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领”丈夫当奶爸，温柔也是男儿本色

丈夫做了“全职先生”

10年前，我和丈夫韩晨大学毕业后双双留京。他进入IT业，我进入证券业，从一无所有的穷大学生打拼成中产阶级。常常看到小区里悠闲地带着孩子散步的年轻妈妈。我萌生了做母亲的愿望。

怀孕后，我几乎成了韩晨的“公主”，他拒绝了所有应酬，下班就回家为我做饭，想方设法做各种好吃的，端茶递水、周到细致。2003年11月末，33岁的我顺利生下女儿苒苒。

从医院回家后，韩晨拒绝雇保姆，他的理由是保姆文化水平不高，养育方法不一定科学。他请了一个月假照顾我和女儿。我没有奶，全靠牛奶喂养。每次为女儿热好奶，他总是从奶嘴里倒一些奶在自己手背上，感觉合适了才喂女儿。他唱着歌为我煲汤，为女儿洗澡、换尿布。看着他每天兴高采烈地做着琐碎的家务，我的心中感到极大的快慰。这种无微不至的爱不是每个女人都能享受得到的。

苒苒满月第二天，我接到了公司总经理的电话，他告诉我，由于股票连续下跌，股民流失较多，公司的经营也很困难，最近要精简。我原来是部门经理，按照业务能力和资历，我是应当留下的。但他说如果我暂时不能上班，将会被精简。放下电话，我直发愣。不行，我不能把打拼了多年的职位让给别人，我决定立刻上班。

那是韩晨在女儿满月后第一天上班。回到家中，他就直奔女儿床前，眉飞色舞地和女儿说话，女儿好像听懂了似的看着他。我把经理的话说了一遍，没想到，他眼睛一亮：“那正好，干脆辞职，回家照顾苒苒。”我看着他：“你让我回家做全职太太？”他兴致勃勃地说，“是啊，你白天在家照顾女儿，我一回来，就能看到两个女人的笑脸，这多好！”我吼了起来：“你妄想！让我不工作照顾孩子，你怎么想得出来。明天去家政市场雇保姆！”“不行！”他的态度也很果断：“这么大个家，这么小的孩子，扔给保姆我不放心。孩子是不准出现意外的。”我浑身冒火——这个卑鄙的家伙，当时说得多好：“生下孩子后，所有的事情我来做。”可刚刚一个月，他就让我放弃工作，回家照顾孩子！我冷冷地说：“韩晨，我告诉你，或者雇保姆，或者干脆把女儿送回东北我妈妈那儿。反正我绝不回家！”他沉默着，跑到阳台上一枝接一枝地抽烟。屋子里的空气几乎要窒息，终于，他走回房间，嘶哑着声音对我说：“我想好了，你的两个方案都行不通。保姆照顾孩子我不放心。老人照顾的孩子容易有心理问题，我也不放心。既然你不愿意，我来。明天我去辞职！”

我惊愕地看着他：“辞职，辞去副总经理的职务？”他似乎已经想得很明白：“对，为了孩子，总得有人牺牲。既然母亲不愿牺牲，就让父亲牺牲。其实也不算牺牲，这是我们的责任，我愿意！”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想了很多方法照顾女儿，只有这一种没想过。他挥挥手：“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辞职！”就像买一斤盐一样简单，没有一点顾虑和犹豫。

阳刚男人来偷心

于是，我们家开始了这种女主外、男主内的生活方式。不过韩晨迅速适应了这一切：早晨，他为我准备好牛奶、面包，送我上班。晚上，我一进门就开饭，美味的菜肴、女儿的笑脸，都让我一天的疲惫得到了缓解。一天晚上，我打开门，大声说：“我回来了。”韩晨赶紧伸出手指放在嘴上，示意我不要出声。知道女儿睡觉了，我随着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女儿房间，看着女儿甜甜地睡着，他小声对我说：“你知道吗？苒苒睡一会儿，手脚就抖动一下，好像受了惊吓。我轻轻拍着，她才又安静地睡了。她睡觉的时候我不敢离开，也不敢睡觉，就这么待在旁边，这要是保姆可做不到。”我点着头，心中掠过一丝奇怪的感觉，这么婆婆妈妈，还像个男人吗？

