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至尊
2005-04-29佚名
佚 名
动物权力到底是人类强加于动物身上的呢,还是动物们在广场上游行争取来的?瑞典老公无奈地苦笑曰:动物的事情,也是我们的事情。
动物的权力
去年夏天,我在瑞典接待一个中国西北地区的北欧牧业考察团。我们一起坐车把瑞典南北的村庄田野跑了个遍,每当看到成片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田园上自在吃草的牛儿羊儿,总能听到我们厚道的中国农民一声羡慕的长叹:这么好的地,种庄稼能养活好几个村的人啊!在瑞典,这样优良的田野是用来做自由放牧的啃草场的,从政府到欧盟的农业部,又会对牧场的设备规格,每头牲畜有多少平方米的自由活动空间做出详详细细的规定,把这些用来挤牛奶、做牛肉的小动物们恭恭敬敬地奉养起来,好像散步长大的牛做牛排就要好吃很多。
考察团在参观过有防雨棚装置的牛场和自动清扫垃圾的马厩后,又被带到农业大学里听教授们讲课,其中一节课叫“动物权力”。我如实地把这四个字翻译过去,立刻发现我的同胞们脸上呈现出大惑不解的表情,大家一阵哄笑。
瑞典是动物至尊的国家,这里的人可以把90岁的老祖母送到老人院去度过余生,刚会爬的小娃娃也可以上幼儿园去让别人教养,但有谁对他们的四脚朋友有不恭敬的地方,人们会有极大的精力和热情去为它们打抱不平,保护它们的动物权力。当电视上曝光说,瑞典有一家乡下的屠宰场在把动物送上它们的最后旅程中有殴打谩骂动物的屠宰员时,第二天电视台的观众、电台的听众节目就充满了愤怒的瑞典男女的声讨声,人们用最刻薄的语言谴责那没有良心的屠宰员。
和动物散步
不要觉得我这样的语气像是个动物仇视者,其实我对我们人类的四脚朋友也没有异议,我住的斯德哥尔摩也不像巴黎。巴黎大街的狗屎遍地已经被写入旅行书中,警告游客在举目遥望艾菲尔铁塔的宏伟的同时,请勿随意移足,以免落入动物朋友们的陷阱。瑞典人在这一点上要比法国人自觉很多,当他们的忠实朋友在光天化日之下行使自己的动物权力时,那些出来遛狗的瑞典人都会面有窘色地候在一旁,“完事儿”后的狗儿会扬脚快乐地奔出一大截,而被甩在身后的主人忙从口袋果掏出随身携带的塑料袋,蹲下身来收拾他们的好朋友留给他们的麻烦。这种黑色的塑料袋可以到居民所属社区的眼务中心免费领取。
星期天的早晨,当城市还沉浸在懒散的睡眠状态时,家有宠物的人们已经在街道上散步了,和他们做伴的还有被早起的孩子叫醒的爹妈们。我家楼上住着一对中年夫妇没有孩子,却养着一对黑猫。那猫不知为啥矫情得很,一早一晚都要被认认真真地带到楼下去散步。让猫散步和让狗散步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这对夫妇来到楼下的院子里,首先要把院门插好,然后把他们的猫宝贝们从笼子里放出来,猫一蹿身不见了踪影,夫妻俩赶快分头寻找,那尽心尽职的态度简直赛过我这个做孩子妈的。最让我感动的是天气转冷后,连我都懒得带小儿子出去散步了,可这对夫妇仍然一如既往地带他们的猫宝贝儿出来活动。大清早,这家的男主人穿着羽绒服,头上戴着皮帽子,站在院子里瑟瑟发抖。而他们的猫宝贝儿却懒洋洋地在院子里踱着方步,一副不以为然的架势,毫无感恩戴德之意。我从楼上的窗口看到眼前这一幕,从心里庆幸我的宝贝儿子要比猫儿有良心多了。
狗儿们在街上碰上了,都要打招呼,互相打量一番,这也迫使那些不善和陌生人说话的瑞典人启动金口。像推孩子车的父母互相比孩子一样,狗主人们也会借机聊聊狗的事情,而此时若是有一方的狗儿有失礼节地大声喧哗起来,做主人的会忙不迭地严厉斥责,像批评做坏事的小孩子一样,给对方的主人显示其良好的家教。
