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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下了,此生最想陪的男孩倒在血泊里

2005-04-29任丽琼

幸福 2005年3期
关键词:罗兰丽丽

任丽琼

自古以来,拿青春典当金钱的女子总是活在人们鄙夷的目光中。可是,有谁知道,她们的背后又有着怎样伤感的故事。她们也渴望爱情,可是她们的爱情在世俗的目光中总是那么地不被理解,她们通向爱情的彼岸又要经历太多的磨难!

2004年8月23日,辽宁盘锦市坝墙子新开河附近,发现一具高度腐烂的无名男尸。经过侦察,确认死者系油田幸福小区的保安员刘然平。两天后,案件顺利告破,七名凶手均被抓捕归案。在这起恶性抛尸案的背后,掩藏着的是一段短暂的悲情之恋……

堕落:我本清白,只是身陷虎口中

罗兰华出生在辽宁盘锦市大洼县新建农场,父母都是农场的普通工人,她还有一个弟弟。2002年7月,罗兰华高中毕业后只身到盘锦市打工。

下车后,罗兰华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看见前来接应的老乡。她不停地跑到电话亭给老乡打电话,可是怎么也打不通。

等待的过程很漫长,罗兰华再次抬起头,已经是晚上9点了,而老乡还没有出现。无助的她蹲在站台前哭了。这时,有人拍她的肩膀。泪眼婆娑中,罗兰华看到了一张和善的脸,他说:“小妹妹,你需要帮助吗?”罗兰华不知如何应对这来自陌生人的关怀。他上下打量罗兰华一番又说:“你一定饿坏了吧,要不我带你到我姐家去吃点东西?”

看着周围被灯光包围的天,罗兰华感到害怕,于是跟随陌生男人来到一家小酒店,一位被他称作“姐姐”的人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坐下来后,陌生男人告诉罗兰华他叫龚声仪,在劳动就业中心做就业指导,还掏出一个工作证亮了亮,让她放心。

饭菜终于上来了,龚声仪不停地帮她夹菜。此刻,罗兰华对这个陌生男人的戒备之心完全消除了。吃过饭后,龚声仪问罗兰华有什么打算,并答应帮她找工作。

当天晚上,罗兰华心怀感激地跟着他来到一个叫做“丽丽”的女孩的出租屋。晚上11点,罗兰华看见龚声仪带着一个男人进来了。他指指躺在床上的罗兰华对那个男人说:“就是她,还是个处女啊!”那个男人贪婪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一圈后,掏出一沓钱,交给了龚声仪。恐惧瞬间席卷了罗兰华。

龚声仪带着丽丽离开了,剩下无助的罗兰华缩成一团坐在床头。她试图冲出去,可是发现门已经被反锁了。男人狞笑着说:“我喜欢这样的女子,有意思。”说完,那人就疯狂地扑了上来。罗兰华所有的反抗终究无济于事……

终于熬到天亮了,男人走了。罗兰华找到了一把刀,正当她准备对着手腕割下去的时候,丽丽回来了,她不顾一切地抢走了罗兰华的刀。丽丽说:“好死不如赖活,怎能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就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样做太对不起父母了。就算是死,也要用这残余的身子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后再死呀。”她的话让罗兰华想起了父母和弟弟:“是的,父母把我养大,我还来不及尽孝,而可怜的弟弟还在读书,还在等待着我给他挣学费。我怎么能去死呢?!”

见罗兰华不再冲动,丽丽拿出1000元钱给她:“这是你昨晚挣的,拿去买点衣服和生活用品吧。”

无奈之下,罗兰华接受了龚声仪的安排,开始像丽丽那样从事三陪女的工作。

重生:如果我是三陪女,你还会娶我吗

做了三陪女之后,罗兰华的生活变得非常简单,白天她总是呆在租住的屋子里,到了晚上,就盛装打扮,等待着买她身子的人。男人走后,她会疯狂地冲洗自己的身体。罗兰华很少关注外面的事情,她害怕在外面行走,似乎感到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她一出现就会受到大家的唾骂。

2004年6月,公安部门严打。龚声仪告诉罗兰华最近生意会冷清一些。罗兰华天天呆在出租屋里,哪儿也不去。6月14日,罗兰华被一阵阵脚步声惊醒了。她想可能是有人搬到隔壁的空房子里面了。

突然,敲门声响起来。罗兰华感到意外,她慌乱地打开了房间的门,一个高大的男孩站在她面前。男孩给了罗兰华一个阳光的笑容,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一定是上夜班了吧。” 罗兰华不置可否。他继续说道:“我叫刘然平,住在你隔壁,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多多关照。”说完还伸出了他的手。罗兰华也礼貌地和他握手,感觉到那是一双很大的手,很温暖,很有力。

刘然平似乎有很多朋友,年龄都不大,可是都挺有意思的。一天下午,刘然平敲开了罗兰华的门,说他们买了很多菜,还有酒,想借她的厨房一用。罗兰华没有拒绝,这个男孩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感染力。

做好饭菜后,刘然平热情地邀请罗兰华和他们一起吃饭,还一个劲地夸她把屋子收拾得很干净。除了那些买她身体的男人,罗兰华从未接触过其他的异性,从未被人这样真心称赞过,她感到心里暖暖的,一种异样的情愫在心中升腾。那天,罗兰华知道刘然平在油田幸福小区做保安。

自从那次以后,刘然平和罗兰华就变得很熟悉了。他回来早的时候,常常到罗兰华的住处串门。他时常感到奇怪:她怎么不用去上班?罗兰华苦笑着告诉他,我是个自由职业者。他说:“自由职业者,挺时髦啊,你比我强多了。”

2004年7月,罗兰华患了重感冒。刘然平敲她门的时候,她挣扎着给他开了门,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后,罗兰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雪白的床上,刘然平焦急地说:“你知道吗?你已经昏睡了一整天了……”护士过来给罗兰华量体温时羡慕地说:“你真有福气啊,你的男朋友一直握着你的手,一刻也没有睡……”

出院后一个夜晚,刘然平给罗兰华喂药。罗兰华望着他,心里充满了感动,突然有种冲动:我要给他——这是罗兰华生平第一次心甘情愿地想把自己交给一个男人。

罗兰华顺势倒在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和他热吻起来。刘然平愣了一下说:“你这么完美,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不会伤害到你?”

