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IPPO与GUCCI的一场艳遇
2003-04-29柳小洪
柳小洪
我曾经有过惊心动魄的心跳,他也有欣赏的心,可是那只是刹那的精彩。
我们的故事真正开始的时候,已经结束。
GUCCI:起源于意大利佛罗伦萨的女装品牌,设计风格时尚不失高雅,弥漫着威尼斯风情,价格不菲。
ZIPPO:打火机品牌,它可以在任何恶劣的天气下和你所需要的时候让你满意。风格简单、坚固、实用,由于价格不菲和良好的口碑,为现代品位男士所推崇。
我说我自己
因为职业的缘故,我并不能像其他的同龄女孩一样有着甜美的装扮和迷人的微笑,我是一名报社跑新闻的记者。大学毕业那一年,同班的女生几乎全部南下,进入了高档的写字楼做优雅的白领。惟独我留了下来,或许这是一场注定的悲剧。
我发誓,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工作,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遇见林哲浩,这个让我的青春和生命都惊慌失措的男人。我的工作性质就是跑,今天上午8点或许我还在报社大楼看报,下午或许我就到了全市最豪华的酒店采访明星,夜晚或许我会潜入某个私人的口罩加工厂进行暗访。每一天我都会接触不同的人,所以我的戒备心肯定得比别人强一些,但是我又不能整天冷冰冰的,毕竟我得和很多有权有势或者雍容华贵的人打交道。惟一适合我的风格大概就是GUCCI了,这个有着天价的女装品牌,优雅中有着让人不可忽视的金属质感,端庄中又不失女性的妩媚,刚刚好。就像永远摄氏26度的办公室的温度,就像永远摄氏27度的微苦的咖啡,一切刚刚好。我熟悉GUCCI有史以来最经典的款式,包括她放在橱窗里的那件镶满莱茵石的外套。但是,我却不可能拥有一件GUCCI的任何服饰,我的工资只允许我买100元以内的服装,但是这不能阻挡我把它们穿出1000元的风情。我做梦都想拥有最新款式的GUCCI,就像梅艳芳或关之琳那样,永远不会错过任何一件。
对于爱情我非常的理智,也许是自己见多了那种美女配富翁的游戏,所以我清醒地警告自己,千万不能为钱而嫁给一个有钱人,表面的光鲜掩饰不住内在的肤浅和悲哀。我希望和一个同龄的兢兢业业的年轻人一起打拼,并且打造属于我自己的富翁。对于有钱人,也许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缘故,我觉得他们都是心高气傲的那种人,而我非常的讨厌这一点,我是不会嫁给有钱人的。对于那些渴望通过认识有钱人而改变自己命运的女人,我是鄙夷的。这种观念在我的心里根深蒂固,不是轻易可以改变的。报社的一些大姐给我介绍男朋友,我都非常的惊慌,对于渴望独立的我来说,爱情太奢侈。
认识林哲浩
报社安排我去嘉源房产公司采访他们的业绩,因为在全国的房地产会议上,嘉源房产公司为我们市获得了很高的荣誉。报社会以专版推介的形式来介绍、宣传这家公司,并且还会以多种形式配合宣传,所以我的任务非常艰巨,当然,嘉源房产公司也会出一笔价格不菲的广告费。我当然没有什么异议,这是我的工作,于是就欣然前往。
接待我的是嘉源房产的宣传部主任,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口才相当的伶俐,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话多,就像咯咯叫的公鸡,不给我一点插嘴的机会,让我非常反感。我说,你可不可以把一些宣传材料拿给我看看,我先了解一些情况,你介绍的全是你们的房产如何如何的好,我又不打算买,不要把我当成客户好不好?于是他才知趣的给我抱来一叠宣传材料,吸引我的不是那漂亮的楼阁,而是铜板纸上的一张英俊的面孔,三十几岁的样子,着简单的衬衣领带,潇洒而不羁,非常的让人心动。下面写着:嘉源房产总经理林哲浩。明知道这样的男子没有安全感,可我还是想利用手中的小小权力为自己谋些私利。一直听说这人是如何的青年才俊,没想到还是个少女杀手型的。“我要见你们老总,有些问题我想从他那里了解。”我们报社的牌子非常亮,所以就一路绿灯,这不,林哲浩坐在了面前。
