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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马拉雅雪豹

2005-04-29

大自然探索 2005年8期
关键词:科尼雪豹

佛教信徒心中的神物

在中国西藏地区,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11世纪,有一位圣僧徒步穿越现在的珠穆朗玛自然保护区,往来于偏僻的山村之间传教修行。有一天,他不顾众人的劝说独自前往村庄附近一座山上的一个山洞闭门修行。那一年的冬天异常寒冷,连续下了整整18天大雪,通往山洞的小路被大雪封闭达6个月之久。村民们猜想圣僧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于是在来年春天到来的时候,结伙上山去搜寻圣僧的尸首。当他们离山洞还很远时,就看到洞口有一只雪豹在吼叫,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消失。村民们心想,圣僧一定已经成为雪豹的腹中之物了。但是,当他们终于来到圣僧修行的山洞口时,却听到圣僧在歌唱。村民们大为诧异,问圣僧:“你看到雪豹了吗?”不料圣僧回答说,“我就是那只雪豹。”原来圣僧已经修成正果,可以任意改变外形了,刚才众人看到的那只雪豹就是他的化身。从此以后,生活在喜马拉雅山区的雪豹就被当地的佛教信徒们尊为了神物。

在尼泊尔北部地区,也有许多关于雪豹的传说。比如大喇嘛化身为雪豹前往西藏寻找珍稀草药;放牧者被禁止在野外烤肉,否则山神可会派他的“护法神”(雪豹)加以惩戒。还有一些传说中把雪豹称为庄稼的“天然栅栏”,如果没有雪豹牲畜就会肆无忌惮地觅食,甚至可能跑进庄稼地里。尼泊尔人还相信,投生为雪豹(以及家猫)是为了带走前世的罪孽,因此谁要是伤害了这些动物,就会把它们前世的罪孽全数接收。在一些地方的村民的眼中,杀死一只雪豹所招致的报应远比杀死像蓝山羊这样的动物要严重得多,因为雪豹终身捕杀猎物所累积的罪恶都会转移到猎杀雪豹的人身上。

寂静山林里的咆哮

关于雪豹的传说令人着迷,但更令人着迷的,是这种美丽的猫科动物神秘难测的行踪。

喜马拉雅山脉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山脉,绵延2400多公里,穿越印度北部、尼泊尔、不丹以及中国西藏地区等。“喜马拉雅”这个词是梵语,意为“雪屋”。在喜马拉雅山冰雪覆盖的山坡和峡谷地带并非乐土——在高海拔地区,山上终年积雪,气温基本维持在零摄氏度以下;在海拔略低的地方,即使是夏天也非常寒冷,一片荒芜,土地贫瘠且多为岩块。由于山势阻挡导致成雨云被阻滞,在许多地方形成高原沙漠。然而在环境如此恶劣的地方,许多韧性极强的民族世代繁衍。雪豹出没的地区恰巧是喜马拉雅地区三大主要信仰(佛教、伊斯兰教和印度教)交汇的地方。

喜马拉雅地区的印度部分是经幡飞舞的佛教信仰区域,这里的民众对生命有着天然的敬畏,因此很乐意参与雪豹的保护行动。这里的人过着且耕且牧的生活:农耕时节他们在地里种植大麦、小麦和豆类植物,并在海拔相对较低的地区栽种果树;同时他们在牧场放牧牦牛、绵羊和山羊等牲畜,并利用特有的羊绒进行纺织。平常男士大都穿着黑色长袍,女士则穿着色彩鲜艳的服饰。而每逢结婚这类的喜庆场合,所有人都会盛装打扮,载歌载舞聚集一堂,畅饮青稞酒以示庆祝。千百年来,这样的生活方式一直延续着,没有太大的变化,所有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把“雪屋”视为自己真正的归宿之地。

人们对这个与世隔绝之地的了解得益于20世纪70年代拍摄的一部记录片《寂静的咆哮》,而这部片子也间接影响了来自巴哈马群岛的摄影师米歇尔·科尼。科尼偶然在一本书上看到追踪雪豹行迹的种种艰难,于是很想亲自试试。恰巧不久他收到前往喜马拉雅地区拍摄一部电影的邀请,于是他来到这里并尝试将一些前卫的拍摄手段应用到雪域地带的实地拍摄,特别是运用红外线远程摄像机拍摄雪豹夜间活动。

1999年平安夜,科尼的摄制小组拍到一只野生雪豹的活动片断,这令大家颇为兴奋。尽管拍摄效果不佳,但说明只需稍加调整,这一技术能够得以运用。此后。这个摄制小组对野生雪豹的活动进行了累计长达28小时的实地拍摄,获取了丰富的影像素材,同时吸引了充足的制片资金。

在科尼的跟踪拍摄经历中,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雪豹求偶和交配的场景。这种场景在此之前不曾有人拍到过。当地流传的说法是,雌性雪豹跳到河里与雄性水獭交配并产下幼崽。为了求证,科尼查阅各种资料,了解大型猫科动物特别是擅长单独行动的大型猫科动物的所有求偶习性,又组织了一个专业团队对雪豹进行追踪。

