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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任保姆

2004-04-29

上海故事 2004年1期
关键词:浩浩小兰小王

晴 柔

月婶是吴建家的第八任保姆,前七任都是被太太小兰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给撵走了。碰巧楼上的阿姨说她乡下有个亲戚,老伴生病去世了,唯一的女儿也远嫁他乡,家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希望能带个小孩子解解闷。就这样,月婶来到了吴建的家。初见到月婶时,几乎看不出乡下妇女的影子,她穿的干净利索,梳一个短发,年龄看上去也只有四十多。

月婶刚来的第一天小兰就对她说:“我们家浩浩身体不好,你要多注意,工钱我们不会少你的。”说着又开始给月婶介绍浩浩什么时候吃,吃多少,什么时候睡,什么时候出去玩等等,并特别的嘱咐一定要按时定量。月婶听了,觉得很机械,不像养孩子,可是她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表示照办。

吴建和小兰三十多岁才有了浩浩,宝贝的要命。现在已经快两岁了,可是小家伙很不争气,长得个头瘦小,一脸菜色,让人心疼。还好,浩浩见到月婶,几乎没有什么陌生感,不到半天就混熟了,也许是换保姆太频繁了,他已经习惯了跟陌生人打交道。

带孩子可不是一件轻快的活,况且还要按照小兰的安排来,小兰动不动就要检查工作,也怪不得前几任都做不下去了。刚来的第一个周末,月婶给浩浩蒸上鸡蛋羹,就去洗浩浩换下来的衣服,浩浩难得有妈妈陪,母子俩正高兴的做游戏呢。等月婶把衣服晾好,把鸡蛋羹盛出来,发现有点老了,不过并不妨碍吃。月婶配好了料端到浩浩面前:“来,浩浩,吃饭饭了!”小兰接过碗,拿勺子在碗里搅了一下子,马上大声嚷开了:“月婶,你是怎么蒸的鸡蛋啊!平时你就让我们浩浩吃这样的饭,怪不得我们浩浩现在越来越瘦。”月婶局促的说:“要不,我再去蒸一个吧,很快的,刚才我洗衣服了,耽误了一点时间!…‘你以为我们家是大富豪啊,哪里有这么多的东西让你去浪费!”说着,生气的把碗一放,抱着浩浩出门了,留下月婶站在那里老半天!

月婶就抹开眼泪了,自从来到吴建家,她是起早赶晚,尽心尽力,尤其是浩浩左一个奶奶右一个奶奶的,叫得月婶心里像开了花。疼爱还来不及呢,就是浩浩要她身上的肉,她恨不得都能割了给他。唉,毕竟不是一家人啊,对她们怎么好人家也不一定领情啊!月婶还不想回家,家里又没有什么人,一点人气都没有,还没有这里好,最起码,这还像个家。想到这里,月婶就继续去收拾卫生了。

小兰带浩浩回来时,月婶看到浩浩嘴边还残留一点饭,看来她们已经吃饱了。吴建加班去了,一下午,小兰都亲自看孩子,不搭理月婶,月婶心里很压抑,午饭也没有吃。

晚上,月婶就听到了吴建跟小兰的吵闹声,月婶听到了是关于她的去留,小兰坚决要辞退她,可是吴建说什么也不同意,说月婶很疼浩浩,再找也不一定能找到更好的,月婶还刚来,以后要互相适应,适应了就好了。最后,月婶听吴建的吼声和小兰的哭声,还听到一些大概关于吴建家庭的事,月婶叹了口气,一阵心口疼,赶紧拿了救心丸。坐在床沿上,眼泪刷的流了下来。

月婶还是留了下来,浩浩在月婶的照顾下,脸上渐渐有了红润,连挑剔的小兰对月婶的态度也有所转变。半年过去了,月婶似乎成为了这个家庭当中的一员,吴建跟月婶说,月婶你是在我们家呆的时间最长的保姆,已经很不容易了,吴建说要给月婶加工资,月婶说什么也不肯,我一个老太婆不需要这么多的钱,多给浩浩买点营养品吧!月婶很少花钱,仅有的一点工资也都给浩浩买了玩具和吃的,来到吴建家后,她从来没有回过一次老家。

一次,小兰带浩浩回娘家了,吴建喝醉了酒,回家后吐得满地都是,月婶很仔细的帮他洗涮收拾,特地给他熬了绿豆汤,一口一口的喂他喝下去。吴建孩子一样的把头靠在月婶的怀里,月婶抚摸着他的头发,“可怜的孩子!”月婶想。混沌中,吴建用含糊不清的语言在骂:“我恨你,我恨你!”边说还边像个孩子一样的哭泣,月婶的心揪得生疼。吴建清醒后很不好意思的对着月婶笑了笑,“月婶,让你忙了!”月婶说:“没事,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吴建顿时觉得跟月婶的距离很近很近。

