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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吴正王

2004-04-29

辽河 2004年6期
关键词:母老虎大福老道

云 水

周大眼

周大眼出事了。

一辆绿白相间的出租车把周大眼挤到了旯旮里,车的头部撞得看不出模样来,周大眼像一张狗皮膏药贴在了墙上,歪着头,一双大眼睛像死鱼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坐在出租车里的司机。司机的嘴角挂着血丝,仿佛露出了一丝冷笑,坐在司机旁边的小杰脸部被破碎的车玻璃种成了琉璃地,闪着七彩的光芒,阳光一跳一跳地活跃在小杰的脸上。

小杰是周大眼的妻子,确切地说曾经是妻子,人长的也有些模样,只不过踩地地不平些,无论春夏秋冬,终日穿着一条长裙子,而且特长,几乎把鞋周围的环境打扫得流光照人,正如小杰的脸蛋,不时透出一丝丝迷人的媚态来。周大眼明知小杰有点残疾,但还是娶了小杰,原因是周大眼不是本地人,也不是城市户口,能留在地方工作,一方面是靠自己的工作能力,更主要的还是靠小杰的一面。要不一个从外省农村出来的大兵,退伍了能留在这个风景秀丽的海滨城市,那可是前世造化。小杰看好了周大眼的也是他一米八的个头,一表人材,更主要的是周大眼有:—手漂亮的驾驶技术。周大眼因而得以留在服役的城市里,当时可羡慕死了好多战友。周大眼也着实风光了一气。

周大眼转业到地方后,到了税务部门给局长开车,虽然不是正式编,可逢年过节的,该分的东西是一样不缺。平时基层的干部看到他也是毕恭毕敬的,仿佛他就是二领导。有些讨好局长的,想了解局长动向的,隔三差五地也请周大眼往酒桌上泡,称兄论弟,一团大家和气、万人发财的势头。每当此时,周大眼便从心里发出爽爽朗朗的笑声。三番酒过,不免要泡泡澡、唱唱歌。刚开始,周大眼还坚持不去,可到后来,见人家也没什么图谋,不去又伤了和气,硬着头皮去了,没想到这一去竟上了瘾,把在妻子小杰身上找不到的感觉找到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小杰发现周大眼回家总是晚,心里便有些划弧,可又不敢向局长打听。只好苦口婆心地劝。可一劝周大眼便发火,直到后来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沸沸扬扬的。周大眼害怕局长知道,可纸里包不住火,还是被局长知道了。局长把周大眼叫到办公室狠狠地批了一顿,周大眼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局长是一位五十刚出头的中层干部,威信高,业务能力强,管理水平在同行业中是最负盛名的。平时行立坐卧是很有规矩的,太完美了,在别人眼里就如皇帝一样。在周大眼眼里也是如此。可后来局长在周大眼的眼里却变成了臭狗屎。那是一个星期五的早晨,昨天和小杰吵了一宿,周大眼一赌气早饭没吃便到了单位,打开车库一看,周大眼傻了,车不见了。周大眼正犯核计呢,是报警?还是给局长打个电话?这时局长却开着车从大门口进来了。当车开到车库门口时,局长看到了周大眼怔怔地站在车库门前,便慌忙熄了火,从车上下来,说昨晚有个急会,来不及找周大眼出车。周大眼心里正思考着,局长怎么会开车呢?是不是想开除了自己在找借口?可想归想,周大眼还是拉开车门,钻了进去,顺手把车开到了车库,望着局长上楼的背影,周大眼越发想不通了。双手捧着方向盘,一头扎在了方向盘上生着闷气,直到早晨八点钟,上班的人都到齐了,周大眼也没离开车库。

恶梦一个接一个地闯进周大眼的脑海里:小杰的吼叫,局长的严批,洗浴中心的温柔,歌厅的浪漫,酒桌上的豪放,老家的贫穷,当兵时的苦楚……一阵手机铃声惊醒了周大眼的浑浑噩梦。“有电话了,有电话了”一个孩子声稚嫩地提示着。周大眼顺手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了手机,从手机里传来了——个娇滴滴的声音:“三福,你早晨走的时候忘把短裤穿上了,大早晨的你着什么急呀,嘻嘻!”电话挂断了。周大眼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这不是自己的电话,局长的小名叫三福,是局长的手机。周大眼翻着来电显示,见上面的号码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但有一条可以肯定,不是局长家里的。

吃午饭的时候,局长走到了周大眼跟前,问手机是不是在他那儿了,有没有人打电话,周大眼撒了个谎,说什么手机,没见到呀。局长便什么也没说,下了楼去了车库,周大眼从食堂的窗户往外盯着,心想幸亏自己聪明,把手机扔在了车座下。局长从车库出来手里拿着的正是早晨周大眼看到的那部手机,一边走一边打着,周大眼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吃了几口饭,一声不响地溜进了司机休息室,一头扎在了床上,双眼瞪着天棚,木木的如死鱼一样发呆。

