搭档。一圈转回来,猛然发现,明原来是个细致的男子,斯文高瘦,对人周到,只是不知为何28岁了还一人独住集体公寓,并没有女朋友。问他时他说,有过,但分开了。淡淡地。然后我们相熟,渐渐并到一起用餐,早起道安,临睡道别。偶尔休息,一起在异乡的城市大街上闲逛,不太说话,一起看电影,喝浓浓的咖啡,在书店背靠背坐着看书,打发这无限重复的日子。

圣诞时,未见明的人影,独自寂寞地下着泡面,和所有的往日一样坐在手提电脑前,呆呆地看着空白的QQ,想起曾经纯粹的一无杂质的大捧玫瑰,疼痛落寞。

素描本上秦的面目越来越模糊,每一笔的下落,那洒了一地的泪水就会回到体内翻腾。明推门进来时,正是12点,屋中闹钟的声音清晰得穿透寂寞的空气直达我的心房。我回头,看到明无声无息地立在我的房门口,手中一束娇嫩的鲜花。细洒的满天星和欲滴的玫瑰。 明说,小烟,希望你快乐。

我说,谢谢。第一次发现,鲜花,轻轻的。曾经我一直觉得沉重,重得让我满脑的晕眩。

不再言语,明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回身说,小烟,早点睡。目光深重。

春天时,明来约我一起游玩。西子湖畔,明的手轻轻地搂在我的腰际,侧身的眸看着朦朦湖面说:小烟,我们能否一直结伴。我说,可以,你是我惟一的朋友。

明说,我希望可以将你娶回家,我希望可以不要有那两重门,希望可以陪你一起画画。我垂头,长长的苏堤,一望无际。

我说,明,你知道满天星它另外一个俗称是什么?

明说:爱情草。

我看着明,他的目光依旧遥远,静静地期待我的回答。我想是否冥冥中人生都会有所定数。这个男子,安安静静地送了爱情草和浓烈的玫瑰。细长和深沉一起结伴。

我说,可不可以再给点儿时间?明点头,转身将我拥抱,我的耳畔有他轻轻的呼吸,明说:谢谢你,小烟,谢谢你。

那晚的苏堤,没有月亮,天空阴暗得似要沉落,我独自行走,在一个烟摊,我买了一包“三五”。堤上人迹渐稀,我开始一根根地抽烟,没有呛着,没有咳嗽。似乎我和它在好久以前就已是注定,可以和平共处。

天没亮时我独自一人离开,回到曾经的城市。

还是那个咖啡馆,依旧是上岛咖啡不变的香味,我静静地看着对街的大楼。只要再走几步,我就可以见到秦,可是我却依旧在原地隔着茶色的玻璃摇动着细勺。

咖啡在手中冷却时,我起身离座,如果没有勇气,那么就让心结暗藏。人生并不一定样样需求结果。或许,就这样离去就像那不能呛着我的“三五”烟一样,本是注定。

人没有站起,秦的手落在我的头上,他无声地立在我的身侧。不知多久,眼红着,唇在轻微地发抖,那在我头上的手开始揉抚,深痛绝望。

小烟,小烟你跑哪里去了?

我垂头,我去了哪里?脑中一下子像塞进了蚂蚁般被蚕食一空。

秦说:回来就好。

在秦的公寓内,我卷着棉被坐在阳台,秦为我放了画架,七彩的颜料整齐地排放。我告诉秦,我现在,只是描描素描。秦坐在我对面问,为什么?你不是狂热地爱着画油画吗?

我说,我没有天赋。

秦说,没关系,小烟,喜欢就行。

我又在这个城市住下,依旧画着七彩的没有形体的画,空隙里与秦在手提电脑的QQ中慢慢地对话。我的世界又开始出现让我晕眩的玫瑰,不时地伴着秦的笑脸一起出现。

秦的工作很忙,经常地出差、加班,到这套公寓的时间不太固定,我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屋中,看着手提电脑,捏着画笔,或是随意地睡着懒觉。我已差不多快忘了曾经到过的城市,还有那城市的公寓中等待我答案的明。

然后一天清晨,我开始呕吐双腿发软,秦不在家,想打手机,才发现自己几乎从不和他联系,从来都是他来电话相询,从来都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在QQ中聊话。

独自勉强地跑到医院,折腾了半天,医生的脸平板着开始说,好事,姑娘,你怀孕了。那晚的秦是如此地兴奋,抱着我在屋中疯狂地旋转。秦说,小烟,我们结婚。我在他的怀中点头,没有一丝的犹豫。

她来的时候,我正在画秦的笑脸,抚着还没有变形的腹部幸福浅笑。她静静地立在那儿看着我,隔了阳台的那层薄薄的纱做梦般的虚幻。她说,你是小烟吧?你听好,我是秦的妻,我是不会和他离婚的。

她讲的这样的清晰,一字一顿穿透薄纱刺入我的耳,接着便离去,一身红衣,纤细妖娆。晚上秦来,推门便直冲卧室,我正在看电视,他望着我,他松下一口气的模样让我无比心痛。他说,小烟对不起。我笑。

我是这样的爱你,秦。

我也是。小烟,对不起,我是没办法才……

吻住他的唇。不必再说了,秦。

那晚我画了一张秦的笑脸,秦一直在说,小烟请你给我时间,我会娶你。

我说好,我问秦,你知道满天星还有一个名字叫什么?秦摇摇头,我说,它叫爱情草。秦问,为什么问这个?我说,我喜欢,因为我是棵爱情草。

这样的深爱着啊,走不掉逃不脱的爱着。可是,这草永远只是陪衬,无法成为主角。再次离开,空空无物,只是身体内多了一个涌动的生命。

那个城市的集体公寓里,明静静地看着我的归去,一句话也没有,我说,我回来了,明。他说,回来就好。然后折身离去。

第二日晚,明来敲门,手中一束满天星,相衬的玫瑰娇艳欲滴。明说,小烟,我们结婚吧。

我说,对不起,明,我现在已不是一个人。

明走过来,一如在西子湖畔时那样地拥抱我,小烟,我告诉过自己,只要你回来,我就会和你结婚。

那满怀的爱情草在我的心中无声地绽放,它也有属于自己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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