罗兰华再次感到眩晕,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会害怕伤害她。第二天,罗兰华在刘然平的臂弯中醒来。她暗自决定,趁他不在的时候搬离这个地方。“就算我爱他,又能怎样,我是一个三陪女,配恋爱吗?”想着想着,罗兰华就开始掉眼泪了。

也许是罗兰华的抽泣惊醒了刘然平,他看见她流泪,显得不知所措。他亲吻着罗兰华的脸说:“宝贝,我会好好爱你的。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会成为我的妻……”

罗兰华不敢看他的眼睛,背过身去。刘然平从背后抱住了她,罗兰华忍住了想说的话。

悲痛: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接下来的日子,罗兰华依旧呆在家里,与以往不同的是,她满怀期待地在等待着一个人。每个晚上,她躺在他的臂弯中睡去,都会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可是,罗兰华的甜蜜中也有难以抹去的忧伤,她不知道怎样开口告诉刘然平自己所谓的自由职业。

8月15日,刘然平回来后非常高兴,说他已经跟父母打电话说了两人的事情,还要罗兰华随他去拜见父母。罗兰华简直不敢相信,爱情就这样降临到了她的身上。同时,她更不想再欺骗他了,这个男孩太纯真了。“刘然平,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得呢?你说吧。”他温柔地对罗兰华说道。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罗兰华对着墙壁告诉了刘然平她其实是三陪小姐。

听了罗兰华的话后,刘然平愣住了。过了好久猛然拥住她,说:“宝贝,我不怪你,你也是被逼的。答应我,以后找一份简单的工作,好好生活……”

罗兰华靠在刘然平的怀抱中,幸福地哭了。

第二天,刘然平临上班前,问罗兰华要了龚声仪的电话,他说这样的坏人应该得到报应,他要找公安机关举报他。

当天,刘然平走后没有多久,龚声仪就来了,他说,严打的风头已经过去了,赚钱的时候又到了,让她好好准备一下。罗兰华说她不干了,她有了男朋友,要重新做个好女人。

龚声仪听后一阵怪笑,然后说道:“男朋友?你以为真会有男人看上你?你让那小子来找我。真的跟你恋爱,就要补偿我2000元损失费,如果只是跟你玩玩,就按照以往的标准结账。”然后扬长而去。

罗兰华气得浑身发抖,这个男人真是太可恶了。晚上,刘然平回来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罗兰华小心地问他,才知道他已经给龚声仪打过电话了,龚声仪果然提出了2000元“赎金”的要求。他觉得龚声仪欺人太甚,他跟罗兰华说,他是做保安的,有的是力气,必要的时候可以找几个弟兄与他交涉。

罗兰华害怕刘然平把事情闹大了,第二天一早,她就找到了龚声仪,求他放过她。可袭声仪语气强硬地说:“就这样放过你,谁来赔偿我的损失?你的男朋友不是很爱你吗?就让他来给你赎身吧。”

那天晚上,刘然平回来后,罗兰华没敢告诉他找过龚声仪的事情,反倒是他主动告诉罗兰华,已经找好了一个哥们,准备与对方好好谈谈,谈不好就教训他。

8月19号那天,罗兰华老是心神不宁,一直等到晚上11点,也不见刘然平回来。第二天,她打龚声仪的手机、小灵通,都是不通。罗兰华强烈地预感到刘然平一定是出事了。她天天坐在房子里,祈祷着刘然平平安无事地回来。可是,一直到8月23日,罗兰华等来的却是盘山县公安局“在盘山县坝墙子镇发现一具男尸”的噩耗。

当罗兰华看见刘然平的时候,民警取下他身上的两把钥匙,一把打开了她住的房门,另一把打开了他父母家的门。罗兰华一下子晕倒在地,仿佛就在昨日,他还在她的耳边细语,还在告诉她,不管她做过什么,他都会娶她为妻……

醒来后,罗兰华才知道,就在那天晚上,龚声仪因为担心刘然平去告发他,召集了六个歹徒,将刘然平骗到郊外,残忍地杀了他……

从公安局出来,罗兰华一个人在街上走着,总感觉刘然平在身后跟着,可是一回头,仍旧是冰冷的街道,陌生的人群。罗兰华不敢回出租屋,那是个留给她太多心酸与美好回忆的地方。

2004年8月26日,罗兰华在殡仪馆见到了刘然平的父母。他们的目光中有哀怨,也有不忍。罗兰华挣扎着起身,跪在两位老人的面前,祈求他们的原谅,没想到,刘然平的母亲却走上前来抱住了她,哽咽地说:“我最清楚儿子是怎样的个性,这事也不能怪你。你也是个苦孩子,好好保重吧。”

离开出租屋的时候,罗兰华带走了他的一张照片。他站在大海边,阳光中显得特别伟岸,他挥着手,笑得那么灿烂。罗兰华对着刘然平的照片,回忆着,忏悔着,脸上有着落不完的泪水。真的不敢相信啊,这样一个阳光男孩就这样从世界上消失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罗兰华知道,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情让她见证了真情真爱,也让她这辈子注定要在自责和悔恨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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