小杰还是和周大眼吵个没完,尽管女儿已经六岁了,只要周大眼回家晚了就免不了一番唇枪舌战,周大眼也是火冒三丈,最终发生了肉搏战。虽然周大眼是个爷们,可吃亏的也不见得是小杰,第二天周大眼被开了个满脸花,没法再去单位提车接局长了,只好撒了个谎,说家里临时出了点事,请个假,可是这脸伤怎么也得个半个月才能痊愈,这一请假不要紧,局里又临时借了个司机,周大眼便在家闲着。小杰听说局里借了个新司机,心里便有些后悔了,再怎么说周大眼也是自己的丈夫,打人不打脸吗,这下可好,要是周大眼把吃饭的碗砸了,那可是天大的事。心软了,话也没以前那般硬气了,好歹让周大眼给局长打了个电话,说家里事办完了,明天上班,局长没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第二天,周大眼早早地就到了单位,在局长办公室门前候着,局长来了,瞪了一眼周大眼,周大眼便跟着局长进了办公室。

周大眼还给局长开车,小杰对周大眼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说什么男人下班就回家,肯定是个大傻瓜。周大眼看着小杰的裙子,心里就产生反感,而令周大眼产生反感的不仅仅是小杰的裙子,更是裙子里裹着的躯体,令周大眼一点欲望都不能产生的躯体。周大眼变本加厉地在外闯荡着,每每打着局长的旗号,别说,有几次还真的和局长在一起,不过不是公事,两个人都是办的私事,确切地说是周大眼请局长的。周大眼请局长吃饭的地方不是什么四星级的大酒店,而是一个农家院,离市区比较远,是一户典型的四合院。正屋是二层小楼,楼前种了不少果树,一棵枣树钻天似的就长到了二楼,枝头挂满了颗颗诱人的红枣,这二层楼的结构特别好,一楼是餐厅、二楼是观赏室。周大眼和局长落座后,老板便安排了两个服务员点菜,两个服务员一个坐到了周大眼跟前,一个坐到了局长跟前。到这儿和别处不一样,是两个服务员点菜,酒水更是免不了的,茅台先上了两瓶,四个人每人半斤,一晃眼的工夫喝没了,周大眼没问题,局长更没问题,两位服务员倒有些东倒西歪的,一个劲地往旁边的人怀里钻。局长说再来两瓶,周大眼的手机便响了,一看来电是小杰打的。周大眼接了电话,两个服务员也特有素质,也不嗲声嗲气了。周大眼便说和局长在一起招呼外地客人,小杰说死也不信,局长示意周大眼把手机给他。局长从周大眼手里接过手机,说了两名话,只听“嘟”的一声,小杰便把手机挂了,两个服务员顿时又来了精神,打了卷的舌头也稍有些伸直了:再来一瓶敢不敢喝,要是爷们就再来两瓶?我俩给你俩跳、跳……舞……局长便说再来两瓶,周大眼下意识地摸摸兜,就说来就来两瓶,你们俩个可真的得跳舞,两瓶酒又在顷刻间喝掉了,四个人都有些把持不住了,两个服务员一件一件地往下脱衣服,晃动着身躯,周大眼和局长一人抱着一个,说“跳,快跳,不跳就再来一瓶。”两个服务员脱得只剩下那一点点遮羞的布了,嘴里却说着上楼观赏风景去,楼上的枣好甜呀。四个人便到了楼上,两个人一对。过了不久,局长敲了敲周大眼的观赏室门,说你去那屋观赏去,周大眼便和局长换了。这时月亮便挂上了西天边,枣树叶被夜风弄得乱摇,零乱着。

小杰给周大眼开门时,抬头看了一下钟:凌晨4点30分整,便说了一句:“你明天不上班了?”周大眼便歪着头,惺忪着眼说:“三福大哥说明天休息一天”,一头扎进床上,呼呼呼地睡了过去。小杰跛着脚,看着周大眼满身的酒气,忍着气帮他脱衣服。周大眼的大腿内侧整齐地印着一排牙印,牙印里泛着丝丝血丝,牙印之小,不言而喻,女人的没错。小杰怒火中烧,劈头盖脸地把周大眼打一顿,周大、眼挣扎着翻了个身,说:“你有事找三福大哥去,别跟我撒野。”小杰便抱头狠狠地哭,哭得眼里都流着血丝。还没到8点便跑到了周大眼的单位,揪住局长的衣服领子就问:“说,昨晚你们俩在一起干什么去了?”局长一怔,随既拉长了脸,说:“你先放手,有事坐下来唠。”小杰一看局长一脸的严肃,心里便害怕了,或许是周大眼狗改不了吃屎,错怪了局长,便松了一口气,连哭带喊地坐了下来。局长便说昨晚是陪外地客人吃了点饭,之后便回家了,周大眼喝多了,是我让他陪外地客人多喝了几杯,可那也是工作。小杰便牙咬得直响,又好不发作,给局长赔了礼,局长又安慰了小杰几句,说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小杰便灰溜溜地走了。随即局长便给周大眼打电话,周大眼说:“大哥,都怪他妈的服务员,在我大腿内侧咬了一排牙印。”局长便说:“他妈的,真没有职业道德,这不是找麻烦吗?”周大眼说:“是,是,小杰我会安顿好的,大哥你放心,天大的事我顶着。”