一向大大咧咧的我居然有些紧张,说起话来有些啰嗦,额头上渗出了汗,非常的不自然。在心里我骂了自己。交换名片之后,我才稍稍缓了过来。他说:“是不是太热,我来把空调降一下温。”我环视了一下办公室,很大,精致的装修配上精致的人,堪称完美。秘书给我沏了咖啡,“女孩都爱加糖,你也不例外吧!”说着林哲浩把一块方糖加了进来,我突然爱上这种霸道的温柔。“嘉源房产的地理位置并不优越,请问你们怎么向购房者交代?”我挑选了几个尖刻的问题来问,延缓对话的时间,自然也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嗨,小姑娘挺厉害的嘛,一下子就找到我们的弱点。”他并不生气,非常的圆滑,从来不给正面的答案。谈话的中间,秘书过来问:“林总,你和李总的约会时间快到了,请你准备一下。”“非常的抱歉,这是一个重要的会晤,下次我们再谈好吗?我会约你的。”林哲浩抱歉地说。
我求之不得,刚好下次还有机会,我按耐住激动狂跳的心,依依惜别。
情到浓时
因为本身就是从事文字工作,自己偶尔也会写一些风花雪月的东西,所以对于爱情总是抱着一种自以为很清醒的态度,拒绝一见钟情和盲目冲动。但是,我还是不能阻止自己内心的狂热驿动,我希望早上醒来的时候能够在家门口看到一簇簇耀眼的玫瑰,希望进入办公室就有甜蜜的电话。我在一次次地盼望,一次次地失望。事实上,我们除了那次愉快的谈话外,就再也没有任何联系。也许他的温柔与优雅是针对每一个女人,而我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这就是生活?!残酷到不肯给我一个失恋的机会,哪怕让我遭遇任何一个版本的老套言情剧,然后在让我轰轰烈烈地死掉也好啊!
那天早上我刚到,就听见值班的员工对我说,刚才嘉源房产的人来电话找你,你还没到,刚挂的电话。我激动地赶快拨了过去,像是等待一个完美的答案,“喂,你好!我是市报社的李亦舒,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啊?”“哦,是这样的,我们策划了一个答谢客户的活动,你可否过来看一下,报道报道?”原来如此。其实这样的事情我完全没有必要去报道,根本没有什么新闻价值。可是我还是编了一个借口匆匆去了嘉源公司,为的只是能够见林哲浩而已,其实我打着工作的幌子满足自己的私心。我盼望的是能有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也好啊。可是那种闹哄哄的促销也许就不是他的风格,所以我根本没有机会见到林哲浩一面。心里有着小小的失落,但还是装作很敬业的样子,拍照提问什么的,只是浪费报社的胶卷。自从见到他之后,我感觉自己傻得像一个从未恋爱过的小女孩,都是小心思。
也许我只是他见过的无数女人中的一个,优秀如他,怎么可能随便就会把一个女人奉若神明呢?而我又不可能有和他亲密接触的机会,即使有,我的自尊允许我缠着他纠缠不休么?只是艳遇吧,但我一点也不想结束。
在报社年底举行的客户联谊会上,我们不期而遇。在餐厅见到林哲浩的时候,他居然叫出了我的名字,而当时在场的不只是客户,还有报社的诸多员工和我的上司。他依旧是那么的优秀,举手投足间一副绅士的做派,非常出众。“李亦舒,你的报道对我们的销售影响不小,谢谢你哦!”没有称呼“小姐”,他一副老朋友的样子,一点都不生疏,我感到很惊讶,我看到同是房产版的其他几位女记者投来的复杂的目光。他邀请我跳舞,一曲又一曲,没有换舞伴的意思。我故意问:“你这么跟我跳,我倒不介意,你不怕夫人吃醋吗?”“我哪有吃醋的人呢?现在还是一个人。”林哲浩这么说,让我意外起来,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至今单身?那不就是说我还有机会吗?
