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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技兄妹江湖情

2003-04-29谢新吾

现代妇女 2003年2期
关键词:柔术钢针兄妹

谢新吾

本文人物简介

尹立中:今年24岁,出生于河南省西华县黄桥乡一个农民杂技世家。他从4岁开始练习杂技。10岁练习成中国气功杂技——口吞乒乓球、口吞钢球、口吞宝剑。钢球经人检验,重500克,使正常人的胃压下垂7厘米以上,他一口吞下,又用气功吐出。宝剑吞入腹内,长达35厘米,然后又运用气功,将其“吹出”。至于乒乓球,他吞下后,能运用丹田之气,将其喷出三丈多高。他以“奇、绝、险、怪”为表演特点的节目,享誉大江南北,有三个项目获得“巴蜀十绝”之一称号。他将瑜迦术、忍术技艺用于杂技,其中绝技钢针穿肘、钢针穿喉令人瞠目结舌。钢针穿肘(喉),就是用一根钢针穿过人的肘(喉),并在针上悬挂半桶水,赤脚踩在两把锋利的钢刀上。演毕拔出钢针,肘(喉)毫无滴血。他的轻功非同寻常。他用1000多支蜡烛架起8米长的火桥,能用赤足从火桥上走过,脚底无伤,蜡烛不灭。他的三层轻功,国内首创:他巧妙地将杂技与轻功融为一体,将普通电灯泡、气球、鸡蛋用玻璃板一层层分隔摞起来,在上面表演,所有道具完好无损。他们兄妹在中央电视台举办的99中华民族绝技艺术周活动中双双荣获优秀表演奖。湖南卫视、中央电视台、上海电视台、天津电视台、山东电视台最近都对他们兄妹作过专题报道。

尹华丽:今年22岁,尹立中的亲妹妹。自幼丧母,和哥哥尹立中相依为命,闯荡江湖,刻苦学习柔术气功。一般的柔术,只体现人体柔软的一面。她学的柔术,却是结合气功的柔术,既可柔如棉,又能硬似钢。经过艰苦训练,她的柔术叼花,整个身子悬空,叼花低于脚面50厘米。目前,在世界上仅有少数人能做到这一点。她运气后,柔软的身躯却如坚硬的铁板,有人用500斤条石放在她经过柔术造型的身体之上,然后用大锤将石头击碎,她竟然平安无事!在四川举行的全国绝技大赛上,她因此而评为“巴蜀十绝”之一,获得全国首届吴桥杂技艺术金奖。

苦难童年,我和哥哥相依为命

我的哥哥尹立中,1987年5月6日出生于河南省西华县黄桥乡一个农民杂技世家。我是妹妹尹华丽,小哥哥两岁。我8个月时母亲离开人世,留下我们兄妹俩,跟着父亲相依为命,日子过得特别清苦。

我们的父亲尹文迟,从爷爷手上接下了杂技绝活,并有发展,成为方圆百里的杂技名人。他带的弟子上百人,遍布乡间。父亲年轻时是县杂技团的应聘主角,后来他自己出来组织马戏团,投入很大,几十号人,结果因为一次失误,马踩死了一个孩子,出了人命,赔了不少钱。后来又摔死了人。连续的打击使父亲一病不起,马戏团散了。

我母亲是个贤惠善良的农家女。父亲生意惨淡,团里死了几个人,她产生绝望的念头,于一个早晨抱着我去了县城照了母女合影后,上吊自尽了。

悲剧接踵而来,使我家几乎面临绝境。但这一切,并没有摧垮我父亲尹文迟这条中原好汉。病一好他顽强地站起来,带着我们兄妹上了黄河岸边,每日晨练技功。哥哥4岁开始练习杂技。先练习倒立、体操、翻跟斗。最苦的是倒立,一倒就是半个小时,父亲用绳子绑着他的脚,倒挂在树上,想下来都不行。家道中落,本地马戏团演不下去了,父亲只好带着我兄妹俩远走他乡——重庆。

我是吃众人奶水长大的。8个月没了母亲,只知道哭,要奶吃。父亲没办法,只好让徒弟们四下打听,谁家刚生了孩子,请奶妈喂奶。人家说我吃了众家奶,越长越漂亮。父亲的徒弟多,大家轮流照顾我,你抱一阵子,他抱一阵子。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母亲”这个词很淡,与我相依为命的,只有父亲和哥哥。我无法知道母亲的长相,惟一见过的就是后来阿姨递给我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母亲神情极其安祥地抱着8个月的我。16岁那年我把照片藏在身上,一直至今。听阿姨说,这是母亲一生中惟一的一张照片,照完相她把取相单留下来,特意叫阿姨去取。这就是母亲留给我的深深的母爱。