可周大眼没法让局长放心。小杰死活不跟周大眼过了,谁做工作也没用,家庭问题倒是好办,令局长上火的是流言蜚语传起来了,什么“你今天穿短裤了没有”,“大枣甜不甜”,都成了人们互相打情骂俏的口头禅了。局长便有些不是滋味,可对周大眼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平时减少和周大眼一起外出。有心把周大眼调走吧,可有把柄在这个小子手里;不调走吧,成天看着又别扭,好像手里捧着一个刺猬,摸不得,打不得。

小杰和周大眼说离就离,可是离完婚后,去找自己的私房钱存折,却不见了。去找周大眼,周大眼倒很坦率,说存折是他拿的,可是钱早就花光了,都请局长吃饭消费了。小杰气得翻了好长一段时间白眼,开始到处去告局长。闹到这个地步,局长一看不太好收场,只好把周大眼给解聘了。周大眼一下失去了往日的风光,心里对局长也产生了敌意,也开始到处去告局长的状,可局长到底是老姜,辣着呢!首先私下找到了小杰,给小杰二十万,说:“你别告了,对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你的家庭破裂与我没有任何关系,给你这些钱,一是我对你的同情,二是我对周大眼关心不够的歉意。”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周大眼太不是东西。小杰拿着二十万元钱,什么也没说,一扭头走了。局长便开始筹划让周大眼闭嘴的事。小杰拿着钱也开始研究让周大眼闭嘴的事。因为局长说如果周大眼闭嘴,再给小杰二十万元。

小杰还没等拿到局长那许诺的二十万元钱,眼一瞪便和周大眼一起出事了。

吴毛毛

槐花吐蕊时散发出的幽香倾撒进整个海边的荒林之中,弥漫进一阵阵雀音里,吴毛毛便诞生在这花开的季节,有鸟鸣的时刻。她被装在一只黑色的塑料袋里,沾满血丝的头部上落满了叫不出名字的蝇类,脐带缠绕在脖子上,一丝丝微弱的啼哭声时断时续,偶有野狗之属向她望望,便吠吠而去,漆完羽毛的乌鸦也只呱呱地聒噪。吴毛毛啼哭的声音便混进阵阵的槐花的馨香四处飘荡着,有些哀婉或伤痛的感觉,她被遗弃在一棵老槐树之下,新生的嫩槐上长满了荆棘,吴毛毛的啼哭声便如荆棘一般有些刺耳。

吴大福的耳鼓便被吴毛毛的啼哭声敲得梆梆响,一颗心忐忑着,手里的大勺不停地翻动着,勺里的菜上下蹿动,红的、绿的、白的,煞是好看,一阵阵菜香散发出来袭进客人的味觉器官里,诱引客人不停地灌酒。身兼老板、厨师、服务员.的吴大福叹了口气,把最后一道菜送到客人的桌上之后,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油腻,一抬脚,情不自尽地向吴毛毛啼哭声走去。他赶走群蝇和小虫子,把脐带从吴毛毛的脖子上解开,剪掉并绑系好,身边便有熙熙攘攘的脚步声传来,当吴大福做好一切之后,围在身边的人便多了起来,住在附近的乡里乡亲听说吴大福拣了个弃婴都纷纷出来看热闹,派出所也来了两名警员,问了吴大福,又给吴毛毛拍了照,开了证明。吴毛毛被吴大福带到这个临海的小饭店里,洗了个温水澡,一个脏兮兮的弃婴一下变得有些光彩照人了。说也奇怪,吴毛毛见到吴大福后,便停止了哭声,一双眼睛紧盯着吴大福不离开,吴大福望着苍天,望着茫茫的槐林,深深地吸了口气,缘纷呀,孩子,缘份呀。

