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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内的一级谋杀案

2004-11-15

传奇故事(上旬) 2004年10期
关键词:麻醉师珍妮托马斯

草 央

美国与墨西哥边境的温莎堡医院。

温莎堡是世界上最富有浪漫色彩的宫堡———英国王室的所在地。这所医院以“温莎堡”来命名,可见其良苦用心。

珍妮仰卧在手术台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硕大的鼓形无影灯,尽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她是个刚出道的妓女,要拿掉不知是哪个男人的种,便向医生提出作刮宫手术。

她已经作过术前注射,据说这一针注射能使她很快进入梦乡,并且陶醉在快感之中。然而,她现在既无睡意,又感到难受,内心比注射前更加紧张、更加恐惧。她觉得这样躺着完全像一头被人行将宰杀的动物。

托马斯医生安慰她说:“小姐,不用担心,一项小手术,几分钟就可以结束。”

麻醉师给珍妮套上麻醉罩,并要她数数字。珍妮数到“15”时便进入了睡眠状态。

手术最初进行得很顺利,但当托马斯医生开始第二遍刮宫时,麻醉师发现病人血压在降低,就提醒他:“托马斯医生,病人失血较多。”

“没什么,”托马斯应道,“只是稍微有些变化,刚才她一直很稳定。”

麻醉师采取措施后,病人的血压略微上升了些,但她的血液却红得像樱桃。

托马斯看了看血压计,便觉宽心了,“再过几分钟,手术就可以结束了。”

麻醉师擦去前额的汗珠,他再次扫视了一下麻醉机,情况正常。他又伸出手翻翻珍妮的眼睑,却发现没有丝毫的弹性,病人的瞳孔已经明显扩散。

“糟了,糟了……”麻醉师惊恐万状。

病房里,珍妮全身被裹着白布单,一条静脉滴注管注入左臂,另一条静脉注管注入右颈部。一束阳光直射到她的头部和上半身,使本来阴森森的场面增添了几分恐怖感。除了呼吸机发出的有节律的“咝咝”声外,在她的身上见不到任何生命迹象。

看着这一切,新来的华裔女医生苏姗大惑不解:“一个好端端的健康人,不过作刮宫的小手术,居然成了活死人,天呵,这究竟怎么回事?麻醉师当时为什么不把麻醉机关闭?”

托马斯不以为然,漫不经心地解释:“患者这样的结局,不过是命运之神变化无常的手指突然一转,这不是我们所能预料的。手术中麻醉和诱导均无差错,但病人却从此昏迷不醒,患了大脑低氧症,即脑袋瓜没有得到所需要的氧气,懂吗?”

“这类并发症经常发生吗?”苏姗又问。

“不!”托马斯摇摇头,“极其罕见,大约为十万分之一。”

“但她个人的概率却是百分之百。”

苏姗拿起珍妮一只手,只觉冷冰冰、软绵绵地没有丝毫活力,她横直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可怕的现象?”

“什么可怕的现象?”托马斯神经紧张地反问苏姗,一边赶忙检查心脏监视仪的工作情况。少顷,他又说:“噢,你是指她死活不明。对了……你倒提醒了我。”

托马斯转而对住院医生米歇尔吩咐:“你去请神经科医生再给病人会诊一次,如果确诊脑死亡,我们也许可以取肾了。”

“取肾?”苏姗大惊失色地问道。

“嗯。”托马斯双臂一摊,两手搭在床栏上,“如果她的大脑完了,就是说脑死亡,那么我们不妨取出她的肾脏提供给别人。”

“也许她会醒过来呢?”苏姗执著地反问。

托马斯耸耸肩,“我们必须正视现实,脑电图呈现空白,大脑坏死,几乎没有人会再苏醒过来。你又不能做脑移植手术……”他戏谑地瞪了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医生一眼。

也许米歇尔领会了托马斯医生的弦外之音,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苏姗涨红了脸,但仍固执地说:“即使要取肾,也得先说服家属同意。”

“当然,”托马斯又耸耸肩:“可是,这个活死人是印度来的妓女,举目无亲呵。再说,印度女人为了办嫁妆,说不定会乐意出卖自身的器官哩!”