舞跳下来,他表现得非常绅士,没有轻浮得让人反感的动作。我们越聊越投机,彼此的印象很好。临走时,林浩哲邀请我周末到咖啡馆聊天,哦!该高兴还是紧张——我不能不觉得这是一个诱惑,而又基于以上我对爱情的偏见,我非常矛盾。假如剔除他的财富部分,我会觉得他就是我理想的爱人,而因为他的身份,我们能否彼此信任呢?
宝马呼啸而来的时候,我的判断力全部下岗,没有什么考虑就上去了。车里放着暧昧的情歌,温润的环境,让人想入非非。如果我不介意这么一个男人在身边的话,真的是很浪漫。我曾无数次乘公共汽车穿行于这个城市,而这是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暧昧的环境里穿行,我自认不是一个俗气的女人,而面对炫目的诱惑,我是真的没有抵制力。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我轻轻地靠在林哲浩的肩头,借助昏暗的灯光,我可以看见他那英俊的脸,以至于他温润的唇贴过来的时候我都没有发现,软软的绵绵的,唇贴在了一起,纠缠,燃烧,在他的手继续下滑的时候,我猛然惊醒,仓皇而逃,不知道怎么到家的。
其实我是不愿意游戏的,可是不经意间就坠入了一个荒唐的游戏里面。他会不会把我当作一个轻浮的女人呢?我是真的愿意投入感情的啊!“你没有生意场上的女人们的那种世俗和霸道,真的很清新。我们很有缘分。”这是他跟我说的,真假难分,尤其是我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啊。我怎么有那样高超的分辨能力呢?
阳光照不到我身上
如果没有再一次的邂逅,我们可能就永远擦身而过。但是在不合适的时候出现的不合适的爱是悲壮而凄惨的,我无法逃离。“亦舒,我有一次去澳洲的机会,你愿意陪我吗?”林哲浩的话永远是那么的有诱惑力,那是我无数次梦想的家园,我怎么可以拒绝呢?我开始觉得自己是一个俗气的女人,面对诱惑很难无动于衷。
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要求请假,15天,没有任何老总会无条件答应这样的请求,所以,我的报告被毫不留情地打回来。即使这是一场飞蛾扑火的爱情,我也愿意孤注一掷,所以我打算辞职,在众多同事的惋惜中,我几乎是耀武扬威地离开了这个我毫无建树的单位,尽管我刚刚到单位的时候还是雄心勃勃要做最棒的新闻人。可是面对诱惑,我无法抵制。我知道,以我的工作,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去澳洲一次。辞职的晚上,我到了林哲浩的别墅,一个人的单身别墅。拥抱着我的时候,他说:“我以为你是一个很独立的女孩,可是你却让我失望,为什么你愿意做寄生虫?”我的自尊心再次遭受打击,可是我没有退路。我掩面而泣,为我绝望的青春。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再一次得到应验,我主动投入怀抱,反而遭人厌,这不是我的个性啊!林哲浩他要的是一个独立的可以不很依赖他的女孩,而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寄生虫,而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弄清楚就傻傻的为爱牺牲,并且毫无价值。在这一周的时间内,林哲浩给了我许多的钱和足够的自由,可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以为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但是什么都没有,朋友、事业、雄心都成为昨天,我成了林哲浩生命里又一个毫无新鲜感的女人。我以为自己聪明得可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可以在合适的时候实施。
接下来的日子,我的愿望就是去澳洲之后,离开他,开始自己独立自尊的生活,我甚至在拟给林哲浩的信。第7天的时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由于要谈判一笔贷款,所以取消了这次去澳洲的机会。讽刺,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我甚至掉不下来眼泪。
也许GUCCI遇到ZIPPO的高温就会融化,他们真的一点都不吻合。各有各的精彩,放在一起也许就是错误。
我曾经有过惊心动魄的心跳,他也有欣赏的心,可是那只是刹那的精彩。我们的故事真正开始的时候,已经结束。我收拾好了东西,准备悄悄地撤退,离开这原本不是属于我的城堡,或许它真正的主人就会来了。那些放在门口的玫瑰已经凋谢了,有点可惜,我把它们狠狠地扔了出去。我们的分别,连再见都省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