学艺生涯,我和哥哥刻苦俏皮

我的家安在重庆一个大杂院里头。父亲在这里训练了一个马戏团。我的家跟别人的家不一样,每天都有好多人进进出出,年龄大的二十多岁,中等的十多岁,小的才五六岁,他们都是父亲的弟子。每天天还未亮,他们在院子里操练杂技,我就站在一旁看。那时候我最多不过两岁。我看见父亲从很高的钢丝上摔下来,倒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哥哥也不过4岁,也在里面练。我最喜欢看哥哥那机灵的样子,他能爬上很高的一根竹竿。有一次哥哥从上面摔下来,捂着肚子,但没有吭声。我知道哥哥肚子痛,便走过去,帮哥哥揉肚子。

4岁的时候,我被寄养在姑妈家,姑妈带着我去看哥哥他们的演出。演出在一个县城里进行。哥哥演得很认真,他的跟头翻得十分好看。从那时候起,我也爱了上杂技。我觉得我也应当像哥哥那样,在台上翻跟斗,做杂技动作,应该也有精彩表演,赢得台下观众的热烈掌声。

冬天里天下着雪,好冷。我在台下喊:“哥哥,加油!”哥哥是长子,是我们尹家杂技的继承人,因此父亲对他要求很严,特别看得重,不容许哥哥有半丝差错,半点马虎。哥哥圆满地演完戏,走下台来,穿着单薄演出服的他冻得浑身发抖。我上前去抱住了才大我2岁的哥哥,口里喊着:“哥哥,你冷吗?”哥哥紧紧地抱着我。我就哭了起来,我顿时觉得哥哥好可怜,好可怜。

不知怎么搞的,从那次后我见了哥哥就想哭,就兴奋。后来我被寄养在姨妈家。哥哥来看我,我特别高兴。那天姨妈没在家,我就跟哥哥走了。从此我开始了跟哥哥一样的杂技人生。

5岁开始闯江湖。我和哥哥一样俏皮,但我比他圆滑些。每次父亲要我们练功,我们一起到院子里练习,父亲特别注意哥哥的每一个动作。有时见父亲不在,我就装着要去上厕所,哥哥给我打掩护。进了厕所,把门一关,就躲在里面玩,偷半个时辰的懒。后来,父亲发现了这个秘密。父亲罚我跪下:“你怎么一到练功时间,就要上厕所?”从此父亲宣布新的规定:“以后在练功时间内,一律不准上厕所。”哥哥向我直扮怪相,我气得直想哭,父亲的徒弟们直冲着我笑。那一刻,我感到好丢人。从此,我刻苦练功,顽强学艺,技艺大长。

哥哥学艺比我更刻苦。他的身上伤痕累累。为了练习好中国气功——口吞乒乓球、钢球、宝剑,哥哥曾撕坏了嗓子,几天吃不下饭。后来,不到10岁的他竟练习出了真功:用最普通、最真实的道具,无半点的假。重500克的钢球使正常人的胃压下垂7厘米以上,而哥哥一口吞下,又用气功吐出。长达35厘米的宝剑吞入腹内,用气功将其“吹出”。至于乒乓球,就更不在话下了,哥哥吞下后,能运用丹田之气,将其喷三丈多高。这些真功夫,每每赢得观众如潮掌声。哥哥三个项目获得“巴蜀十绝”之一称号。可是,为了练习这些功夫,哥哥吃了多少苦,只有我知道。有一次,在昆明演出,客人喝了很多酒,酒泼在地上,地很滑,哥哥表演空翻筋斗。不小心摔倒了,把后脑摔伤了,经医院抢救,半月之后才清醒。从此后,哥哥再不敢空翻筋斗。