从姥姥家回来的夜里,浩浩发起了高烧,也许是旅途太劳累的缘故,浩浩的小脸烧得通红,听小兰讲有三十九度多了,一家人慌慌张张的折腾着去医院。浩浩在小兰怀里无力地哭着,看到针头扎在浩浩干瘦的胳膊上,月婶不敢看,闭着眼睛一个劲的求菩萨保佑,保佑孩子平安无事。结果医生诊断说是急性肺炎,需要住院治疗。

家里全乱了套,小兰在医院里陪着浩浩,吴建正好有个项目走不开,月婶负责给他们做饭送饭。月婶盼着浩浩能早一天好起来,每天都拣浩浩最爱吃的做,并不辞辛苦的去很远的市场买菜,因为那里的菜最新鲜。

这天,月婶做了浩浩最爱吃的萝卜炖排骨,装在饭盒里,急急地往医院赶,好趁热让浩浩和小兰吃。也许是太心急了,走在路上,没有看到红灯,月婶被一辆疾驶的车给刮倒了,这一下可好,月婶也住进了医院。

月婶是被路人送进医院的,她的伤势倒不是很重,不过因为心脏不好,昏迷过去了。肇事车还没有找到,等月婶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的萝卜炖排骨呢?浩浩和小兰可吃什么啊!不过转念又一想,现在自己这个样子,只能给她们增添麻烦,算了,还是不说了。继而在医生的帮助下,打通了一个电话,过了不长时间,一辆豪华的轿车就驶进了医院,一个气质优雅的女人就来到了月婶的病房,她一看到月婶的样子眼泪就盈满了,“妈!你这是何苦呢!”月婶淡淡的说道:“孩子,你不懂!”

那天,小兰和浩浩等了半天不见月婶送饭来,小兰只好给吴建打了个电话,吴建去饭店订了饭给她们送过来。小兰数落着月婶,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她没有说一声就走了,忽然又想起什么的,“我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回去了,吴建,你赶快回去看看家里少了什么没有?”吴建说:“月婶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多想了!”“这年头,什么人都有,还是小心点为好!”

几天没有月婶的消息,吴建也奇怪了。到底怎么回事?是什么让月婶不辞而别啊,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吴建隐隐有一丝担心。可是直到出院,也没有见到月婶的人影,小兰回家后把家里翻了个遍,发现家里的影集被人动过。因为家里常换保姆,小兰很仔细,什么东西放的什么样子,她都有数,她百分之百的肯定月婶动过。可是,她在找什么呢?吴建又张罗着去社区服务中心另寻保姆去了。

新来的保姆姓王,说不上来好也说不上来坏,月婶不在了才想起来她的好处,没有了她,家里差点乱了套!

吴建是个摄影爱好者,这天,有个朋友办了个摄影展,吴建带着小兰和浩浩过去捧场!吴建很认真的观赏着每一副作品。在一幅名为“逝去的瞬间”的照片前,吴建愣住了,照片恰到好处的抓拍了人车相撞的情景,尽管人很模糊,但是吴建还是认出来了,那

个人就是月婶。吴建急忙找来小兰辨认,小兰说不敢确定,但是吴建确定,这个人一定是月婶。吴建急急地去找朋友,问朋友这幅照片的出处,朋友很肯定的告诉他,尽管那天是无意中拍到的,但是印象很深刻,还是他叫了车把这个老太太送到医院的,朋友还特别的强调,当时萝卜和排骨洒了一地。这个人是月婶无疑。

吴建在朋友的帮助下找到这家医院,可是医院的人说,月婶已经转院了,具体情况不清楚。吴建沮丧极了,月婶是因为这个家才受伤的,她在这里举目无亲,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吴建去找楼上的阿姨,楼上的阿姨却说,她跟月婶并不熟悉,是通过别人介绍的,吴建不仅愕然。按照小兰的理论,月婶到我们家绝对是有计划有预谋的,到现在,吴建也有点相信了。

自从月婶失踪,家里老感觉怪怪的,总有块石头压在心头搬不开。

过了不到一个月,家里连着换了两个保姆,吴建跟小兰商量,浩浩已经两岁多了,该送幼儿园了,从浩浩出生到现在,保姆请了一打,以后家里不请保姆了。说到这里,吴建和小兰心照不宣的想到了月婶,月婶走后,才感觉她对这个家有多么重要,尤其是浩浩,已经离不开她。那天在街上,他冲着一个老太太的背影直叫奶奶,月婶也曾经有一件跟那个老太太一样的衣服,等老太太回过头来,失望的浩浩大哭起来:“我要奶奶,我要奶奶!”

