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杨邪印象记
2004-01-27江一郎
江一郎
杨邪,这个名字有意思,邪字用作人名,好像不多,记忆中《射雕英雄传》里的桃花岛主就叫黄老邪。有意思的是,这个并非生僻之字却常常被人喊错。一次在书店,一个认识我的售书小姐恰好在读当天的《温岭日报》,上面有杨邪写我的一篇书评,她看到我,夸杨邪文章写得好,可差点让我笑出泪花的是,她竟将杨邪读成杨歪。听杨邪说,文化局一个女干部曾打电话通知他参加会议,邪字不会念,开口就喊:“喂,你是不是杨什么?”
杨邪的名字有意思,他的诗歌与生活也很有意思。杨邪1992年开始发表作品,至今已有《诗刊》、《星星》、《人民文学》、《上海文学》等近百家刊物发表大量诗歌作品,获过海内外几十个文学奖项,还有小说、散文及评论文章问世。而他的诗歌,用中国著名青年诗人车前子的话说:“杨邪有点邪。如果给他一大笔钱,他能拍出与库布里克斗牛的电影。”车前子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杨邪的诗歌的确有点邪气。他的写作很难找到传统诗歌的影子,也不见西方哪位诗人对他的影响,他的诗歌传承并不清晰,他好像一位孤傲的邪道高手,功夫自成一派。写作中,他将大
量叙事带入诗,更强化了生活中具体的细节,可以说,他的写作几乎将中国抒情诗的传统悄然颠覆。在当代诗坛,像他这样写作的诗人不多,这是一个在精神之旅不断历险的写作者。
十多年里,杨邪写下了众多优秀诗歌,在他的诗中,我惊异于他对诗意的挖掘,在毫无诗意可言的生活里,他对事物有着独特的剖析能力,以及敏感和天才般的进入方式。譬如他获台湾“时报文学奖新诗奖”首奖的诗《悼诗》。这是一首献给虚拟的一个名叫洁白的女子的诗,这女子准确地说不过是风尘女子,最后不堪肉体上的病苦而自杀。杨邪在处理时,却能摆脱俗套,他并不对这种社会现象作刻意的评析,仅仅从颜色着手,以颜色的变化来道出生活对一个女子的摧残与毁灭,从而以全新的视角来表达内心的悲悯与颤栗。这首诗最后一节写女子割腕自杀,他这样写流淌的
血:“脏兮兮的浴缸里,它掺和了水之后/是那种可怕的殷红的,而它流淌在浴缸之外/晾干了,是那种悚目的暗红的。”正是这种对事物非凡的洞察能力,才将沉痛与绝望推向极致,情感的穿透力也足以震撼人心。
杨邪还有很多诗,写的都是庸常生活最细微的小事,这些小事就在我们身边,却常常被我们熟视无睹。读他的作品,我会感到被遮蔽的诗意重新得以彰显,但由于诗中有一股邪气,仿佛怪味豆,却是怪得有回味。
杨邪的生活,如今只能算是一条“搁浅的船”。他曾在一条小街上开过一家热水器修理店,惨淡经营达八年之久,现在却关门大吉,躲在家中埋头写作。什么叫专业作家?一个人下岗或失业,躲在家中写字,就叫专业作家。作了专业作家的杨邪,断了经济来源,不愁,不恼,在这个喧嚣的时代,恐怕只有心态最平常的人才有这份定力。但写作难以致富,杨邪又能挺多久呢?在家中,他除了写诗,写小说,目前还在写电影剧本,我也真心祝福他能写出一部好剧本,弄一部牛逼的电影出来,正如车前子所说,与大师库布里克斗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