公司的经营越来越困难，压力很大。为了承揽更多的客户，我找到母校的老师，要来了我们学校这些年在北京所有同学的地址。他们很多人在北京很成功，说不定有人能帮上我。一个个电话打过去，有的应付、有的热情。一天，我挂电话给83届一个叫金光的老前辈，先套了一顿近乎，然后再说我的目的。他说我看你的电话号码离我公司很近啊，你在哪儿办公。一说原来我们在一个楼办公，他爽快地说中午我请你吃饭吧，老乡之间，哪能不帮忙。

我提前10多分钟到了，以表现我的诚意。我望着门口，从大门走进一个高高大大40岁左右的男人，宽而长的浓眉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真正的东北人。我内心认定他就是金光。果然，他朝着我走来，他看着我：“你是兰欣？”我点点头，伸出手。他的大手温暖有力，紧紧地握了一下放开了。礼貌而有分寸，我在心里对他有了好感。

我们聊了起来，原来他是学中文的，却做了粮食生意。股票也做，只是好长时间没运作了，在等待时机出货，想洗手不干了。我游说他把股票资金移到我们公司来。他笑着说没问题。他豪爽地举起酒杯，我心里高兴，和他干杯后一饮而尽。那天，我们竟然谈了3个多小时。

我和金光的来往多了起来，常常接到他的电话约我吃饭，我好像不由自主地总在等他的电话，如果他一天没来电话，我会坐立不安。我们见面时，他握我手的时间越来越长，眼神意味深长。有时候，我想把手抽回来，又感觉被他握着好温暖、好舒服，那是一双真正男人的手。我好像在沉沦，想跳出去，可又被诱惑着，渴望那种沉沦。有一天，他问我丈夫做什么工作。我说他过去是做IT的，现在在家照顾孩子。他睁大了眼睛：“大男人在家照顾孩子？太不可思议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可他的眼神让我很难堪，那里有太多的含意。无奈和遗憾充满了我的心，如果韩晨也能有他这份阳刚之气，该多好！

下班回家，推开门，韩晨坐在沙发上，女儿靠着他的大腿，手中捧着中号的奶瓶子，正自己喝奶呢！我说你在干什么。韩晨笑着说书上讲6个月的孩子就应该会自己喝奶，今天是女儿出生6个月，他这一天都在训练女儿自己喝奶，现在竟然成功了。“你看，女儿喝得多带劲，她的两只小手把奶瓶多紧。”我再次感到那种失落，他不但婆婆妈妈，简直女里女气。他没发现我的脸色不对，还高兴地说着女儿白天的各种表现。我打断了他的话：“我很累，吃饭吧。”他依然笑着，说光顾着教女儿吃奶，还没有做饭呢！我有些生气：“你连班也不上，连饭都不做。你不是等我回家做饭伺候你吧？”他看着我，脸色变了：“兰欣，你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多日的郁积终于爆发了：“你是个大男人，就真的在家待一辈子，做全职先生啊，这个家就靠我来养啊！”我希望韩晨和我狠狠吵一架，可他看我一眼：“不可理喻，别吓着女儿，我不和你吵！”他抱起哇哇大哭的女儿进了卧室，把我一人扔在客厅。

睡觉的时候，韩晨主动来拥抱我，我冷冷地拒绝了他。结婚以来，这就是我的武器。在这无往不胜的武器面前，他从来都是缴械投降。可今天，这个武器不灵了，他转过身，把后背给了我。

