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肾捐给强暴过的意中人
2003-04-29覃怡
覃 怡
刘毅军(化名)——几年前,他强暴了意中人。为赎罪,他倾家荡产后又毅然捐出自己的肾,挽救了受害姑娘的生命。前不久,刘毅军与从死神魔爪中挣脱出来的受害姑娘走进了婚姻的殿堂。面对亲朋好友,这位刚做新郎的五尺男儿泪水潸然而下……
酒后一念之差强暴意中人
我始终都无法相信,仅仅相差2分将我大学梦击碎。父母都是一家钢铁厂的普通工人。那年9月,在父亲老朋友“厂长”的“关照”下,我进了这家钢铁厂当临时工。
说来也巧,与我一同进厂的还有一个叫张淑玫(化名)的女孩。她是刚从四川师范学院毕业的。高挑的身材,姣好的面容,加上普通话音纯字准,张淑玫一到钢铁厂,便被安排在广播室做播音员。和张淑玫认识不久,我便情不自禁地对她产生了好感。于是,我不时写些稿件给张淑玫送去,并十分谦虚地要她指点,而她总是热情以待。很快,我们便熟识起来并成了好友。
光阴似箭,转眼半年过去了。一天下午,我趁送稿的机会,悄悄将一封写了整整一夜、长达30多页的求爱信交到了她手里。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张淑玫第二天给我的回信却让我身心遭到了重创,她断然拒绝了我的求爱。此后,我心中曾经晴朗的天空罩上了一层重重的阴霾,开始自暴自弃,一蹶不振。
那是2月的一天,春寒料峭。这天,我应约去参加一个高中同学的婚礼。婚礼异常热闹,欢天喜地的氛围使我暂时忘却了“伤痛”,但酒席间老同学们个个想早些喝我与张淑玫的喜酒的玩笑话却点燃了我死去的情感,灼得我心隐隐作痛。当天晚上,不胜酒量的我酒过三巡,跌跌撞撞往家赶。当路过张淑玫的单身宿舍门前时,我停住了不听使唤的脚步,想起酒席上老同学们的祝酒词,想起张淑玫那娇艳的脸庞,我激动得浑身一阵战栗。借着酒精的力量,我竟鬼使神差地用随手携带的水果刀将张淑玫的门很快撬开了。我迅速摸到了床边,借着微弱的路灯,我依稀看见床上睡着的一道极其优美的“弧线”。我的心开始狂跳起来,我心急火燎地跳上床掀开被子,身体重重地压在了张淑玫的身上……
当我明白自己干出了什么事情时,张淑玫早已被惊吓得目瞪口呆,她没有大声呼救,只是一个人默默地落泪,看也不看我一眼。那阵阵揪心般的抽泣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悔恨,心里不住地责问自己:刘毅军啊,刘毅军,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当晚,我便带着忏悔向公安机关投案自首。
同年4月,法院从轻判处我有期徒刑3年。法院宣判后,一时间有关我强暴张淑玫的消息在全厂上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烂货”等恶毒的话语折磨得她几近崩溃。
多少次,张淑玫在受到伤害之后都想远离这个世界,然而,几次将一大把安眠药吞下肚时,都被她父母发现。为了让张淑玫尽快走出阴霾,张父张母煞费苦心却毫无办法。“只有让女儿早些成家,找个爱她疼她的丈夫,恐怕才能让女儿坚定生活的信心,快乐起来。”
很快,一个叫王斌(化名)的青年成了首选。王斌是钢铁厂附近一家机械厂的保卫人员,当过兵,身材高大魁梧。据考察,此人无不良嗜好。由于机械厂与钢铁厂临近,有关张淑玫被强奸的事,王斌早有耳闻,但看着眼前的姑娘如花似玉、娇艳动人,王斌心里还是激动难耐。接触不久,王斌便展开了爱情攻势。王斌的一往情深使绝望中的张淑玫很快便被征服了。这年中秋节,相识仅几个月的张淑玫与王斌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然而,婚后的生活却让张淑玫更加痛苦起来,王斌没有年轻人所应有的上进心,而且百般摧残、折磨她的身体,不管生病还是经期。渐渐地,张淑玫看清了王斌的丑恶嘴脸:他对她根本没有任何怜爱可言,有的只是对她肉体的渴望。
3年的刑期终于结束,我被释放了出来。父母将张淑玫婚前婚后的情况告诉了我,还说张淑玫现在过得非常悲惨。听完父母的叙述,我的心久久不能安宁。几天后,我来到张淑玫父母家,张父张母对于我的到来很是诧异,等他们回过神来,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我在张家长跪不起,述说自己内心的愧疚。而张父张母却不加理睬,抓起棍棒将我赶了出去。
