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玫瑰有约

高　宽

草坪的石凳上，落下三个人来：校长因为拉肚子而直不起腰来，美术老师被“千杯不醉”灌得摇摇晃晃，那个又矮又瘦的数学老师一边大口大口地吸着烟，一边不断地大声咳嗽着，夕阳的余辉给他们脸上抹了一层红红的光……

他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鬼才知道!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伴我行……”随着一阵歌声，从树丛中飘来一位身着蝴蝶裙的美女，悄然落在三人剩下的一张石凳上。

校长的腰直起来了，美术老师的身子也挺住了劲，数学老师使劲地憋住气不咳嗽了，三个人六只发光的眼，一齐射向这天上掉下来的美女。

美女用红绸子扎着一束小刷子，十八九的芳龄，弯弯的柳叶眉配着圆圆的大眼睛，鹅蛋脸，高鼻梁，一笑两腮上挂着两个小酒窝。她把一个手编的竹篮子放到石桌上说：

“我姓诸葛，名玫瑰，你们就叫我玫瑰小姐吧，今天我来免费为你们擦一次皮鞋。”说完，躬下身子为三人擦起了皮鞋。

校长翘起了二郎腿，闭上眼睛在想着什么，美术老师低下头，偷偷地瞅着玫瑰小姐那粉白的玉颈，数学老师不知为什么腿有些哆嗦。

三个人的皮鞋没五分钟就擦完了，玫瑰小姐重新坐到石凳上，甜甜地看着三个人，三个人也呆呆地看着她。玫瑰小姐被瞅得低下了头，用手摆弄着蝴蝶裙带，她突然像变戏法一样地从竹篮里拿出三根“冰你爽”雪糕，递到三人跟前说：“先生们，你们买我的雪糕吃吧!”说完，用祈求的眼神对着三个人。

“多少钱一支?”校长用他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问道。

“这冰糕是夹馅的，十元一支。”

校长从后腰掏出张五十的票子，扔到石桌上：“拿去，别找了!”

玫瑰小姐不慌不忙地将钱捏在手中，站起身，分别对三人深深地一躬：“谢谢，谢谢!”说完，摆了摆手，飘进了广场的人流中……

三人很久才回过神来，先是校长发现他刚买的准备送给教育局长的手机不见了，美术老师发现他给情人买的“绿帽子”钻戒没影了，数学老师那只脏乎乎的小手提包也不见了，三人几乎同时喊道：“骗子!”

数学老师却暗暗为自己庆幸，他包里只有一只断了一条腿的圆规和一个已经啃不动胡子早该扔掉的剃须刀，他甚至想笑，但又不敢笑。

“这是什么东西?”美术老师突然发现地上有个信封，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先生们不必惊慌，我是个魔术演员，今天即兴表演一下，谢谢你们的捧场!你们的东西我会如数奉还的。今晚八点，我在对面的‘口对口饭店‘梦中梦房间宴请你们，不见不散，玫瑰小姐。”

三人的脸上又有了笑容，看看日薄西山，就不紧不慢地地朝“口对口”走去。

“梦中梦”门旁，早就亭亭玉立着一位穿红袍的小姐，她远远就送来笑脸迎道：

“你们是玫瑰小姐的客人吧?”

“那还用问吗?”蹦在前面的数学老师人矮嗓门高。三人入座，服务小姐手拿一张菜单，躬身递给校长：“先生，玫瑰小姐说，今晚她要在这里好好款待你们这远方的客人，她点了九个菜，请您过目，如果同意，就在上面签个字!”

校长看了看，点了点头就签了字。服务小姐又补充道：“现在把菜上了吧，玫瑰小姐说，她在外面有点事，马上就到，她让你们先吃!”

校长点头，菜很快就上齐了。三个人一边慢慢吃着，一边从心里盼着玫瑰小姐。

快半夜了，服务小姐又敲门进来：“真不好意思，玫瑰小姐来电话说她突然闹肚子，不能来了，账你们先结了，改日再回请你们。”

“多……多少钱啊?”校长咬着牙根问道。

“大吉大利，才六百六十六元，六六顺啊!”

校长哭丧着脸，解开腰带，从藏得很隐秘的内裤中抽出几张刚领到的希望小学捐款递给服务员：“哼，今天就算我眼珠子长在了脚心上，你要给我开张一千六百六十六的发票。”

“好说，好说!”服务员笑盈盈地转身欲走，校长却把她喊住了，“慢着，要开张学校维修厕所的发票。”服务员走了，校长把门关上，把两人拉到自己的跟前，对着美术老师的左耳，对着数学老师的右耳，压低声音说：

“二位，今天上了一次大当，认了吧，这事回去杀了头也不能说啊，他妈的破点财不要紧，咱这脸面可丢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