我第一次主动约了金光吃饭，并订了单间。他坐下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送给你一个礼物。”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瓶闪耀着淡黄色光芒的香水。流线型的瓶子雕刻着古朴的花纹，瓶盖竟然是一朵盛开的莲花。他笑着说：“喜欢吗？这是我在巴黎买的香水。我是被它华贵的外表吸引的，买的时候就想，什么样的女人配用这种香水。我知道你就是它最合适的主人。”我知道这牌子的香水是很昂贵的，我摇头：“太昂贵了！我不能收。”

我把盒子往他面前推，他的大手压住了我的手：“我不配送你礼物吗？”他压着我的手不动，一股电流通遍全身，我颤抖着：“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两只手握住了我的手，我感到好委屈，我趴在他宽厚的大手上，哭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金光已经坐在了我的身边，他轻轻地拥抱着我，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我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当我满脸泪水地抬起头，他的嘴唇朝我的嘴唇压来。很久了，我和韩晨没有拥抱、没有亲吻，也没有夫妻生活。我任他吻着，忽然他站了起来：“走，到我家去。”我意识到了什么，被动地被他拉着手，跌跌撞撞地走着。恍惚中，我想起了韩晨，想起了女儿娇嫩的面孔。站在他家大楼前，我的神智清醒了：“不，不要这样！我刚才失控了。让我们做好朋友，真正的好朋友，不伤害亲人的好朋友，好吗？”他有些黯然，但还是很有风度地笑笑：“不管怎样，只要你说一声，我会马上来到你身边。”

丈夫才是最优秀的男人

我开着车往家走，想着韩晨和女儿，很为刚才的行为后怕。一推开门，韩晨抱着女儿站在我面前，好像昨天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韩晨对女儿说：“欢迎妈妈回家，欢迎妈妈回家……”女儿两只小手握在一起，朝我点着，我心头一热，抱过了女儿，亲吻着她。他完全没看到我的笑有多勉强，却如释重负：“好了，没事了，雨过天晴了！”我的心一沉，我承受着工作的巨大压力，拒绝了诱惑，这个男人竟然以为一个笑容就可以雨过天晴！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再注意我的表情，在他的心中，女儿的的感觉远比我的眼泪重要！我把女儿塞给他，跑进卧室趴在床上，想着被金光握过的双手，拥抱过的身体，还有那瓶香水，我无声地抽泣起来。没有人来劝我，韩晨连卧室都没进。

第二天早上我要上班的时候，韩晨对我说：“我建议你到王虹那儿看看。你不愿对我讲，可以对她讲。”王虹是他高中同学，是个心理医生。我看着他：“你才应该看心理医生，你没发觉自己很变态吗？哪个男人像你这样，女里女气的，让人受不了。”这句话激怒了他，他眼露凶光，我直视着他，看他能怎样？他终于平静下来：“我会去的，但我想不明白，什么原因能使一个女人变得不爱丈夫、也不爱孩子！如果追求事业会使一个女人连自己生的孩子都不爱，这才是变态！”他深深地看着我，我感到了心虚。“谁不爱孩子，爱孩子就等于放弃事业啊！你是借回家看孩子来逃避社会竞争，你是个懦夫。”我叫喊着，忽然松弛下来——对了，这就是我对韩晨的主要意见，我内心深处惧怕他真的成为一个胸无大志、安于管家的“家庭妇男”。如果是这样，即使我不投入金光的怀抱，也会离开他的。

