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李冬(外一题)
2004-04-29曲文学
曲文学
当刑警的哪能有节假日?不法分子有节假日吗?没有。所以,刑警也没有;相反的,越是节假日,不法分子活动的越是猖狂,刑警也就越忙。李冬跟妻子说这些话的时候理直气壮,觉得自己很是神圣。妻子卢岩想想也是,刑警这个职业跟教师不一样,教师到点上班下班,而且节假日过的有滋有味的,刑警这个职业注定生活没有规律。
有时李冬也觉得对不住妻子,结婚两年了,妻子几乎承担起全部的家务,自己对妻子的关爱太少,风里来雨里去的,经常深更半夜才回家,有时在睡梦中也会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叫醒,穿上衣服抬腿走人,那种义无返顾的神态常常使卢岩彻夜难眠,可是没有办法,当刑警的丈夫总是有太多的理由不在自己身边。
卢岩最怕听到的就是电话铃声,是那一串凄厉的铃声无数次地划破她内心的平静。卢岩患上了严重的神经衰弱症,失眠的痛苦使她再也听不得铃声。李冬晚上睡觉前干脆将客厅的电话线拔掉,自己搂着手机独自睡在小屋里,手机当然要打在振动上,李冬经常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自己的家门。
李冬愿意跟妻子讲述那些惊心动魄的警界故事,讲他的擒拿格斗是如何一次次的制服歹徒的,讲他的骁勇善战,讲到高兴处未免手舞足蹈,听得妻子不知道应该为他喝彩还是为他担心,李冬对妻子说,当刑警的光靠勇敢不行,还要有智慧,要大智大勇,不能低估了对手,对付他们就是在跟他们斗智斗勇,卢岩见李冬眉飞色舞的,就说,能嫁给你这个大英雄,真是三生有幸,你别用对付歹徒的那一套来对付我就行。李冬说,你这叫什么话。话题才就此打住。
也活该要李冬露脸,李冬通过特情了解到一个重要案件线索,一个贩毒团伙将在云龙歌舞厅进行毒品交易。李冬将这一情报紧急向领导汇报,跟领导一起研究分析了案情,最后决定由李冬扮成舞客进入舞厅打探虚实,然后里应外合一举歼灭。当务之急是物色一个合适的舞伴,思来想去李冬觉得妻子卢岩最合适不过了,卢岩是音乐教师,跳舞不是外行,让妻子参与进来,也好顺便体验一下刑警工作。
李冬把想法跟妻子说了,见她面露难色,李冬鼓励说,看过电影里的地下工作者在百乐门里跳舞的镜头吗?妻子说好像见过。李冬一下子来了精神,接着说,他们不光是跳舞,是在“接头”懂吗?那可是很重要的工作,关系到中华民族的生死存亡,我从小就最羡慕他们了,现在我们也充当一下这个角色,这可是为了千家万户的安宁啊。卢岩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你别说,这个比喻还挺恰当的。
晚上,李冬夫妻二人装扮一番,携手来到云龙歌舞厅,在音乐的旋律中翩翩起舞,李冬机警地环顾整个舞厅,按照特情举报的体貌特征,很快锁定了目标,正当毒贩交易之时,李冬按向手机的重拨键对外发出信号,然后里外夹攻将毒贩一网打尽,缴获海洛因若干和自制左轮手枪两支。这一仗打的太漂亮了,也是李冬从警以来最精彩的一笔。李冬因此被省公安厅荣记个人二等功,李冬拿到奖章的时候对着妻子唱起了“军功章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李冬着实兴奋了一阵子,腰板愈发挺直了,回家后便给妻子讲述一个个惊心动魄的警界故事,与妻子一起分享破获案件的喜悦,妻子不反驳他,大多时候泯嘴一笑,她更加理解丈夫工作的艰辛,也感觉到作为一个警察的妻子,肩上的担子有多么沉重。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令李冬很是沮丧了一阵子。
