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纸张

刘馨泉

像雪花一样

像雪花一样，漫天飞舞，让一个人在大地之上奔跑起来，他举着双手去追逐，他敞开心胸去接纳。

像雪花一样，轻轻地将某些事物覆盖。不露声色。使肮脏的干净，不干净的更加干净。让热爱生活的我，凝视土地的时候不得不眯缝眼睛。

像雪花一样，在春天来临之前，消融、消逝、渗透——就像我们经常看到的那朵花一样，它凋谢，它为另一朵花更加灿烂的开放，腾出足够的空间和位置。

一个人走在深夜的大街

深夜，我——个人从人民西路，一直走到解放南路。

整条街上，再也没看见第二个人。

白天里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车呢?

路灯灰暗地照射着。

我低头看了看地上自己模糊的影子，真想弯下腰，搀扶他，让他站立起来。

陪着我，一直走到黎明。

我写到你的消失

在一张洁白的纸上，我把你写进今年的春天。

我写道：你向春天的深处走去，你的背影，像清晨的一滴露珠，在叶片上慢慢地移动。

我写到你的歌唱，你的歌声就是花开的声音；我写到你的笑容，你的笑容就是花瓣上的粉。我甚至写到你的悲伤和忧愁。反正．关于你的—切，都是春天最动人的部分。

我还写到一片花中，你灿烂的消失。

是的．写到你的消失，就是我悲伤的理由，也是我幸福的滋味。

今夜

今夜，我看不见花朵的容颜，看不见故乡的背影。

今夜，我看见一粒尘埃无力地飞翔，找不到下落的方向。我看见一只蝙蝠托着一个美梦，找不到幸福的人。

火车向北开，远走他乡的人是谁?轰隆隆的声音碾碎了什么?仿佛我是那个被遗弃的人，为什么会让我感到如此的悲伤?

今夜，我看见一只萤火虫，提着灯笼，在大地上赶路。

我跟在它的背后，能不能找回丢失的记忆和幸福?

我让你相信

我把所有真实的东西都掩盖起来。像童话里那个成功的强盗，藏起所有的宝藏。

但我不是强盗，我只是想让你看见，让你相 信，我对你所做的一切，没有半点虚假的成分。

整个早晨

整个早晨，我都守在那扇打开的窗前。妻子叫了我好几次，我都没离开过。

我担心离开一小会儿，都有可能看不到窗外那些花开放的过程。

座右铭

把你的照片放在书桌的玻璃板下，我说，你是我的座右铭。

像一句哲人的名言，我一生都会牢牢地将你记在心里。

在你的引领下，涉过清清河水就到达花朵的中央；在你的鼓舞下，翻过高高的山脉就抵达梦幻和希望。

让我把最后一个字说出来

怎么着，你也应该让我把最后一个字说完，再离开。我想，你走后，没有人能给我，在春天说话的机会。

玻璃杯

如果真要这样，请用力一些，再用力一些。

让我破碎的声音更加尖锐和刺耳。

让一些事物感到疼痛。

让一些事物受到一生的惊吓和恐慌。

这么多的花

这么多的花，竞相开放。

仿佛赶路的我们。

谁都不落后，谁都想走在最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