我去张家请罪的消息传来传去传到了王斌的耳里。变调的传闻让他“醋”意大发、寝食难安。从此,王斌白天监视张淑玫,晚上动不动就拳脚相加。有好几次,张淑玫被打伤后连班都没法上。当知道这一切后,我决定见见张淑玫。一天下午,我来到钢铁厂广播室外等张淑攻下班。“你想干什么?”张淑玫怒目圆瞪地厉声质问我。
谁料,此情此景却被王斌撞了个正着。回到家,王斌便如一头发了疯的狮子咆哮起来,“是不是你又和那个强奸犯好上了?”说着从沙发上抓起张淑玫就是一顿拳脚,张淑玫当即昏厥。张父张母闻讯后,慌忙将女儿送到医院抢救。出院后,张淑玫一纸离婚诉讼状便递到了法院,强烈要求与王斌离婚。法院最终做出了同意离婚的判决。
换肾赎罪两人终于牵手
离婚后,张淑玫新伤叠着旧痛,与以前的开朗大方简直判若两人,孤苦伶仃的她只得搬回去与父母居住。可连续半月,张淑玫都无精打采,食欲减退,体困身乏,而且头发也开始大片大片地脱落。张母心中不免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慌忙带着女儿到医院去检查。经过一阵抽血化验后,焦急的张母被一脸严肃的医生叫到一旁,“你女儿患上了肾功能衰竭尿毒症,请做好思想准备。”张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只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天啦,这怎么可能呢?”
母亲回到家,张淑玫看到她的脸色不好,便问她自己的检查结果。无奈之下,母亲只得告诉了她实情。张淑玫悲从心起,痛不欲生。
不久,张淑玫病情加重,张父张母又将女儿送进了医院。我听说后心急如焚,立即将准备进货的5万元现金带去让张母交住院费。谁知,张母却说啥也不要我的钱。迫于无奈,我最后只得托人转交给张家。张淑玫住院后,我已经完全将生意停下来,成天守候在她身旁。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我要用自己全身心的爱来弥补曾经的过错。
几天后,医院再次对张淑玫进行了检查,专家们研究认为,根据目前病情,延续张淑玫生命的办法就是每7天做一次血透,一次需要1000余元,最长可以延长她5年的生命。但要想完全康复,必须做换肾手术,费用为15万-20万元,而且必须转往大医院。
我开始四处奔走筹借换肾手术所需要的费用。几天后,我和张淑玫父母一道将她转往了军医大学附属医院。由于医院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活性肾源体,我主动向医生提出:“就取我的肾吧!”医生看了看清瘦的我说道:“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换的。除非你和病人的HLA(主要组织相容性抗原)配型相吻合,但这种非亲属间的概率仅为百万分之一。”出乎意料的是,经过化验我的HLA竟与张淑玫的完全吻合。于是,我们双双被推进了手术室。这次手术共进行了12个小时,当手术结束我一睁开双眼,张淑玫的母亲便告诉我手术成功了。此时,我激动得声音有些发颤,“我想看看张淑玫。”透过厚厚的隔离玻璃,我清晰地看见隔离室里张淑玫如一个刚出生的宝宝恬然地安睡着。我久悬的心这才落了地。很快,有关我和张淑玫的恩怨传奇便在医院传开了,院方还特意将我们的病床放在了同一个房间。没多久,张淑玫慢慢睁开双眼苏醒过来。当她看着咫尺之遥的我时,朝我微微一笑轻轻地说了句:“谢谢你!”接着,便泪如泉涌。我吃力地将手伸向她,我的手心与她的手心终于叠合在一起,一股暖流涌向了全身。我禁不住泪流满面。
出院后,张淑玫依旧从事她的播音工作,而我又重新举债经营我的服装生意。
经过两年多的苦恋,我终于将戒指正式戴在了她的手指上。在吉祥、幸福、快乐的《婚礼进行曲》旋律中,在亲人们深情的祝福声中,我们手牵着手走上了婚姻的红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