这天早上,李冬乘上开往省城的公共汽车,准备做一个受害者的伤残鉴定,由于头天晚上摸线索熬到深夜才回家,上车不久就忽忽悠悠的眯糊着了,中午时分到的省城,李冬下了车,不自觉的摸摸衣兜,突然间一惊,上衣兜里的钱包不翼而飞,里面有警官证和五百元现金。这下可好,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李冬站在熙熙攘攘的省城街头,顿时清醒了很多,他没有声张,打电话向省城的同学借了五百元钱,办完事情就勿勿踏上返程的客车。
晚上回到家里,李冬一头拱到床上什么也不说,妻子见他脸色不对,以为工作上遇见什么麻烦了,妻子想有点挫折也好,省得一天到晚忘乎所以的,妻子没有理会他,转过身子睡去了。
三天后的一个早晨,李冬从收发室拿到一封信件,回到办公室打开,里面是自己丢失的警官证,附言是用圆珠笔书写的:尊敬的李警官,不好意思,冒犯您了,没想到您竟然是个警察,都怪我肉眼凡胎,可我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现金我留下受用,证件还给你,怎么样?我还算讲职业道德吧………李冬看完信,鼻子都要气歪了,觉得这回栽的不轻,脸上热辣辣的。
所长老刘
老刘在派出所当了二十多年所长(以前当过人保组长),算是老公安了,提起刘所长,在镇子上几乎是家喻户晓。老刘一脸的包公相,因为老刘从不惯他们毛病,若是犯到老刘手里,非脱层皮不可。
传说老刘的枪法很准,准到什么程度?说老刘可以用自身携带的“七七”式手枪打家雀,更神的是老刘可以在夜晚打家雀,只需两枪,家雀肯定应声落地:第一枪把蹲在屋檐下的家雀震飞,第二枪就是把飞到空中的家雀击落。这话听起来有点玄,一问老刘,老刘未置可否,老刘说,当警察的必须枪法准,指哪打哪,这样,一些不法分子才会惧怕你,子弹都长了眼睛,想躲是躲不过去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老刘当了大半辈子警察,没见过他的枪子儿跟谁过不去。
老刘身体这些年有些不好。在他还是小刘的时候,镇上的大小运动会都有他的身影,别看他个子矮,闪转腾挪灵便的很,只要有他参加的项目,拿个名次不成问题。只是这些年年岁大了,加上几年前在追捕逃犯时出了车祸,做了一次大手术,体力有些不支,身材也明显臃肿了。
这天中年,老刘正在所里值班,电话铃声急促的响起,一群众报警,后街的“大侠”行窃时被房主堵个正着,又将房主殴打,然后夺路向镇北逃去。“大侠”本名叫贺兴刚,是辖区的重点人口,因其上窜下跳,身体灵巧,经常从事鸡鸣狗盗的行当,故得其名。周围百姓谈“侠”色变,惟恐避之不及,这不,刚从教养院出来,又重操旧业。老刘气不打一处来,急忙带上协警员小文,驾驶吉普车向镇北追去。
镇北是一条土路,路的两侧是刚收割完的玉米地,老刘看见一个身影沿土路向北疾奔,定睛一看,正是“大侠”,吉普车紧追其后,在“大侠”脚后一个急刹车,老刘跳下车,“大侠”见状,“妈呀”一声撒腿便跑,横越垄沟向玉米地里中去,协警小文一个箭步追了上去,老刘也紧随其后。
“大侠”不愧为“大侠”,越跑越快,小文也正年轻,不甘示弱,只是老刘被越落越远,早已气喘吁吁了。这时,听见小文大喝了一声:“站住。再跑我可要开枪了!”老刘这才掏出手枪对着空中“砰”的鸣了一枪;“大侠”的脚步迟疑了一下,继续向前猛跑,小文接着喊.“再不站住,我可要开枪打你了!”老刘听到喊声对着空中又是“砰”的一枪,只见“大侠”捂着脑袋一头拱到地上……
“大侠”被带回所里,跪到地上一个劲的叩头求饶,老刘退下枪膛里的子弹,用毛巾把枪擦了擦,斜着眼睛对“大侠”说:“小子,我不动真格的你还不站住啊,就你这两下子还想逃出我的手心?”
“大侠”抬起头,疑惑地望着老刘手中的枪,“原来是您鸣的枪啊,我还以为是小文呢,我是怕他枪法不准,走火伤了我啊,就我这点芝麻大的事,犯不上吃枪子儿啊,要是知道您开的枪,我就不站住了……”
老刘刚想说小文是协警员哪来的枪,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不管怎么说,今天的胜利还是得益于自己的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