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宽恕,请求温妮 曼德拉认罪
2003-04-29德斯蒙德图图
德斯蒙德 图图
不断有人指控纳尔逊·曼德拉的前妻温妮·曼德拉,说1988至1989年由她操纵的所谓"曼德拉联合足球俱乐部",并非一群改邪归正的小青年和她的保镖。据说他们是一群小流氓,恐吓、纵火、绑架和杀害那些被他们视为"出卖者",即为警察充当奸细、与"制度"合作的人。在多项主要指控中,有一个轰动事件,涉及的是14岁的斯登皮埃。他从警察局逃了出来,躲避在循道宗牧师保罗·维尼家中。1991年,曼德拉夫人被判从那里绑架了斯登皮埃。她称自己是从维尼那里救出了孩子,因为她发现牧师对前来避难的男孩子有猥亵行为。1989年1月,在荒野里发现了斯登皮埃被肢解的尸体。
我们对曼德拉夫人的保镖进行了特别听证。听证共持续了九天,是对一个政治领导人进行的为期最长的听证。一个接一个的证人指证她参与了袭击和杀害行为:
我们对斯登皮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两侧把他举起,然后让他摔在地上。"妈咪"(曼德拉夫人)坐在一边看着。
一两天之后,遍体鳞伤的斯登皮埃被带到了郊外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我把他给宰了,就像宰一只羊似地宰了。我们让他趴在地上,我把剪枝用的剪刀插进他的脖子里。剪子扎进去后,我就开始动手了……
我是按照妈咪(曼德拉夫人)的指示杀死斯登皮埃的。妈咪自己从不杀人,但她利用我们杀了很多人。她甚至不到监狱来看我们。她利用了我们?选
斯多利主教(当时约翰内斯堡地区循道宗的领袖)在向我们详细讲述了教会为救出斯登皮埃和其他被绑架男孩子所作的努力后,总结说:
主要的毒瘤可能是、过去是、将来也是种族隔离压迫,但二级感染已经影响到许多种族隔离的反对者,侵蚀了他们分辨善恶的能力。生活的悲剧之一,就是我们可能变成我们自己所憎恨的东西。我总觉得这场悲剧就是一个例证。
无可否认,温妮·曼德拉的确是个出类拔萃的不寻常的女子。当丈夫被判终身监禁关在大牢时,种族隔离制度用尽一切手段对她进行骚扰,企图摧毁她的意志。她曾被拘留,被警察监视,甚至被从索韦托赶到了离自由州近480英里的布兰德堡,被迫与操塞索托语的人们一起生活,而当时她并不懂当地语言。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她的精神崩溃,让她与人民隔绝。
温妮·曼德拉非同一般。她具有超群的个人魅力,在受管制前曾是极有号召力的演说家。当我们的大部分领袖要么流放要么坐牢时,她在集合群众方面起到了关键作用。
把她赶到布兰德堡带来了适得其反的结果。她很快开始身体力行地启发这个质朴乡村的人们的觉悟。布兰德堡是一个灰蒙蒙的贫民小镇。她种了一块草坪,辟了一个菜园,很快一个个小菜园和小草坪开始在布兰德堡出现。她开办了一个诊所和图书馆,阿非利卡人开始要求当局把她迁走,说她是个煽动者,自从她来了之后,本地人就不那么守规矩了。人们仰慕她,热爱她。她不是个可以小瞧的人物,我觉得她也知道自己有多大的影响力。她自信但不傲慢。我非常喜欢她,她的两个女儿亲热地称我"叔叔"。她是海外抵抗运动、特别是旅美非洲人的宠儿,被人们称为"国母"。
种族隔离当局对她施加了巨大的压力。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学到一条人生哲理,我们最好还是夹起尾巴做人。而更为重要的是,我们要宽以待人,因为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完全了解他人的处境。我并不是要一笔勾销曼德拉夫人对那些可怕事件或可能参与的行为的责任,更不是要纵容这种行为。然而,她的确在斗争中作出了杰出的贡献。我们谁也不能肯定自己在同样的压力下就不会屈服。
曼德拉夫人把所有指控都不屑一顾地指为"荒唐"和"可笑"。她几乎不动声色。可能惟一让她有所触动的,就是维尼牧师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这位被她无故诬蔑为虐待儿童的牧师对她说:
我们曾在我的住所见过面,你可以想见,我对你的感觉是百感交集。你关于我的有些言论,非常非常深刻地影响了我、伤害了我,让我无比心痛。当然,你可能不需要宽恕,或者认为我原本就该宽恕你。为了这个国家,为了我相信上帝深爱的人民,我努力寻求着与你和解的方式。因此,我才坐在你面前跟你说这番话。
接着,我向曼德拉夫人发出呼吁:
我承认曼德拉夫人在我们斗争历史中的作用,但也必须说的确出现了问题,而且是严重的问题。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
我深深地爱着你,爱着你的家人,我是以这样的身份对你讲话的。如果你能说出了问题,说出"我很抱歉。我为自己在这些问题中起的作用道歉",会有很多人愿意欢迎你。
我请求你,我请求你,我请求你。我还没有就发生的问题调查出任何结果。我是作为生活在这个社会中的一个普通人在讲话。你是一个伟大的人,你不知道如果你说出"对不起,出了问题,原谅我",你还会更加伟大的。我求你了。
曼德拉夫人回应道:
非常感谢你充满智慧的一番话。这是我一直都知道的你作为父亲的一面,希望这一面没有改变。我要利用这个机会告诉斯登皮埃的母亲我是多么的抱歉。几年前当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我曾向她道过歉。我要说的确出了问题,我完全同意,我们也都知道是什么因素导致了问题的发生。我为过去痛苦岁月中所出现的严重问题,表示深深的歉意。
这听起来好像是个不冷不热的请求,但即使对半心半意的宽恕请求,我们也不能表示不屑。说出"我很抱歉"从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在任何语言中,这都是最难吐的字眼。即使在床帷的亲密之间,我都觉得很难跟太太道歉。我可以想见在电视镜头前、在大庭广众之下要说出这几个字,又是多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