吴大福今年五十多岁,膝下有一儿一女,女儿的孩子已经上小学了,两个孩子不在身边工作,吴大福早早下岗,没事干便在这开发区临海处开了一个海鲜小吃部,老伴管理前台,其它的杂务一概由吴大福照料。呆毛毛的出现给老俩口增添了不少乐趣,说也奇怪,吴毛毛从来就没有爬过,在满一周岁时,一挺腰,扎扎乎乎地便扶墙走了起来,这让老两口大吃一惊,没隔几天吴毛毛呀呀地开始人语了。乡邻说这小女孩真是聪明。有一对小夫妻不知怎么打听到吴大福收养吴毛毛的事,急匆匆赶到了吴大福的小吃部,说孩子送给我们吧,我们一定能把她培养成人,并把2万元钱推给吴大福,吴大福看着小两口,心挺诚,家里条件也挺好,心便有些活动了。老伴也是这个意思,吴大福便和小两口说,只要你们能真心对得起这孩子,天地良心,钱我不能收,那不成了人贩子了吗?小两口说什么也要给,吴大福便有些恼了,瞅了一眼吴毛毛。吴毛毛眼里充满了泪水,不错眼珠地盯着吴大福。吴大福的心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啥滋味,一咬牙:我和这孩子谁也离不开谁,这是我亲生的女儿,以后少来这儿聒噪。小两口莫名其妙,怎么谈的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呢?再转眼看着吴毛毛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也不由得一酸,说孩子不要了,钱也送给你们,就算给孩子添点奶粉吧,说完开车就要走。吴大福回过神来,追了出去,把钱又送回到了小俩口的手里说,好人呀,我收下你们这份心思就行了。小两口无奈开车走了。吴毛毛轻轻地喊了一声爸,眼里的泪水便流了出来。

转眼槐花又香,吴毛毛已满三周岁。吴大福看着别人家的孩子纷纷上学,自己的心事便重了起来,吴毛毛还没有正式的户籍,为这事吴大福民政、公安、福利院没少跑,可始终办不下来,眼瞅着吴毛毛一天天长大,吴大福正着急上火之时,儿子却出事了。说来有些奇怪,儿子在外地一家音乐学院上学,不知怎么地突然间辍学了,吴大福刨根问底就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没办法,吴大福只好把儿子安排在小吃部里帮着干些杂活。吴大福的心碎了,正当好年华的儿子整天摇晃在自己的眼前,就如—一堵无形的墙,吴大福总感觉有些堵的慌。要说吴大福的儿子也算听话,只不过有时候眼神有些呆板,一到小吃部打烊的时候,儿子便拿着一把萨克斯对着夕阳反复吹着那首《回家》。每当此时,吴毛毛便坐在哥哥的身边静静地听。吴大福的老伴一听到萨克斯的声音就不停地流泪,嘴里总是唠叨着:这孩子到底怎么地了,这孩子到底怎么地了。

吴毛毛有时趁哥哥休息时,也把萨克斯叨在嘴里,嘭嘭地吹,哥哥也不阻拦,有时还帮她摆摆手指。渐渐地吴毛毛也像模像样地能吹出个调来,吴大福和老伴也有些宽心。可是有一天,正是上客人的时候,萨克斯的声音却响了起来,断断续续的,正在厨房的吴大福听着这曲子,怎么也不像儿子吹的,就抬头向外望了望,并没有见到儿子和吴毛毛。他走出小吃部,顺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向前找去,闯入吴大福眼帘的一幕惊得吴大福差点晕了过去——儿子挂在一棵歪歪的老槐树上,吴毛毛举着萨克斯向着小吃部的方向,拼命地吹着。吴大福三步并做两步跑,把儿子从树上摘了下来,一摸胸口还有口气,赶紧做人工呼吸。儿子终于出了声音,吴大福一把把吴毛毛搂进了怀里,眼里的泪水涌了出来:“好女儿,好女儿,爸爸的心肝,爸爸谢谢你了”。吴毛毛看着两鬓有些斑白的爸爸,搂着吴大福的脖子说:“哥哥怎么了,哥哥怎么了。”

儿子终于拣回了一条命,看到爸爸和妹妹抱在一起哭的像泪人似的,就把埋藏在心底的事说了。吴大福听着儿子的诉说,眼泪渐渐地止了,转而是愤怒的表情,甩手给儿子狠狠的一巴掌。原来儿子在学校读书时处了一个对象,俩个人好得象一个人似的,不久儿子的女朋友怀孕了,却把孩子生在了厕所里,女朋友因流血过多休克在厕所里,后来被同学发现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去了。得到消息后,吴大福的儿子一下子神经失常了,自己坐着火车漫无边际地走了很长时间,后来终于在好心人的护送下回到了家里。吴大福的儿子精神恍惚也正缘于此。

吴大福把儿子扶了起来,怀里抱着吴毛毛,跟老伴说:“咱们走吧。”老伴便跟在后面,一起穿过众乡邻的目光,向槐香浓郁的丛林深处走去,四个人的背影渐渐的被槐花掩住了,留下淡淡夹杂着一丝哀愁般的清香。