这天,吴建家的门被人敲开了,来人送来一张请柬,邀请他们晚上去参加一个生日聚会,并说到时候会有车来接他们。吴建和小兰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没有等他说什么,来人已经走了。吴建和小兰商量来商量去,觉得还是不去好,一来不知道是谁的生日,二来,要是熟人的话,空着手过去恐怕不像话。可问题是,现在他们搞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晚上,吴建和小兰把浩浩接回来,刚进大院,就被人给拦住了:“吴先生,吴太太,请你们上车吧!大家都在等你们呢!”吴建感到有点绑架的味道,“放心,是我们老总请你们去的,请一定要赏光,否则我们没法交代!”

车开到本市最豪华的酒店门口停了下来,吴建和小兰都是工薪阶层,平时根本没有机会来这样的地方,心中更加感到不安,倒是浩浩,好奇地看着旋转的门、华丽的灯,乐得只拍巴掌。

二楼大厅里已经聚了好多人,正中一张大桌子,后面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老太太,还没等吴建和小兰反应过来,浩浩却已经挣脱小兰的手,冲着那个人就飞奔了过去,大声地喊着:“奶奶,奶奶”!他伸长着两只小手臂,老太太激动得张开手臂迎接他,浩浩扑到她的怀里:“奶奶,你去哪里了?浩浩想奶奶!想奶奶,呜呜呜呜……”小家伙竟然哭了起来。老太太激动地搂着浩浩:“浩浩,我的小宝贝,奶奶也想你。”边说,祖孙两个人抱头痛哭了起来。这情景让在座的无不动容。这老太太不用说,是月婶。只是这时候的月婶显得很有风度,很优雅。

吴建和小兰被请到了月婶的旁边,月婶慈祥地看着他们:“你们都还好吧!月婶挺想你们的!”说着眼里噙满了泪水。月婶的旁边还坐了一个女人,就是去接月婶的那个,由她来主持这个生日庆祝会,月婶刚刚出院回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吴建是月婶的亲生儿子,这要从月婶年轻的时候说起。吴建其实是月婶的私生子,月婶被人骗了以后有了吴建,生下他以后月婶把吴建送到了一个老纺织工人家,之后独身一人去寻那个负心汉。月婶边打工边寻找,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月婶低价盘到了一个店,做起了服装生意,没想到生意越做越大,对事业的追求让月婶暂时淡忘了那个负心的男人,倒是那个生下来就没有享受到母爱的孩子时时刻刻牵动着月婶的心。

后来月婶在街上碰到了那个负心汉,他流浪在街头,已经病入膏肓,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子。一切恩怨都已经成为过去,老天已经给了他报应,月婶把他送到医院不久,他就在忏悔中离开了人世,这个小女孩子就成了月婶的养女。月婶把爱都倾注到了她的身上,供她上学,毕业后,她就接手了月婶的生意,并且做的很红火。她懂得月婶的一块心病,动用所有的关系四方打听,几经周折,终于打听到了吴建。

女儿想直接告诉他们真相,可月婶怕吴建不接受他。恰好他们家需要保姆,月婶就这样来到了吴建家,尽一个奶奶应尽的责任,同时也想给他们一个重新认识自己的机会。月婶说她很后悔,其实无论有什么困难,她都应该把吴建带在身边的。那次吴建喝醉了说恨她,月婶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心里更加没有底了,可是这葫芦总有要揭开的一天,这不,趁着这个当儿,月婶的女儿安排了这个活动。

吴建很小的时候养他的老纺织工人就去世了,临走前,把他的身世告诉了他。吴建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混到现在成家养孩子可以说一步步的很不容易。他对扔下他不管的亲娘充满了怨恨。

谜底揭开了,面对这个在他们家呆了这么久,放弃优越的条件来他们家做保姆,照顾了他们这么久的月婶,吴建还能说什么呢?

今天,其实是吴建的生日,月婶端起酒杯对前来庆贺的人说:“今天,其实是吴建的生日,我祝愿他以后一切越来越好!”吴建端杯的手在颤抖,这么多年来,没人给他过过一个生日,当年月婶匆匆把他送人的时候,忘记了告诉那个老纺织工人,吴建的生日都是以他到他们家的日子来算的,两个日子差了很多很多。吴建百感交集,端杯到月婶面前:“月婶,不!妈!”喊习惯了月婶,叫妈很别扭,尽管声音很小,月婶还是听到了,她爽朗的答应了。

大家举杯同饮,庆祝这一家人大团圆!

插图/陆小弟

小幽默

后台

小王大学毕业进厂已五年,虽业务上是行家,但苦于没有后台,所以至今仍大头兵一个。

某日,厂里接待市老干部来厂参观。小王不小心闯入因迎接老干部参观而空无一人的厂区主马路。正欲回避,忽参观团内一老干部扬手招他。小王迟疑,趋近。老干部俯耳与之低语一番,然后笑眯眯地拍拍小王肩离去——此老干部乃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

这还了得!厂领导发现后,懊悔不已:原来小王竟有如此硬的后台!

糊里糊涂小王就被提了科长。好友问他那天与老干部说的啥?小王答:“说的啥?他问我这附近有没有男厕所。”

(王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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