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空间浩荡父爱，今生我就是儿子的腿

天　雨

他是一个瘦弱单薄的父亲，但他是一个伟岸坚强的父亲，4年来为了陪伴双腿残疾的儿子完成大学学业，他放弃工作，用自己的辛劳为不会走路的儿子插上了腾飞的翅膀。他叫邹兆琪，今年48岁，家住江苏省江都市塘头镇。

最痛父母心，病后的儿子没了腿

出生于农村、当过几年兵的邹兆琪，给儿子取名叫邹飞，希望儿子长大后能“事业有成，展翅高飞”。而邹兆琪万万没有想到的是，1981年夏天，刚满两岁的小邹飞不知何故发烧，住了一个月医院后，烧虽退了，可双腿却不能走路了。

刚回家的那段日子，小邹飞看着别的孩子都能活蹦乱跳地到外面去玩儿，而自己却只能坐在家里，就天天拉着爸爸妈妈的手哭喊着“我的腿到底怎么了”，邹兆琪夫妇无言以对，只能陪着儿子一起落泪。渐渐地，儿子不哭也不问了，而是每天一醒来就迫不及待地把小脸紧紧地贴在玻璃窗上，眼馋地看着别的小朋友在外面玩！儿子双眸中流露出的那份渴望让当爹妈的看在眼里痛在心头：没腿的儿子，你将如何面对未来的漫漫岁月?

誓做儿双腿，浓浓父爱聚儿心底

小邹飞该上小学了，每天接送小邹飞上学的担子落在了邹兆琪身上。

每天清晨，邹兆琪匆匆忙忙地将儿子抱上自行车后座，然后边骑车边给儿子讲沿途的风景及自己的所见所闻。为了让儿子养成爱观察、善动脑的习惯，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邹兆琪尽了自己的全部所能，搜肠刮肚地用最通俗、最生动的语言绘声绘色地给儿子讲完这个又说那个，其间还时不时给儿子出几个小题目考考他。从邹兆琪的家到学校骑自行车得20多分钟，可小邹飞却从没有觉得路远，因为爸爸每天都把路上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

因为常常看病，小邹飞缺课很多，成绩并不是太好，邹兆琪从没有因此责怪过儿子。邹兆琪至今还记得儿子读小学四年级时因为做手术，期中和期末考试都是由老师把试卷拿到病床前做的。尽管那次考试儿子各科成绩都只得了七八十分，但他却把儿子好好赞扬了一番。他觉得儿子小小年纪就承受着成人都难以忍受的痛苦，并且能够自觉、主动地在病床上坚持自学，这样的精神要远比考出高分有价值得多。或许是这种没有压力的环境激发了儿子学习的积极性，1992年小邹飞小学毕业时竟以全县第一名的好成绩考上了江苏省重点学校江都中学。

邹兆琪在欣慰的同时产生出这样一个想法：这一辈子，我已经无法再给儿子一个强健的体魄了，但我可以把他培养成一个有用的人才，只要儿子拥有扎实的知识和过硬的本领，没有腿的他也一定能飞得远!于是，夫妇俩约定：只要儿子学习需要，再大的代价也得花。也就是从那时起，邹兆琪夫妇才算真正地听从了医生的规劝，把为儿子治病的幻想改换成支持他学习的行动。

因为无法参加户外活动，邹飞的生活相对其他同学要单调很多，为了让儿子多了解一点外面的世界，邹兆琪总是尽可能地给他买些书报杂志。儿子读初三那年的春天，邹兆琪一天下班后买回4本电脑书，没想到儿子很快便将这4本书读完，还缠着他说：“给我买台电脑吧，我可以在电脑上将自己的生活丰富起来!”这下可难倒了邹兆琪。多年来，因为给儿子治病已经欠下了数万元债，哪里还有钱给儿子买电脑啊!可儿子眼中的那片渴望又让他不忍心当场拒绝。

那几天，邹兆琪—直在想：怎样才能既让儿子死了买电脑的心，同时又不伤他的积极性？他觉得还是将家里的经济状况直截了当地告诉儿子为好，他相信通情达理的儿子一定能理解他做父亲的难处。为此那天邹兆琪吃过晚饭便早早赶到了儿子学校。下晚自习的铃响后，儿子老远就兴奋地冲着他招手，说“爸爸你快来看!”邹兆琪连忙走进教室，发现儿子在纸上画了个大键盘，邹飞得意地说：“这可是我今晚花一个多小时才画好的噢!有了它，我现在可以先在纸上练习电脑的指法，等以后咱家有钱能买得起电脑了，我直接就能操作了……”儿子的话还没说完，邹兆琪的眼睛已经湿润了。多么懂事的孩子啊！那晚邹兆琪一夜没合眼，第二天起床后他对妻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一定要尽快攒钱给儿子买台电脑!”