在哥哥影响下,我刻苦学习柔术气功。一般的柔术,只体现人体柔软的一面。我学的柔术,却是结合气功的柔术,既可柔如棉,又能硬似钢。经过艰苦训练,我学的柔术叼花,获得全国的首届吴桥杂技艺术节金奖。叼花时,整个身子悬空,低于脚面50厘米,目前,在世界上仅有少数人能做到这一点。我运气后,柔软的身躯却如坚硬的铁板,有人用500斤条石放在我经过柔术造型的身体之上,然后用大锤将石头击碎,我竟然平安无事!当时艺震全场,观众一片惊讶。在四川举行的全国绝技大赛上,我因此而被评为“巴蜀十绝”之一。

闯荡江湖,哥哥是我生命中的惟一

我的哥哥16岁就离开父亲,带着14岁的我来到昆明。我们兄妹独自闯江湖。江湖人生,处处艰难,风云变幻,非我少年能测。1994年,我们在昆明组建了一个杂技团,哥哥和我投入了自己10年所有的积蓄,添置各种道具,培训演员,带好徒弟,排练十几个好节目,然后,来到缅甸演出。没有想到,缅甸这个地方很穷,加上我们年少,不懂经营管理,只得请来年纪大的经纪人代管。谁知经纪人卖票,吞了一大笔。我们演出一场所得到的报酬,扣除演员工资,所剩无几,最后连路费都赔进去了。赔了本,杂技团办不下去,我们只好把它解散了。

事业不顺,哥哥整天愁眉苦脸,长吁短叹。我劝哥哥:“哥,咱还年轻着呢!急啥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了给哥哥解闷儿,我带哥哥到昆明一家娱乐城玩。

熟悉这家娱乐城的老板后,老板主动邀请我们前来演出。娱乐城有一位清纯美丽的领班姑娘,总是用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盯着哥哥看。我做妹妹的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哥要走桃花运了。

果然不久,这位温柔美丽的云南姑娘便和哥哥谈上了。姑娘在台下专管小姐给台上的演员送花。如果哪位演员演得最好,观众给的掌声最多,姑娘就派小姐上台去,向这位演员献花。那个晚上,哥哥演出非常卖劲,十分精彩,博得台下一阵又一阵的掌声。姑娘至少向我哥哥送了5次鲜花!我心中明白:她一定是爱上我的傻哥哥了。

第二天,我约姑娘出来,和我哥见面。一阵寒暄后,我退出房间。我在门外,只听见哥哥说:“干我们这一行,很苦,要东奔西跑,又没有什么钱。”姑娘说:“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不是钱……”我惊喜有加。这才是一个好姑娘,不,这才是我的好嫂子呀,希望哥哥紧紧地抓住她。约会过后,我还给哥哥出了不少主意。尽管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但我能从电影电视里头学到,也能想出不少“鬼点子”。

我和哥哥的感情不一般,从小到大,我们兄妹俩就没有离开过,在台下练习功,在台上演出,同甘共苦。打个比方说吧,如果日本鬼子进村,要我哥哥人命的话,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用我的命去换哥哥的命。我们血浓于水,情同手足,永不分离。可如今,哥哥找了女朋友,我和哥哥迟早是要离开的了。一想到这些,我就禁不住有些伤感。

1996年春天,我和哥哥来到湖南长沙发展。经过6年的奋斗,我们的节目得到湖南观众的欢迎。特别是哥哥,他以“奇、绝、险、怪”为表演特点的节目,享誉大江南北。哥哥的瑜迦术、忍术技艺大长,其中绝技钢针穿肘、钢针穿喉令人瞠目结舌。瑜迦术发源于印度,相传为佛祖释迦牟尼所独创,此术崇尚意念,控制行动,当练习到一定境界时,靠意念支配身体局部血液流动,达到穿肉而不出血的目的。忍术为日本武士所创,发挥人体最大的极限,忍人所不能忍之痛。钢针穿肘(喉),就是用一根钢针穿过人的肘(喉),并在针上悬挂半桶水,赤脚踩在两把锋利的钢刀上,演毕拔出钢针,肘(喉)毫无滴血。我哥哥1993年15岁时以少年之身独练此技,参加“巴蜀十绝”大赛,被评十绝之一。湖南电视台录制专题节目,我兄妹以绝技参加了卫视聚艺堂的演出。尔后,对我兄妹的绝技表演,中央电视台、上海电视台、天津电视台、山东电视台都作过专题报道。