一天下午接近黄昏时分,摄制小组在距离营地数小时步程的悬崖峭壁处看到一只吼叫的雌性雪豹。次日凌晨小组摸黑赶到那里,却发现这只雪豹已经吼叫着爬到半山腰处。直到距离天亮还有大约20分钟时,它才停止了吼叫。此时借助拂晓的微弱光亮,人们看到雌豹跃身跳入溪谷地带消失了。在随后几天当中,雌豹每天早晨都会吼叫数小时。到第五天早晨,摄制小组发现这只雌豹突然不叫了。正当人们不知是福是祸之时(雪豹不叫可能是已经离开,也可能是已经找到伴侣),科尼看到高处微暗的天空背景上映出的剪影——两只雪豹紧挨在一起,说明它们正在求爱。通过摄制小组的通力协作,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在野外拍摄到雪豹交配的实况,从而破解了雪豹繁衍之谜。

大山不可或缺的装饰

目前,雪豹已成为濒危物种,这主要与非法猎杀和皮毛交易等紧密关联,由于雪豹的骨头、身体各部分可作为传统医药的珍贵药材,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非法盗猎活动的猖獗。此外,猎物数量的减少、牧区过度放牧、当地村民缺乏保护雪豹的自觉意识、雪豹栖息地退化或遭到人为分割等也无一例外地逐渐将雪豹逼上了绝路。雪豹的保护迫在眉睫。

罗德利·杰克逊,当今世界顶尖级雪豹专家,出生在非洲津巴布韦,20世纪60年代到美国攻读学位,希望学成以后回家乡为野生动物保护事业奉献终身,直到有一天他在《美国国家地理》杂志上第一次看到雪豹的图片,从此他暗下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亲眼看看雪豹。

1975年,杰克逊来到尼泊尔境内一个非常偏远的雪豹栖息地。当他第一次看到栖息地留下雪豹捕食的行迹时,就意识到必须采取恰当的挽救措施避免雪豹灭绝,尽管当时还没人明确知道该如何开展拯救行动。上世纪80年代初,杰克逊率领一个专家小组花费4年半的时间初步建立起雪豹的无线电追踪系统,为日后研究奠定了基础。

专家小组发现,雪豹可以通过若干有趣的方式与伙伴共享同一片草场,同伴间甚至不必见面。为了交流,它们会在岩石或地上留下刮痕,以便让同伴了解自己的行迹,便于轮换相应的活动区域实现共享。杰克逊小组发现,雪豹数量最集中的地区可能达到每100平方公里范围内有10-12只雪豹。令科学家着迷的是,在密度如此大的情况下研究者仍然极少看到两只雪豹在同一区域同时出现的场景。

在多年雪豹保护工作中,杰克逊认识到,生活在这片栖息地的各种物种的未来在一定程度上与当地民众息息相关,只有唤醒当地民众的保护意识才能真正实现对雪豹等动物的持续保护。

要使当地民众自觉加入保护雪豹的行列,首先要改变雪豹给他们的不良印象。一般情况下,雪豹被普遍视为神物,但有时它们也可能闯入牧区构成危害。牧场围栏可以把牲畜圈起来,却无法抵挡野兽的袭击,因此一旦雪豹在夜间闯进围栏,就可能使牧场主人损失30—100只牲畜,这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眼下动物保护组织要做的工作就是把雪豹与当地居民之间的冲突局面转化为某种共存局面。首先,他们计划帮助当地牧民修建不易被野兽破坏的畜栏。一旦新畜栏搭建好了,牧人就可以放心回家,无需在夜里睡在围栏外冰冷的地上。据统计每一处新型围栏的修筑至少可以拯救5只雪豹的性命。

当然,新型围栏无法解决全部的问题,因为雪豹在野外还是会捕杀牲畜。因此动物保护组织的工作人员还要尽力帮助当地居民增加收入,比如开拓自然观光的旅游业务,通过组织游人到老乡家留宿,或培训当地人充当向导带游客一起追寻雪豹行踪等。由此获得的经济收益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激励当地居民自觉保护雪豹。

事实证明,这样做的结果极大地改变了当地居民对雪豹的态度。最初,雪豹在印度被村民们视为凶残的肉食动物,而现在更多人发自内心地认同:野生动物的确是“大山不可或缺的装饰!”科学家惊喜地发现近年来雪豹数量在保护区得到稳定增长,平均每100平方公里范围内已经有大约8只雪豹活动。

但总的说来,目前雪豹的情况仍令专家们喜忧参半,毕竟局部好转不代表整体转变。目前雪豹的行迹遍布12个国家,它们大多分布在人烟稀疏的偏远地区。而在那些地方,贫穷的人们为了获取珍贵药物不惜猎杀雪豹获取豹骨等,因此雪豹的数量正逐渐减少。但雪豹保护工作者们相信,通过努力雪豹一定会受到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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