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独”的文章能做多大

吴能远

民进党是在对国民党统治的反对运动中产生的。由于种种复杂的原因，民进党抓住了“台独”作为反对国民党的理论武器，使得历次选举中，民进党不断有所斩获。但“台独”也带来一个重大的障碍，这就是多数台湾人民担心“台独”会带来战争，因此不敢支持民进党，使得民进党执政之路走得十分坎坷艰辛。从１９８９年台湾实施政党政治以来，一直到上一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民进党内部始终有着“台独是选举的票房毒药”的困扰，有着民进党需要转型的争论。所谓转型，就是要淡化“台独”，扩大民进党的支持群众。

其时两任民进党主席的许信良，曾致力于让民进党转型，提出“大胆西进”的理论概念，发动全党进行讨论。随后担任党主席的施明德，则提出要和新党搞“大和解”，目的是要改变民进党搞“台独”的孤家寡人的形象，同样也是为了推动民进党转型。

但是所有这些努力都失败了，民进党内的基本教义派顽固地坚持“台独”路线，也直接导致民进党这两位前主席随后被排挤出民进党。民进党坚持“台独”而能执政是李登辉帮了大忙。李登辉自１９８４年春对日本作家司马辽太郎提出“出埃及记”之后，开始让国民党走向“台独”，１９９９年７月９日更提出“两国论”，模糊了台湾人民对“台独”的警惕性，让台湾人民觉得，既然国民党都搞“台独”了，而且两岸关系也有惊无险，那么，支持民进党也并不危险，于是在２０００年“总统”选举中，陈水扁以３９．３％的少数得票率，以比宋楚瑜多出３万票的微弱优势，侥幸夺得了政权。

民进党有三项特性，是必须深刻认识的。

第一是冲突性。政治学上有一种理论叫冲突理论，民进党是这种理论的玩家。它善于制造冲突，然后寻求妥协，而在妥协中获得进展，亦即采取进两步、退一步的策略以取得利益。

基于此一策略，民进党本质上是一个造反的党，破坏的党。它需要制造对立面，需要在两岸关系中制造冲突，需要不择手段地打击泛蓝。俗语说：马上得天下者，不可以马上治天下。但台湾的情形很特殊，泛政治化的非理性情绪泛滥，不断地制造冲突，不断地造反，反而有助于民进党巩固基本票。所以台湾政治学者一直感到很困惑，怎么民进党上台执政了，可它的作为一直是在进攻，在造反，好像仍然是在野党，而国民党则相反，下台了，丢掉政权了，却老是在防守，在穷于应付，仿佛国民党还是执政党似的。

冲突性使民进党有着一项致命的弱点，这就是它不能也不会平稳地搞建设。它所有的施政都是出于选举作秀的需要，是为了打击在野的泛蓝，所以，民进党执政以来，政局动荡，经济衰退，社会治安恶化，连李登辉都说民进党陈水扁“只会选举，不会治国”。要民进党放弃制造冲突，转而从台湾长治久安的角度，缓和两岸关系，促进社会族群的融合，进而以建设性的政绩来打选战，至少在目前看来，是天方夜谭，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第二是民粹性。民进党来自于草莽，具有草根性，是所谓穿草鞋的，因此，对于台湾基层那些年纪大的、文化教育程度低的本省籍民众，很善于用民粹主义的办法来煽动。在目前大选区、一票制的“立委”选举缺席下，在有的选区，只要经营几千票就可以当选，于是出现了越是会骂人的，越会当选的情形，只要让选民觉得爽，就会有票。突出的如“民进党三宝”，尤其是林重谟，就是靠一再流氓式骂人而一届届当选的。

民粹性使民进党人很善于操控选举而得利，但却也有一项弊端，即几乎所有民进党人都是井底之蛙，善于权力争夺，却昧于国际潮流、两岸大势和台湾发展的需要。最近，新加坡新任总理李显龙到台湾去了一趟之后，就感慨地发现，民进党也好，国民党也好，都只会窝在台湾岛内搞权力斗争，而民进党对国际形势的茫然无知更为突出，这种情形是十分危险的。