1995年秋天邹飞升入了高中，一个月后邹兆琪东拼西凑了4300元钱给儿子买了台486兼容机。电脑搬回家的那一刻，惊喜万分的儿子瞪大了眼睛问邹兆琪：“爸爸，你哪来的钱买电脑?”邹兆琪只轻轻说了句：“钱的事你不用操心，只要你好好学本领就行。”一年后，当邹兆琪得知486电脑已经不能满足儿子的需要后，果断地将旧电脑以2000元的价格卖掉，然后又东拼西凑了5000多元钱给儿子换了台“奔腾133”电脑。

让邹兆琪感到欣慰的是，懂事的儿子没有让他失望：儿子念高中时几乎每次考试总分都是全年级第一，高一时还当选为“江都市自强不息优秀共青团员”，高二时被授予“扬州市新长征突击手”，高三时荣获“江苏省优秀共青团员”光荣称号……

伴儿高飞，今生就作儿子的腿

1998年高考时，邹飞以680分的高分成为江都市理工科高考“状元”，他的成绩比第一志愿南京大学当年的录取分数线高出近50分!消息传来，45岁的邹兆琪哭了，他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总算有了回报。但同时，一个严峻的事实却摆在了他们面前：南京大学不打算录取邹飞!

当天下午，邹兆琪独自一人坐了3个多小时的车赶到南京大学，向负责招生的老师讲述了儿子这些年来所经历的痛苦磨难，以及儿子多年如一日刻苦学习的经历，说到伤心处他这个大男人数次失控哽咽，弄得在场老师个个眼圈发红。当邹兆琪得知校方对儿子的各科成绩都非常满意，惟独担心邹飞生活无法自理后，当场拍着胸脯保证：“作为父亲我愿意成为儿子的双腿，我可以陪他到南京来读书并料理他的生活。”为了照顾儿子，1998年9月邹兆琪主动辞掉厂里的工作，把儿子背到了南京大学。

南京大学破例给邹飞安排了一间底楼的单间宿舍，好让他和父亲邹兆琪行住方便，同时还给邹兆琪安排了一份临时工作，让他当学生宿舍的管理员。

为了省钱，邹兆琪征得学校同意自己在宿舍里做饭，为此他每天清晨5点30分就得起床去菜市场买菜，做好饭菜后才叫醒儿子，好让儿子洗漱完毕就能立刻吃上早饭。邹飞的教室离宿舍步行约要10分钟，可邹兆琪每天得提前20分钟出门，他先要把儿子抱上轮椅推到教室楼下，然后还得将近60多公斤重的儿子背进楼上教室……做完这一切后，邹兆琪就得蹬上自行车往自己的岗位上赶，他要在有限的时间内打扫完学生宿舍并收集完垃圾，然后把垃圾送进学校的垃圾车，等做完这些活后，差不多又到了接儿子的时间……

为儿子治病所借的钱，邹兆琪直到儿子高中毕业时才还清，紧随其后儿子考上了大学，每年学费和住宿费就得4000多元，为此邹兆琪几年没添过什么新衣服，就连胆囊炎发作疼得满脸汗水时，他也没舍得花钱在南京看病……

浓浓的父爱换来的是儿子腾飞的佳绩：1999年，邹飞作为南京大学优秀“三好学生”代表得到了校长的嘉奖；1999年和2000年，邹飞连续两年荣获全国大学生数学建模竞赛江苏赛区二等奖；2001年上半年，邹飞在全国大学生数学建模竞赛中荣获二等奖，这是南京大学惟一获奖的学生；2001年9月，刚读大四的邹飞在第七届“挑战杯”全国大学生课外学习和科技作品竞赛中，用自己和另一位同学共同开发的《新一代的应用软件帮助和教学系统》战胜了诸多博士生和硕士生，荣获三等奖，这是计算机系本科生中惟一的获奖作品……除此之外，邹飞每年都是学校奖学金的获得者，计算机系8％的免试保送研究生名单上他名列第一。2000年4月5日著名科学家杨振宁教授到南京大学讲学时，特意将一束鲜花送给了轮椅上的邹飞，并激励他：“自强不息，永远在知识的海洋里翱翔、腾飞！”

2001年11月29日，当邹飞被正式批准为南京大学计算机系的免试研究生，并被共青团江苏省委推荐为全国“五四”奖学金的候选人时，邹兆琪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还要继续陪儿子读研究生，读硕士，读博士，今生我就是儿子的腿！”

父亲的这席话让邹飞想起来就会落泪。他说，很多次当父亲用他那瘦弱的身躯把自己抱进轮椅、背进教室，然后匆忙离开时，自己都情不自禁地想叫住他，但他又怕这样会影响父亲的工作。“我只能静静地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越来越小，可这背影在我心目中却越来越大……”

（摘自《莫愁》本刊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