早在香港的医学院读书时,苏姗就知道印度是世界上最大的人体器官买卖市场。在这个国家里,肾脏、眼角膜、血液、皮肤和骨骼都可以贩卖,马德拉市和孟买等地是众所周知的肾脏供应市场。西方发达国家和海湾富裕国家的人都愿意到印度做器官移植。在意大利,曾出现一种奇特的广告:印度游,十二万美元,包括来回机票,食宿导游费用,还有一个肾脏和抗排斥药物。

对于印度的穷人来说,卖肾收入可算是一笔可观的财富,足够还清债务、办嫁妆和买一辆汽车。这种生活与一日三餐无保障的贫困可谓是天壤之别。于是卖肾的队伍日益壮大,更多的穷人力图抓住这一发财致富的机会。很明显,人体器官买卖是富人对穷人依仗财势的剥削,也是极不人道的。有消息说,欧洲每年正式登记的器官捐献者为一万人,而实际做的器官移植手术却有二万例,这意味着有一个相当活跃的地下人体器官盗窃和贩卖网络。

苏姗来医院工作仅半个月,竟有十二名病人莫明其妙地变成了植物人。难道温莎堡医院内有人在干着惨绝人寰的肮脏交易?想到这里,她不寒而栗,脊背直冒虚汗。

苏姗向男友大卫吐露了心中的疑惑:“死亡有原因,而那些昏迷病人却没有……至少到目前原因不明。”

“可是死亡并不总是有明显死因的,那也是解剖尸体的目的。”大卫回答。他是一位律师,总是从职业的角度分析疑难问题。

“这下你击中要害了。”苏姗若有所悟:“一个人死了,医生可以解剖尸体,从中发现死亡原因,以此来丰富医学知识。但是,对昏迷病人,医生不能随便解剖他们,因为他们还在死亡线上徘徊。那就使得后一种‘解剖更重要,即活体解剖,只要这个医生胆大妄为。”

大卫点点头表示赞同,“或许还有更深层的原因。”他了解到,逃到美国的一些海地难民经常接到有关用一个肾脏换取居留和工作的建议。在价钱方面,一颗肾脏,来自西欧国家或以色列的买主会给器官贩子二十万美金。于是,他大胆设想:“或许手术室内有肮脏的交易。”

“你是说,有人在干着超越理性的勾当?但我感到不解,当着手术室那么多人,干得那么利索,这可能吗?”

“苏姗,你应当知道,世上许多事情往往发生在‘不可能的场合里。”他拍拍苏姗的手,“让我们一起揭穿一个罪恶的阴谋吧……”

乘周日休假时,苏姗仔细检查了手术室所有的设备设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手术室的左边是间辅助室,靠屏风的那面墙上有一个壁柜。打开壁柜一看,里面足以直立隐藏一个人。苏姗用手电筒往里一照,发现隐藏得相当巧妙的一只阀门装在通往手术室的氧气管上。

她拧着阀门,即刻想到这里可以接出氧气,也可以输出其他气体。她兴奋起来,如果从这只阀门输出其他气体进入麻醉罩内,病人就会产生缺氧现象,而突然中止呼吸。这种气体必须是既能阻止血红蛋白吸收氧气,又能保持血液颜色不变暗。

这是一种什么气体呢?苏姗苦苦思索着。啊,是一氧化碳!通过这只阀门将一氧化碳谨慎地输入麻醉面罩内,流量控制在足以引起缺氧状态,病人吸入后血液颜色不但不变暗,反而鲜红,从而引起昏迷。这样,手术的一切过程显得正常,病人的大脑死亡了,又不留下蛛丝马迹。

苏姗又扪心自问:这样设想对不对呢?如能成立的话,就意味着这种行为是有预谋的犯罪,或者说是一种谋杀,其目的是使病人变成植物人,然后摘除其器官去卖大钱。什么人才会这样干呢?杀人犯?黑社会组织?

又一名女痔疮患者被送进了手术室。她是一名从墨西哥偷渡到美国的海地人。因手术室护士不够,苏姗便主动顶替做护士工作。

手术进行得很正常,托马斯医生最后进行皮肤缝合。

这时,麻醉师突然发现病人血压莫明其妙地降了下来,恐怖攫住了他,又出事了!病人的心脏早搏越来越频繁,几乎听不到正常的心跳。

“究竟怎么啦?”托马斯医生大叫了一声,停下缝合工作,抬起了头,“活见鬼,她怎么啦?”

麻醉师采取措施,重新给病人供氧,积聚在他前额的汗水顺着鼻梁淌下来。

苏姗见病人不能自我呼吸,本能地检查她的眼睑,毫无反应。她又拉起病人的眼皮一看,瞳孔大得惊人。

麻醉师全然不信,他茫然所失,只大声喊出两个字:“天哪!”