郑一半

刀鱼、鲂鱼;鱿鱼、鲁子鱼、黄花鱼、海鲇鱼、鲎鱼、鲆鱼、鲈鱼、鲟鱼、鲫鱼、鲭鱼、鲢鱼、鲶鱼、八爪鱼、带鱼、河刀鱼……郑一半站在卖鱼的床子后面,瓜子脸上裹着一袭俄罗斯女孩似的头发,束着一条马尾辫,一双小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购物的人流,双手不停地翻弄着床子上的各色鱼,嘴里不停地吆喝着生意经,购物的人流不停地往她的床子边涌来,尤其被她那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所吸引:“大鱼岛的鱼,品种全、价格廉,不够称,别给钱。”她做买卖的三字经着实让购物者满意,更让顾客满意的是到买她的鱼,自己称,只不过是交钱时不抹零。既使是这样,回头客也是很多的。和郑一半相邻的是专门经营虾的,什么海虾、河虾、狗虾、虾爬子、毛虾、虾干、虾仁、冻虾、虾米、虾皮,就连卤虾酱也捎带着卖,大龙虾也自然在经营范围之内,不过经营者也和郑一半一样性别,只不过年龄比郑一半小了许多,人称靓虾妹。两个人的床子相邻,经营品种又不矛盾,之所以两人相处的非常好,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说起这其中的原因,就不能不牵涉到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是田强。

左边是房子,右边是房子,前面是房子,后面是房子,水泥建筑拔地而起,其中有一栋肯定是田强建的。田强是一位从山沟里出来的房地产开发商,除了有经商的头脑之外,也有一份难耐的心情,说白了有长头发的就不跟短头发的玩。田强认识靓虾妹在先,认识郑一半是通过靓虾妹介绍的。作为房地产开发商,逢年过节有些人情免不了要打点,认识靓虾妹也正是因为到靓虾妹的床子上买虾。可以说,靓虾妹的一年纯利润田强能占80%还多,一个是情场高手,一个是生恬经验丰富,更何况靓虾妹经不住田强的三请四邀,终于大拿了几回折之后,上了田强的床,可田强却是花心大萝卜,虽然靓虾妹年轻,但女人味却没有郑一半足,正应了那句老话,风流男人总是吃着锅里的,占着盘里的,望着勺里的,想着梦里的一样,田强开始关注关心关照起郑一半来,这事后来靓虾妹也感觉到了,只不过心里核计,嘴上不说,说实在的靓虾妹压根也没想和田强如何如何,因为田强家里有一只母老虎,对田强约束得很严,但不是很过份。

母老虎其实知道田强很花心,但儿子大了,田强又不缺家里的日常花销。田强和靓虾妹的事母老虎虽有耳闻但不甚关注,因为靓虾妹虽年经却没有母老虎长得漂亮,可田强和郑一半好上了,母老虎内心却有些吃不消了,因为她自己也感觉到,除了比郑一半上眼皮多了一条缝,其它根本没法和郑一半比。这不好不容易把田强逮住了,早早地做了一桌丰盛的菜,又开了一瓶红酒,田强也没感觉到有什么特别,两口子就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可喝着喝着母老虎就说:“田强,我给你讲个故事。”故事是这样的——

有一个小开发商挣了一些钱,原来家里穷的叮咣乱响,妻子长得也不漂亮,有了钱之后便在外面找了一个情人,这事后来被妻子发现了,妻子便对他说,现在都什么社会了,找个情人就找个情人呗,在外面偷偷摸摸的多不方便,接到家里一起过吧,丈夫一听,连问几声:真的?真的?妻子说那还能假,后来丈夫便把情人接到了家里,妻子便对丈夫说,你晚上到谁那过夜,就以晚饭喝什么酒为令,如果你喝红酒就到情人那屋,如果喝白酒就到我这屋。她知道丈夫很喜欢喝白酒。头一天晚饭,妻子便问丈夫说喝点什么酒,丈夫说,稍微来点红酒吧,妻子心里想,头一天新鲜的,红酒就红酒吧,第二天妻子又问,丈夫瞅着妻子,顿了顿说还是来点红酒吧。第三天,妻子又问,丈夫看看情人又看看妻子,说再来一点红酒吧。第四天,第五天……丈夫总是喝红酒,妻子也没恼,心平气和地跟丈夫说了一句话,丈夫瞪着双眼怔在那里。

“你知道他妻子说了一句什么话吗?”田强手里端着红酒,映人到脑子里的都是郑一半,听母老虎这一问,刹时回过神来,胡乱地猜了几个答案,母老虎都说不对,正确答案是:“你整天喝红酒,留着白酒准备招待客人呀。”田强瞪了瞪眼睛,也怔在了那里。