第三是狭隘性。民进党坚持“台独”，但对于绝大多数民进党人来说，恐怕“台独”也并非是“理想”。台湾不少学者说，现在在台湾，国民党是搞假统一，民进党是搞假“台独”，大家都是假戏真做，目的只是为了权力。“台独”对于民进党来说，是获得权力的工具、手段和敲门砖。这种意见有一定的道理。因为并没有真正的理念，所以，大多系心胸狭隘、不能容物之辈，热衷于结党成帮、内斗外斗在党内派系林立，在党外好斗成性，在社会族群中搞党同伐异，基本上民进党至今仍然是一个闽南籍的政党，对其他族群呈现出排斥性。

狭隘性使得民进党人很狂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很难与他们进行理性的探讨，他们也听不进不同的意见。这次“总统”选举之后，民进党内以沈富雄为代表的一些大老，对民进党提出一些批评，认为民进党不应该继续“去中国化”，制造两岸对立；不应该继续制造族群矛盾，而要促进族群和谐等等，立即痛遭围攻，面临边缘化并遭排斥的命运。从朱高正、许信良、施明德、林正杰、陈文茜等等，许多人就因为有不同意见，统统被民进党无情地扫地出门。

现在民进党内中生代正在逐渐崛起，中生代中有些人相对要理性一些，所以，民进党要有所改变，或许要等待中生代掌握权力，但他们是否有能力改变民进党已根深蒂固的政党文化，还殊所难言。或许，随着泛蓝的衰微，民进党一党独大，面临着相对长期执政的前景，其时，外部对权力的威胁已除，民进党内斗将会凸显为主要的矛盾，这种环境是否反而会逼使民进党有所改变，有待于进一步观察。

就台湾民众而论，在台联党、民进党猖狂的“台独”鼓噪之一，根据ＴＶＢＳ的最新民调，支持“台独”的民众已上升到２４％的历史新高，但也只占四分之一，支持民众大多是南部文化程度偏低的基层民众，构成社会主干的都市中产阶级仍然具有一定理性的力量，企业家要求发展两岸经贸关系，要求两岸“三通”，担心台湾经济边缘化的前景，大多数也不支持“台独”。一旦民进党的“台独”导致台湾海峡战云密布，台湾岛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相信大多数台湾民众还是会对“台湾引发战争”感到害怕的。目前他们只是看到“台独”搞到现在，一直没有什么危险，误以为大陆是“纸老虎”，搞“台独”并没有战争之虞，同时也误信“台独”分子的欺骗，认为有美国可以保护他们。因此，只要在今后四年中，针对陈水扁的“台独”适当地让台湾有些人吃一下苦头，“台独”之风就可以大煞。非理性情绪需要的是事实的教训。

民进党“法理台独”面临两项重大的障碍，其一是大陆反对“台独”的坚定不移的立场。大陆因应两岸关系的新形势，正在加快作好军事斗争的准备，这使得陈水扁不敢轻举妄动。其二是美国不愿卷入两岸战争，不敢支持“台独”。凯泽事件凸显出民进党对美情报工作做得很深入，对美国支持民进党的态度很清楚，因此想把美国拉下水。但最近以来两岸关系波诡云谲、剑拔弩张的情势已使美国内部引发争论，一种必须正视“台独”危险性的意见正在逐渐上升。可以预见，１１月美国大选后，不论是克里上台，还是布什连任，都将要对美国的对台政策作出不同程度的调整。调整的方向是：必须降低“台独”的挑衅性。美国势必不能容忍陈水扁肆无忌惮地进行“台独”挑衅。

民进党尽管已设计好“台独”的蓝图，但他们自己也知道未必都能实现，现在他们正急于刺探大陆的底线，以便决定落实的分寸。基本上取决于大陆反对“台独”的态度和军事斗争的决心和准备，只要在这些方面大陆立场鲜明，毫不手软，相信民进党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以战制“独”，相信两岸战争是可以避免的。当然，四年后，民进党的“台独”会往前跨一大步，但只要无法在国际社会造成重大突破，民进党“台独”图谋仍将处于困境之中。“台独”先天是一条走不通的死路。只要大陆加快发展，就有能力始终扼制住“台独”，时间就会站在大陆一边。“台独”伤害的是台湾的发展，再过几年，“台独”搞不下去，台湾人民终究会觉醒，“台独”也终究会走向衰弱，毕竟鸡蛋是无法碰石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