我最佩服哥哥对技艺的精益求精。他不断创新,技艺在我之上。他的轻功非同寻常。他用1000多支蜡烛架起8米长的火桥,能用赤足从火桥上走过,脚底无伤,蜡烛不灭,被评为“巴蜀十绝”之一。他的三层轻功,国内首创:他巧妙地将杂技与轻功融为一体,将普通电灯泡、气球、鸡蛋用玻璃板一层层分隔摞起来,在上面表演,做到所有道具完好无损。哥哥非常敬业,热爱观众,演出时全用真功夫,永远是我学习的楷模。

我晚上酷爱上网。网吧一泡就是半夜,哥哥为此特别担心,怕我遇上坏人,或被网上的坏男人勾引了。因此,每到夜里10点以后,哥哥就不停地打我的手机。我后来干脆将手机放在房间里。哥哥打手机,一听,就在隔壁房间里响。他生气了,但也拿我没办法。虽然说长兄如父,但哥哥只比我大两岁。我常在哥哥面前撒点娇,调点皮,有时候,闹点小情绪。哥哥说我在台上表现不好,我说我是故意闹给他看的。但是,有一次我不听哥哥的话,结果在台上演出不专心,叼花时,花没叼着,人可摔了下来,头摔晕了,眼前一黑,我感觉奇怪:咦?谁把台上的灯关了?我摔下来,观众很紧张,有的还跑到后台来安慰,我知道自己失手了,难过得直想哭。这时候,哥哥并不给我半点情面,严厉地说:“重新来过!”过后,哥哥对我说:“观众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要对得起观众。任何时候,要热爱自己的观众啊。”明白了这些道理,从此我表演一丝不苟。想想自己从小就干杂技,看见的是杂技练习的是杂技,一辈子都是干杂技,没有理由不专心致志,把这一行做得更好。

我和哥哥亲情归亲情,公家是公家。那年,我们参加了一个省级杂技团的表演,团长非常信任我,让我管着全团的钱。有一次,我的哥哥患了重病,身上钱都用光了。哥哥求我说:“妹妹,你把你手上的钱拿一点用一下吧,哥哥治病要紧啊。等哥哥病好了,哥哥立即赚钱来还给你。”我说:“哥哥,你好糊涂啊,这是全团人的活命钱呀!你怎么能够拿去用呢?公是公,私是私。要公私分明才对。”哥哥生气了,但我没有松口。哥哥病了,我比谁都着急,我说:“哥,我去帮你找朋友借钱吧。”最后,我从朋友那里借了钱,把哥哥的病治好了。

哥哥是表演团的主力,受伤的时候比我多,我时时刻刻为他提心吊胆。去年赴福州演出,在一个皇家歌剧院,观众上千人,上来一个200多斤重的大胖子,和我哥哥表演“腹压千斤”。当时我哥膝盖受了伤,膝盖骨有裂缝,感觉像患了风湿,自己并不知道,结果上场后,大胖子坐在哥哥肩上,哥哥站起来时,只听见“啪”的一声,哥哥的膝盖骨断了,裂成两瓣。哥哥虽然不叫痛,可处处都痛在妹妹的心里。我急得哭了。这次哥哥住院半年多,我端水送饭,无微不至地护理哥哥。演艺界的朋友也帮了很多忙,帮我找好的医院,找好的医生,把我哥哥安顿好。

少小离乡老大回,乡音未改,但我却认不出回家的路了。14年后我重返家乡,我急着想回家去看看,结果找错了地方。向东家问问,又向西家打听打听,结果找到了村子,却再也找不着家了。我不好意思地问村里的老乡亲:“哎,知道尹文迟家在哪里吗?”“哦,他们家的人呀,早就出去了。”“我是他的女儿,我回来啦!”乡亲们好惊讶。当他们知道我就是当年那个8个月的女婴时,都惊喜了!乡亲们奔走相告,迎我进村,我感觉就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一次,我在家乡呆了22天,仿佛沐浴在亲情的阳光里。直到哥哥来接我,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人在江湖,我们兄妹没有“家”。我们一年要去七八个省会城市演出。大江南北,到处有我们兄妹的身影。长期在外奔波,好想有个家哟。我想有家的感觉真好。

现在哥哥跟那位云南姑娘结婚了,他想在长沙买一套房子,就在湖南安个家。我呢,暂时还不知道“家”在何方。如果说我要有个家的话,那家应在“网”上了。

可是,我和哥有个约定:在通向杂技事业的高峰上,哪怕千难万难,我和身怀绝技的哥哥都不会回头。

(责编关山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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