这天半夜两点,迪厅里曲尽人散,郑一半和靓虾妹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家,这时郑一半的手机响了,她瞄了一眼靓虾妹没有接电话。对司机说先送靓虾妹回家,然后再送自己。等靓虾妹下了车,郑一半告诉司机说到幸福天酒店。刚才来电话的是田强,因靓虾妹在旁,郑一半只好把电话挂了。田强不又发了一条信息。郑一半刚到酒店,天空中便飘起了雪花,轻轻灵灵的,透着一丝寒意。

男人活的是心情,女人品的是味道。郑一半自从和田强有过这方面那方面的接触后,也不知什么原甲,从心里上生理上都有些离不开田,强了,田强也逐渐感觉了,一时间也有些懵头懵脑。当初只想快活和游戏,可现实却是真实的,在母老虎和郑一半之间要做出选择了。有时回想起母老虎,优点倒比郑一半多,待回头,那人却在灯火澜姗处。郑一半把自己的身心再一次托付给一个男人时,刚开始还感觉到有些可笑,心中还夹杂着一些秘密,包括商业秘密。在和田强接触次数多了以后,总感觉有些对不住田强和田强的一些朋友,更觉得有些对不住靓虾妹。可对于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直到为一个人牺牲一切而言,难以割舍的那种感情却无法去承让给别人,更不能禅让其所在的位置。

雪下得很大,郑一半和田强相拥着,两人筋疲力尽地对视着,相互之间便开始探讨着一些无聊的话题:

田强:依依,你怎么叫了这样的一个绰号,郑一半,真的能挣一半,那还不得把人宰死。

郑一半:那分对谁,像你这样的,不宰你一半还拐弯,那我们吃什么呢?

田强:你怎么知道谁是老百姓,谁是有钱的,谁是当官的,谁要送礼,谁要自用?

郑一半:那还不简单,穿西服扎领带的肯定是政府部门的,手里拎着汽车钥匙和夹包的就是你们这号,老百姓吗那更好看了,每斤超过十元以上的鱼问都不问。

田强:你五元钱上的货还卖五元钱还能挣钱,那真是邪了门了。

郑一半:你想知道?不告诉你。

田强:砸称对不?

郑一半:胡说,都是他们自己称的,我怎么做手脚。

田强:加冰?掉包?

郑一半:嘻嘻,你装啥聪明,都不是。

田强:那你有什么高招?

郑一半:你想干呀?包打听。

田强:可不想干怎地。

说完双手把郑一半抱得紧紧的,一翻身把郑一半压在了身底下,郑一半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气喘喘地说,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你告诉别人我的财路可就被你给堵上了,下半辈子你养活我呀!窗外的雪这时停了下来,也好像在静静地偷听着。田强听完后,说你们他妈的也太损了,天地良心都叫狗吃了。郑一半说了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靓虾妹在郑一半不留意的时候找到了田强,说自己怀孕了。田强便有些害怕,因为和郑一半在一起的时候,也偶尔和靓虾妹来一下,见靓虾妹变了脸,心里有些慌。对靓虾妹说,要不我给你点经济补偿吧,靓虾妹见有口,便顺水推舟地说,你就给十万吧,我也不狮子大开口,够做手术及生活营养费就行了,田强心想,他妈的还不狮子大开口,找个小姐也就三头二百的,可面对着靓虾妹只好说行行行,过两天我把钱给你,从此两不相干。

田强虽说搞房地产开发,可一下子拿出十万元来也不是很容易,钱都由母老虎管着。田强东挪西凑了一些只好向郑一半张口了,说自己一时打点不开,想借点钱急用。郑一半也爽快,说行到我这来取吧,什么时间还都行。田强便感觉郑一半比母老虎强,关键的时候还真能拉自己一把。田强把钱给了靓虾妹,靓虾妹和田强说,你真是个老爷们,一个纯老爷们,为了给你留点印象,让我们再做最后一次爱吧,别忘了想我。

当郑一半告诉田强靓虾妹的床子兑给别人了,自己到外地发展去了,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回来时,田强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可接下来的几天,却又差点晕了过去。郑一半找到田强说要上一批货。田强没办法只好东凑西借,可还是不够,只好回家找母老虎,母老虎便说家里负担如何如何重,这也需要钱那也需要钱,说实在拿不出来了,儿子马上要上大学了,学费还没有着落,你整天在外面鬼混,这日子还怎么过,不如离婚算了。田强没办法,心想离就离吧,至少自己的债务不能强加给原配和儿子,说家里的一切都归你,自己净身出产。

