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外八首）

聂　勒

几平方公里的夜

被蛙鸣占了

几平方公里的蛙鸣

被月亮占了

几平方公里的月光

被我占作小小的温床

我们的世界

坐下来

坐下来

让我们来谈谈这个世界

谈谈美国总统

谈谈萨达姆

谈谈拉丹

谈谈阿富汗

谈谈9·11事件

谈谈火车出轨

谈谈飞机失事

谈谈古埃及金字塔

谈谈巴比伦文化

谈谈威尼斯水城

谈谈梦幻城市巴黎

谈谈非洲的饥荒

谈谈中东的石油

谈谈南美的森林

然后再谈谈足球和NBA

谈谈马拉多纳和库尔妮可娃

除了谈谈这些以外

这世界已没有什么

可以谈论的了

天空

青草长在羊咩咩叫的前方

河水流在鱼游动着的前方

天空无限制地被拓宽

为鸟鸣为联想建筑歌唱的家园

羊与人的区别

羊用一个声音

说话：咩咩咩

人各有各的声音

各说各的方言

飘

我常常想

如果我们飘

不断地往上飘

飘呀飘呀

飘到白云的园地里

我们辛苦一点

把所有的云絮

采集，制成布匹

给天下的穷人

都做一件好看的衣衫

在飞机上

眼睛与云层

平行，鸟飞不到这个高度

没有飞鸟的地方

飞机载着我们的心事飞翔

而我们的心事

充满着鸟鸣和溪流的声音

眼睛与云层

平行，心飞到了它的高度

母亲、情人或女儿

从前，当女人走过我眼前

我把头埋得多深

沉重的美啊，少年的心

后来，当女人走到我的跟前

我微笑地看着

我的妻子啊，和天下的女人

如今，当女人走过我的面前

我知道她们是人类最普通的一种人

母亲、情人或女儿

生活

生活是一张白纸

它每天都要翻过一页

如果我们不在上面记点什么

当生命抵达了终点

那厚厚的人生笔记本

像没翻过的一样

里面空空没有什么

生活是一张白纸

它每天都要翻动一次

我们应该在上面

画点什么，哪怕一个小小的标点

她的美如此迷人

她的美如此迷人

她的着装如此协调

以至有人

骑着单车

也不看前方

连人带车

倒翻在道路的中央

她是谁的妻子或情人

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