狩猎
在瑞典,麋鹿可是森林奉献的美食,没有人拒绝的。对待这些“森林之王”麋鹿,瑞典人可就没有那么多权力和它们讲了。每到9、10月份,是瑞典国家法律保护的猎鹿季节,全国各地近30万猎人在瑞典的北、南森林中狙击、追踪着这些可以长到300公斤重的家伙。瑞典国王就是这样一位好猎手,经常能射中头上长着九齿鹿茸的老鹿。麋鹿被射倒后,猎手可以将鹿茸锯下来带回家里做奖杯。每年两个月的猎鹿季节中被放倒的麋鹿可达10万头。怎么瑞典人在糜鹿身上反倒不讲仁慈了呢?瑞典麋鹿是世界上繁殖率最高的麋鹿,能以每年40%到70%的速度增长,如果没有这样大规模的猎鹿活动,瑞典国土会在几年之内全部被糜鹿所占领的。因此,麋鹿是非杀不可的动物。另外一点让瑞典人良心平衡的是,麋鹿虽然被捕猎,但是猎鹿活动是在法律规范下严格进行的:首先是瑞典各地猎鹿季节的开始是按照当地的气候和地理状况而定的,一般是9月初从北方先开始捕猎季节,到10月在南方森林中猎鹿季节收尾,具体在哪片森林开枪要由猎人向所在地的警察局申请获批准后才可以行事,甚至连打猎时使用哪种猎枪和子弹都有详细规定。
除了每年的猎鹿季节中瑞典南北上下的麋鹿被迫生存在猎手的威胁之下,其他时候谁都不敢轻易去惹这些森林中的庞然大物。如果你在瑞典的乡间公路上开车,常常会看到路边画着麋鹿的标志牌,这都是在警告驾驶员前方地段有糜鹿出没,请小心行车。
拯救“艺人”
对动物们的悉心呵护如果过了头,动物是否也会失去它们在大自然中自我生存的能力呢?在斯德哥尔摩城市当中的许多绿地和湖泊上,常常可以看到天鹅、绿头鸭、大雁等水鸟。夏天它们在晒太阳的人群中安然踱步,不紧不慢地吃着人家野餐盒里让给它们的好东西。这样一来,许多水鸟即使在冬天也不愿意离开城市了。这样的动物养尊处优,不免太缺少危机感了,或许需要一些来自外界的压力,让这些被娇惯坏了的鸟儿重返适者生存的大自然中。
但千万不要想用这种思想去教化瑞典人,动物事务不仅是家庭事务,有时它也会上升为国家事务。几年前有只叫乌拉的大猩猩突然间变成了瑞典的新闻“人物”。乌拉不仅是只大猩猩,它还是位演员,在瑞典国家剧院的一出戏里担任过角色,做过“艺人”。但乌拉毕竟还是只大猩猩,戏演完了,剧团把乌拉还给动物园,动物园觉得这猩猩有这样的艺术天赋,应该继续发扬,就把乌拉卖给了马戏团,马戏团没有自己的驯猴师,这时候从大猩猩的故乡泰国来了位驯猴师就把乌拉带回老家去了。
乌拉的传奇故事这才真正开始。几个月后,有瑞典游客在泰国曼谷的大街上见到了大猩猩乌拉。这一次,它是身上带着枷锁,在驯猴师的鞭打下翻着跟斗,当街行乞呢!乌拉在故乡的照片被立时发表在瑞典报纸的第一版,这只无辜的大猩猩立刻成了全国人民同情的对象,剧团的团长、动物园的园长都被当做罪魁祸首,一场瑞典人民拯救大猩猩乌拉的运动在全国展开。乌拉基金会几周之内就筹款几十万,动物权力保护组织的活跃分子已经积极上路,开往泰国了。虽然过去几年了,乌拉的影子也没有找到,但瑞典人民没忘这只做过瑞典“艺人”的大猩猩,关于乌拉命运的大小消息常常出现在报纸新闻中。乌拉事件算是动物至尊在瑞典的登峰造极的表现了,我常拿这件事调侃我的瑞典老公:你们瑞典人尽没事儿乱操心,大猩猩返回亚热带的泰国,不比待在冰天雪地的瑞典更合乎自然?你们说的这动物权力到底是人类强加于动物身上的呢,还是动物们在广场上游行争取来的?瑞典老公无奈地苦笑曰:动物的事情,也是我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