田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来到了郑一半身边,郑一半望着眼前的田强,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借的钱也不提了,一心只想和田强在一起过日子,可田强却整日喝酒,不管红酒白酒果洒啤酒散装酒瓶装酒统统拿下,以往的风采不见了,奥迪车也卖了,时不时地就提要还郑一半的钱。郑一半就说都是一家人了,还不还的有什么意思,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田强便有些感动。

可有一天靓虾妹的出现又使田强不受感动,靓虾妹是单独和郑一半约会的,碰巧被田强看见,便跟踪她俩到了一家酒吧。靓虾妹对郑一半说,怎么样,老姐,这招好使吧,征服一个男人还不容易,现在春风得意了吧,给你出的主意还不错吧,这是你借给他的六万元钱,还给你。咱姐俩这么深的感情,我怎么能收你的钱。郑一半便收了钱说;老妹子,你虽然帮了我,可你以后再不能去勾引他,他现在可是归我所有。靓虾妹便笑,郑一半也笑。躲在暗中的田强却咧着嘴,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田强决定用报复她们。“大鱼肚子里有小鱼,小鱼肚子里有大鱼。”反复地吼叫着这一句,“少喝红酒,多喝白酒”,“小心红酒喽,小心红酒喽”……

母老虎出面把田强接回了家,郑一半和靓虾妹见田强精神有些失常,也不敢再找去闹了。

听说田强后来又恢复健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田强从此之后再也不吃鱼和虾却是事实。郑一半的生意却是举步维艰,和其他床子一样再也没有什么优越性了,两三天不开张也是常事。

王学弟

王学弟骗于老二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王学弟是市书法家协会主席,字写得不错,时常也搞些古书画鉴定,给别人掌眼,从中渔些利。于老二任某局局长,喜欢收藏,经济条件不错,为人也特大方。每当有人上门推销书画作品,于老二便请王学弟给掌眼,王学弟便戴着一副白手套,拿着放大镜…卜下左右、里里外外地端详,然后非常肯定地说是真迹,肯定是某某绘画大师的早期作品,并且子午卯酉地指出其绘画风格、年代久远的佐证。于老二便深信不疑,付给卖画人钱后,便把画挂在办公室的墙上,反复地欣赏,心里美滋滋的。王学弟便说,二哥,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鉴赏费你就不用给了,头些日子去省书协开会有些费用你看能不能处现一下,于老二便说,拿来吧,不点个小事。

原老道是王学弟的学生,整天跟屁虫一样跟着王学弟屁股后面转,后来字写得有点模样了,王学弟便给原老道设计了一个书协副主席的位子,权当享受关门弟子般的待遇。这不王学弟刚从于老二处拿着钱出来时,原老道的电话便打了进来,说王老师、王主席我在买买提烧烤店等你,赶快过来,老长时间没在一起坐了。王学弟便来了精神,对送出大门口的于老二说,我学生请我在古逸大酒店吃饭,一起去吧。于老二说下午工作忙,王学弟便钻进了出租车说不用送了,出租车屁股一冒烟,便把于老二隐进迷迷茫茫的视野之外。

原老道见王学弟来了,赶紧点了两串鸡头、十串肉串,又启了两瓶啤酒。王学弟便大屁股一坐,说没白教你这么一个学生,咕咚咕咚地喝开了,就两串鸡头,两个人一直喝到晚上九点多,买买提的老板及服务员大跌眼镜,不时用怪异的眼神扫视着他们俩,师生俩喝的浑浑噩噩,到后来,干脆说起心里话来,王学弟说,小原你是不是带学生了,原老道没敢出口否认,王学弟便说,哪天给我介绍介绍,我可是他们的师爷了,原老道便瞪着眼睛盯着王学弟,一声不出。

原老道没有工作,自从喜欢上书法后,拜王学弟为师,承蒙王学弟不弃,终有小成,作品先后人选了几次国展,并被吸收为全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每当有公益性活动,他便是王学弟炫耀的资本,每当那时,原老道便有些飘飘然,后来开了一家小书画苑,经营一些文房四宝,兼卖些书画作品,自己的字偶尔也有市场,便只收个装裱费,统统买一赠一,经济效益一直不太景气,年吃年用出算能过得去。后来兴起带学生的潮,自己便办了一个书法辅导班,因为着手早,等王学弟带学生时,原老道已经是桃李成林了,这是王学弟的一块心病,压抑在心底很久了。好在原老道对他也算尊敬,一直没有机会发作,今天刚收到了于老二的报酬,又得到原老道的邀请,一高兴多喝了几瓶,把藏在心里的大实话掏了出来。