我找到了王虹。王虹静静地听着我的讲述：我抱怨着韩晨的改变，但隐瞒了金光的存在。可王虹犀利的目光总让我感到她好像已经猜到了什么。

我讲完了，她说等我和韩晨谈完后再给你意见，因为那时我才能做出比较准确的判断。

一周后，王虹再次约见我，她说你们俩的问题主要在你，而不在他。我说你因为是他的同学而偏袒他。王虹讲了一番心理学的理论。她说男人的性格应该是有攻击性、有雄心、有自信、善分析、活泼热情、敢于冒险。而女人则不同，女人应该温柔、静雅、孩子气、敏感、善解人意、赋有同情心。这是女性化性格。但是现在的社会与以往完全不同，因为它比以往更需要男人的文雅、温柔、亲切和随和。也需要女人坚强、独立和有雄心。所以，现在的社会最好、最成功的人应该是心理上的两性人。韩晨正是这样一个完美的“心理两性人”。面对女儿的成长，他勇于牺牲自己的事业，而这也是他对自己的自信：相信即使离开现在的公司将来也会找到用武之地，他相信自己的竞争力。可这一切，全被你误会了，用传统的“男人的战场就只能在外面”这种狭隘的观念来衡量他，导致了心理失衡。

我不相信地看着王虹，真的是这样吗？回到家中的“妇男”反倒成了敢于冒险的真男人。对女儿的细心、对我的温柔不是变态，倒是可贵的心理品格？王虹意味深长地说：“兰欣，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千万别做傻事，否则后悔莫及。虽然现代社会女人也能有男人的某些气质，但家庭、爱情在女人的生命中占有的比例永远比男人大，丢失了可就找不回来了。我对你说的已经超出了医生的范畴，因为我们是朋友。我很赞成韩晨的观点：错过了教育时间，想改正也来不及了。在教育孩子问题上不允许失败，不能奢望从头再来。真的，我很欣赏他！”看着王虹的眼光里充满了欣赏和敬佩，天啊，在我看来变态的丈夫在女医生的心中竟然是宝贝！

我开车往家走，想到过去我们幸福生活的点点滴滴，突然很想马上见到女儿和韩晨，告诉他们我错了……

那一刻，我决定把金光永远地埋在记忆里……

我打开办公室抽屉，香水放在里面，看着它淡雅而华贵的光芒，我百感交集。我把这瓶香水放到一个小盒子里，又放进一个纸条，上面写着：谢谢你曾经对我的帮助，正因为感谢你，我们才不应该再相见。祝你幸福。

我把香水寄给金光，不再接他的电话，一切都过去了，不再藕断丝连，而是心无旁骛。然而，事情却并没有完。一天中午，在写字楼大厅，我看到了金光。他请我吃饭。坐下后，他对我说：“你怎么能想得出来，把收下的礼物送还我，就可以一刀两断，当什么也没发生吗？收回送出的礼物，我还是个男人吗？”我说：“对不起，那段时间，我很迷茫、痛苦，你对我的帮助，我很感谢。但是……”他从包里拿出我熟悉的盒子递给我：“我说过，只有你才配这瓶香水。你留下吧，希望你能想着我。但我不会纠缠你的。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什么时候需要，我都会出现在你身边。”我说谢谢你，你是真正的东北男人。

雅致而高贵的香水又回到我办公室抽屉里，我常常会朝抽屉里喷一点点，让那种若有若无的神秘香气在抽屉里扩散，在我身边弥漫，却从不往身上喷。韩晨不认识这种香气，它不能出现在我身上。

女儿苒苒已经1岁多，在韩晨的训练下，她学会自己吃饭。我们把她送到一家正规托儿所。当女儿终于习惯了托儿所的生活后，韩晨也结束了“全职先生”的生涯，出去工作了。他的一个朋友开了一家新公司，让他去做业务经理。一天晚上，韩晨对我说：“今天我们俩要‘约法二章，我们俩都要遵守。”“什么‘约法二章？”“一、每天晚上我们必须有一个人按时到托儿所接女儿；二、如果我们俩都有应酬，就由你去接。我刚接手新工作，有些事情身不由己”。我装作嫉妒的样子：“好吧。我知道女儿在你心目中比我都重要。”他笑了：“在我心中，你们俩同等重要。但是，女儿太小，没有能力，她应该受到比你更多的关心和关爱。你不会有意见吧？”我难为情地笑笑，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不平等条约”。我知道，我应该为这个家和女儿做一点牺牲，做一个负责任的母亲了。

（本文谢绝转载、上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