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芮民诗歌

赵芮民

吹奏

萨克斯管吹奏忧伤

日子渐渐回到以往

那迷惘的时间的过去

像被火烧黑的沙子

灌木趋向它自身的阴暗

草根腐烂、隐没在土里

啊 过去 我们刚刚起身

离开的一座黑水池

它的暧昧、乌黑、不见渊底

令我们徒生恐惧

有多少的人留在了那里

多少的鸟羊鱼

消没了

没再回来

啊 金发的天神 你的吹奏

唤起人们忧伤的回忆

他们抬头 看见过去

正覆盖而来

说不清哪一次

他们就被抓住了

再回不了现在

零

一个夜晚

我多想成为零

它那么完整 那么满足

一长大 我就不再满足

因为总有比我更大的数

而我却希望成为最大的数

我努力想变得更大

每天都加一把油

因为总有比我更大的数

却没有希望成为最大的数

我的努力何处是个尽头

在这个夜晚 我疲倦了

我多想成为零

放弃这场追逐

呼唤

一匹马在远处

叫着我的名字

我走过去

远处的天空

写着我的名字

树 围拢了

我的名字

风叫喊着

我的名字

我摘一片草

含在嘴里

我隔绝了

所有的声音

在我自己沉闭的时间里

有一条河

轻轻断开

又汹涌着

在春天的明媚里

一匹马像一阵雨一样

跑来

天上的云朵

是它的兄弟

在春天

我找回我的翅膀

重新做回了天使

在时间抵达钟声以前

时间 你的钟声是我的镣铐

一秒一秒 在

花朵开放、寂静炸响以前

它以飞鸟的姿势

从空间深处携带的阴影

打上我的脸

每一秒钟

我都不能停歇

它都推我向前

当我推开

一层层的

虚空 的叫喊

当我腾空 又被占满

我总是听见它

像一只怪鸟似的鸣叫

每一秒钟

都不停歇

每一秒钟

都试图把我

推向死亡的深渊

在寂静的花朵炸响以前

我愿意以天使的姿态

冥想一会儿花朵

时间啊 只要我存活

你就毫不放弃对我的追杀

你遣送收获

你遣送收获

从不管果子 无人问津地陨落、腐烂

还是被摘取

你配送暴力

不问是荒野、沙漠

还是城市、村落

你赐福爱

不管它 是有福

还是无福

你从不在意细微

就像一个人走着、睡着、醒着

从不注意蚂蚁

你的意志你并不知道

叫人怎么去猜测

你管理着 混乱的一切

也许你所意味的倾听就是活着

因你高大、缈远

你从未听得人细小的应答

久久了 你要发脾气

对这些脆弱的人施施暴力

你们之间缺乏理解

你们之间从未沟通过

上帝在人们之间造塔

它实际上也和人巴别着

有什么办法：上帝的威严无边

人自顾自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