原老道决定拆王学弟的台。

于老二收藏的作品除了一部分自己喜欢外,大多数用来送礼。一天闲遛便遛到了原老道的书画院,俩人一顿神侃,于老二便把刚买的画送给原老道说帮忙看看一。原老道拿过画,还没等打开,便说是赝品,待看到画的一个小局部,便说是某某大师的,这使于老二一下子惊呆了,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说王学弟给鉴定过了,那还能有假。原老道问过收购的价钱后,便说此幅作品只值你购画款的十分之一,你让人给蒙了。说完便找出有关资料,从画风,款识及作伪的方式方法进行了对比和辨别。原老道见于老二人了围,便说你这张画是从谁谁手上买的,那个人长得什么什么样,就连穿的衣服和说话时的口音都说得一模一样,最后说这个人和工学弟的关系如何如何。于老二的火腾的一下子便烧了起来,说原兄弟,今天哥哥想交你这个哥们,麻烦你到我家去一趟。于老二把原老道请到家里后,翻箱倒柜,把收藏的书画作品一股脑地搬了出来,原老道便历数家珍一样一样地讲解着,结论是没有一张是真迹,最好的作品也是同时代的仿品。于老二一下惊坐在,地上,只对原老道说了一句话;青出于蓝真他妈的胜于蓝。

于老二开始恨王学弟,因为这些画百分之百都是经过王学弟掌眼的,五、六百万啊,却连几万元都不值,他决定找王学弟。王学弟也正在找他,王学弟找于老二的原因也正是因为原老道给于老二鉴定的事传到了王学弟的耳朵,王学弟有些慌恐,想找于老二解释。两个人坐到了一家小酒吧里,相互诉说着过程,于老二以责备和愤怒的语调,王学弟以畏缩谦卑的语调,两个人进行着不是谈判的谈判。王学弟和于老二谈得不欢而散,于老二苦于没有证据,只好打掉门牙往肚子里咽。王学弟躲过了这一劫。可回到家里却久久不能人睡,王学弟决定找原老道算账,拿原老道出出气。

原老道便决定要倒霉,可原老道没有倒霉。

王学弟对付原老道首先采用的是舆论攻击,即,对原老道的作品、为人,为师、从艺诸方面进行否定,无论什么场合只要提到与书法有关的事,原老道便是被攻击的主要对象。进而采取的是阻止原老道参加各项公益活动和书法艺事,采取不通知,不组织,不让原老道参与活动方式,使原老道的社会影响力减弱;其次是拆墙角,想方设法地把原老道的学生挖到自己的名下,无论是市级、省级的比赛,只要是原老道的学生获奖的一概不可能,人展的也寥寥无几,而跟自己学书法的不是获一等奖,便是人展。再次,是采取攻心战,见到原老道开始恭维,并且不着边际地捧,捧亲捧杀可能就是从这儿来的。原老道一下子进入了象牙塔,孤孤零零的,书法圈里的道友没有几个人愿意和他交往的。原老道的经济市场和人际市场一下子荒凉了。他决定反攻,对王学弟采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之术,让王学弟尝尝原老道的手段。

于老二再一次搅了进来。于老二从社会上找了几个黑道上的朋友,四处寻找卖假画的人,终于有一天把那几个卖假画的人给逮着了,一阵吓唬,几个卖假画的便说了实话,说假画大部分是王学弟给提供的,只不过找他们当个托。有的假画是从旧货市场收的,也有一部分是从拍卖行拍的,外地卖画的最怕的便是当地的同行,只好见山头便拜,免不了要和王学弟分成,他们拿到的好处只不过十之三四,王学弟倒享受了六、七成,于老二把这些卖假画的人说的话录了音,然后便去找王学弟。于老二给王学弟放了一段录音,王学弟便明白了。于老二说,咱们是哥们,曾经很要好,别的我什么也不想说了,把三百万元钱还给我,你我都方便。王学弟便哭丧着脸说,二哥我认这个帐,可我一时也拿不出这笔钱来,你也知道,你弟妹那玩意他妈的不灵,你不能眼看着你弟弟这一生葬在这个娘们身上吧。于老二说这与你老婆有什么干系。王学弟便说自己的女人不能用,难免在外面销销魂,销魂时没钱怎么办,自己挣的那点工资根本就不够,于老二便说你给不给吧,不给你就说话,站在于老二旁边的黑道朋友便说,二哥,把这小子做了算了,王学弟哪见过这阵势,扑通一下跪在了于老二面前,说还我一定还,二哥你千万别做了我,于老二便嘿嘿地笑。惊魂未定的王学弟听见于老二的笑声,一下子晕了过去。原老道从里屋走了出来,对于老二说,二哥玩玩就得了,可千万别出人命,大小您也是个局长,别影响咱自己的前程,于老二便说,说得好,说得有理,你小子挺够哥们。

王学弟清醒过来时;见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妻子坐在身边偷偷地抹着眼泪。此时的王学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魂在哪方,只觉得天旋地转,满脑子白手套,放大镜,破旧不堪的书画作品,漫无边际地旋转着飞舞着,零乱没有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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