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给学生乱“戴帽”

杨　炯

在心理咨询活动中，我们经常会听到这样的对话：

学生1：老师，我最近感到好烦。好像做什么事都不太放心，总要反复检查核对，我简直快疯了……

老师：你肯定得了强迫症，这是一种心理疾病……

学生2：老师，我最近老是失眠，白天上课无精打采，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没兴趣，好累啊……

老师：这是神经衰弱的典型症状啊，恐怕一下子难以恢复。

学生3：老师，虽然我是个男孩子，可是却对班上的一个男生产生了好感。他很关心我，我也喜欢他……

老师： 这怎么行？ 这是同性恋！你不能再和他接触了……

上述这些对话在生活中普遍存在着，面对孩子相对异常的行为，一些长辈、老师甚至是心理辅导工作者凭借着他们学过的“ 丰富知识”，给这些无助的孩子带上了沉重的帽子：强迫症、神经衰弱、同性恋……，还有那些虽未明说、却是公开的秘密的“帽子”，如“差生”、“弱智”等等。

毫无疑问，每个老师都希望自己的学生成材，他们为培养学生付出了无数的汗水。但是，有时候无意中的一两句话，却会给学生稚嫩的心灵带来沉重的打击。人的心理十分复杂，很多问题是不能简单地对号入座的，即使学生的行为表现基本符合某一症状的定义，过早地定性只会给他们带来沉重的压力，反而不利于问题的解决。

繁重的学业压力，充满困惑的青春，脱离父母的独立生活，使得部分心理承受力差的学生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他们被各种困扰与痛苦折磨着，更怕看见别人异样的目光，怀着无奈、紧张而又期待的心情走进咨询室，他们渴望得到什么？难道是给心中的怀疑作一次验证，知道自己确实“得病”了吗？

下面举出师生交流的一个例子，旨在让更多的老师体会到“戴帽容易摘帽难”的道理，从而慎重给学生“戴帽”，进入心理咨询的真正“境界”。

学生：老师，我犹豫了好久才来到这里，有点紧张……

老师：别急，先坐下来，喝杯水吧。

学生：老师，您会不会对我说的话保密啊，我的事情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老师：（微笑）你放心，保密是我们的第一原则，除了某些严重的伤害、破坏行为，我们对每一次谈话的内容都是保密的。

学生：老师……（低下了头，欲言又止。）

老师：是不是还有很多顾虑？别紧张。（真诚地看着她）

学生：老师，我觉得自己真的好花心。我觉得女孩子不应该这样的……（突然沉默）

老师：（用眼神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学生：老师，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作为一个女孩子，安分守己、一心读书才好，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每次看到帅气的男生，我就会心跳加速，心里在想：难道这就是爱？此时此刻，我甚至幻想对方成为自己的白马王子，我甚至有种想和他亲近的冲动……老师，我……我是不是个坏女孩？老师：你觉得你的想法很不正常，对吗？

学生：（点头）嗯。我不该那样想的。

老师：和同学交流过吗？

学生：哪敢啊？我觉得自己的思想好肮脏，让别人知道了还了得！我现在都不敢接近别人。也许，我根本没有知心朋友。

老师：（微笑）你能把自己的心里话说给老师听，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其实，老师在你那么大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当时我也很迷茫。

学生：真的？怎么您也会这么想啊？

老师：是的，后来我和其他同学作了深入的交流，也看了一些关于青春期心身保健方面的书，才知道在青少年时期这样的想法是很正常的。

学生：（有点疑惑）可是，老师，我好会幻想。其实我也追求过一个男生，可是被拒绝了。我的心不知有多么痛。每当我看到一些外表出众的男孩，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可以说见一个喜欢一个，老师，我也不想这样子啊……

老师：能告诉我你平时的生活充实吗？

学生：单调得很。我没有迷人的外表，我不能吸引男生的目光。除了学习，我还能做什么呢？我的青春少有欢笑，多的是惆怅和痛苦。

老师：你一定觉得很孤独吧？

学生：是啊，老师，我没有真正谈得来的朋友……（有点哽咽了）

老师：（递过一张纸巾，沉默片刻）没有人可以让你依靠，而自己又怕再次受到伤害，所以你感到痛苦和压抑。学生：老师，我好羡慕其他女孩子，可以躲在男朋友怀里哭，可我受委屈的时候又能向谁倾诉呢？（小声抽泣）

老师：看起来你很孤独，你很希望有个人陪在你身边。

学生：老师，你太了解我了。我受不了这无尽的孤独！

……

作为心理咨询老师，我们应时刻提醒自己，我们面对的是学生，是正常的人，而不是病人。他们只是暂时处于情绪的低谷，他们需要的是找回自信的感觉，找回青春的活力。人本主义心理学强调对来访者要无条件积极关注，要以开放的心态包容来访者，而不是以自己的价值观去作主观的评判。所以，学生出现的问题需要我们用“心”去探索、去解决。如果连老师都对他们另眼相看、大呼小叫，那这些学生从哪里得到支持的力量，又怎能健康地成长呢？心理咨询是一个助人自助的过程，也是一个探索心灵的奇妙过程。对于成长中的学生，他们往往比较敏感，而且多具有强烈的自尊心。那一顶顶沉重的“帽子”，会压得他们抬不起头，甚至会对他们的一生产生影响。在此，我要给各位心理咨询老师提个醒：请千万别给学生乱“戴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