在医生和护士的惊慌中,苏姗的第六感觉告诉她,有条人影从辅助室闪了出去。

待手术室的一切工作结束后,苏姗悄悄走进辅助室。她一拉开壁柜的门,一股汗酸味扑鼻而来,显然有人在内隐藏多时。

病房里又多了一个植物人。不消几天,这个无亲无故的偷渡客如果没有苏醒的迹象,又将被送入太平间。明知没有生还的可能,苏姗还是企盼她能清醒过来。她毕竟太年轻了。

苏姗用诊锤在她的手腕上轻叩,想引起弹跳反射,结果没有;再叩她膝下部,还是没有反应。

回到家中,苏姗将这些情况告诉了大卫。

作为律师,大卫知道世界卫生组织的一份统计,目前出售到欧洲、美国的人体器官有7000个心脏、40000个肝脏、350000个肾、1500个胰。在这些数字的后面,无疑每个器官都有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或一条人命。

大卫和苏姗下决心要揭露温莎堡医院的罪恶勾当。乘着黑幕,他俩潜入医院太平间。大卫举着手电筒仔细察看,结果在一个巨型冰柜里发现了一道暗门,暗门里面是一条地下通道。大卫和苏姗沿通道往里走,尽头是一间装有防盗钢门的地下室。

大卫用万能钥匙打开防盗门,推门一看,啊!这是一间地下解剖室。室内幽暗幽暗的,几张解剖台上盖着蓝布。蓝布在昏暗的光线下变成了一种很污浊的颜色,令人毛骨悚然。

苏姗揭开一张解剖台上的蓝布一看,霎时心惊肉跳,这具裸尸竟是珍妮。她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索性一把揭掉尸布,但见珍妮的腹部从上至下被剖开,心脏和肾脏被摘除了。

壁橱的门开了一条缝,大卫拉开一看,里面有两只酷似金鱼缸的玻璃容器,一只盛着一颗人的心脏,另一只盛着人的两只肾,悬浮在液体内。

看到这一切,大卫和苏姗恍然大悟,他们终于找到了温莎堡医院强使病人昏迷,继而进行人体器官买卖的罪恶证据。

现在,大卫作为病人住进了温莎堡医院,要做阑尾切除术。

黑暗中出现变幻不定的画面,五彩缤纷的颜色,飞舞飘浮的物体,逐渐由小至大,由远及近。它们在互相冲撞,碰得粉碎,又重新组合成乱七八糟的形状。在一片混乱中出现了黑洞洞的枪口,接着是紧追不舍的场面。忽而听到开膛剖腹声,忽而又闻到了血腥味。接着,一张狰狞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狰狞的面容突然裂碎,他被卷进了万丈深渊……

大卫在飘忽不定中逐渐恢复知觉。他想转动头,但头重若千钧。他挪动双手,双手也难以置信地沉重。他竭尽全力勉强把手抬到肘部。他感到有人抓住他的手。他想坐起来,想知道自己在哪里。

强有力的胳膊托住他的腰、足和头部,他被毫不费力地抬到手术台上。

大卫仿佛听见了苏姗在说话:“托马斯医生,你要一个助手还是两个?”

“简单的阑尾切除术,一个人就够了,二十分钟我就能做完。”

大卫尽力想抬起身来,但他的头被按了下去,“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托马斯说。

麻醉面罩落到了大卫的面部。他觉得腹部突然一下刺痛……戴口罩的托马斯,双眼射出绿色的凶光……

“一切都会好的,放松些,深呼吸……”

“还要多久?”麻醉师希望手术尽快结束,眼前这位患者不规则的心律又使他担心了。

“最后五分钟。”托马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着挂钟,再看看辅助室房门。

刹那间,麻醉师发现病人的心律明显波动着,吓得他额头直冒大汗。

在场的人唯有托马斯知道,病人的不规则心律,表明他吸入氧气的同时又吸入了一氧化碳。

突然,麻醉师又发现氧气管阀门失灵,他马上接上应急氧气筒。

这下托马斯可紧张了。麻醉机上的氧气管阀门失灵,气体来源被切断,他就难以断定病人是否吸足了那致命的一氧化碳。

托马斯缝完最后一针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苏姗领着几个警察走了进来。

两个警察迅速进入左侧的辅助室,不一会儿就揪出了隐藏在壁柜内的医生米歇尔,并搜出了一只装有一氧化碳的金属容器。

托马斯见事情已完全败露,企图夺路而逃,被身后的两位警察反扭住双手。

警方侦查证实,温莎堡医院是由黑社会组织控制的一个人体器官黑市交易窝点。不法分子在美国和墨西哥边境的单身偷渡者和非法居留者中寻觅适当的病人,然后借口他们身上的一些小病,将他们送到温莎堡医院“免费”治疗。如果是合适的外科病人,仅仅在麻醉中加入适量的一氧化碳;如果是内科病人,就给其静脉注射一针丁二酰胆硷,病人的大脑就立即被毁坏变成了植物人,而其他器官依然良好,最后由刽子手任意宰割,进行器官摘除手术,然后进行黑市交易。

警方向传媒披露:经公民举报,美、墨警方合作,日前查封了温莎堡医院地下人体器官买卖窝点,巴西籍手术医生托马斯和墨西哥籍住院医生米歇尔已被捕。据悉,至少有14名病人在手术中突然昏迷后致脑死亡而被摘除了肾脏、心脏、角膜等器官。犯罪嫌疑人与南美黑社会组织有着直接的联系,警方正在进一步深入调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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