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掉《毕业生》韦伯先生，欢迎你回来`！

查尔斯·韦伯(Charles Webb)以前曾写过7本小说,但有6本你可能无缘拜读,因为它们已经很久没有被再版了。韦伯的第7本小说就是他的成名作《毕业生》(The Graduate),该小说被改编成同名电影公映后,取得了轰动性成功,美国影星达斯汀·霍夫曼也因主演该片而一炮走红。《毕业生》成了世界电影史上的经典之作,其同名舞台剧更是至今历演不衰,许多演员因出演《毕业生》舞台剧而星途灿烂。

但《毕业生》成为名著、名片和名剧,带给作者韦伯的却是无奈,因为《毕业生》的耀眼光芒使他的其余6本小说像丑小鸭一样,再也无人问津。没有读者捧场的韦伯只好辍笔赋闲,和他的艺术家妻子在郊外的汽车旅馆里默默无闻地度过了25年时光。他极力想忘记《毕业生》。

但现在,韦伯先生回来了,带着他的新作《新加的夫》(New Cardiff,加的夫是英国的一个港口)重返久违的文坛。

韦伯小说中的男主人公,通常都是性情散漫、沉默有趣但又非常执着的形象,他们堪称“随便先生”:突然在某个地方出现,默默等待,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然后又消失。而韦伯简洁、洗练、跳跃、诗意般的文笔,将主人公的这些特质表达得不露痕迹。

在《毕业生》中,被罗宾逊夫人引诱过的本·布莱德克,为了得到女友——罗宾逊夫人之女伊莱恩·罗宾逊的谅解,来到她就读的伯克莱大学,租了一间房,安静地坐着、等待着。如果是另外一个作家,也许会写在这段等待的日子里,本被别的什么事干扰了,或者描写本等待的心情和精神状态;但韦伯没有,他没有兴趣描写这些,他只是用“几个星期之后……”这样轻描淡写的句子跳过,让故事继续进行,甚至刻意说明本并没有“通过读一本好书来打发时光”。

在新书《新加的夫》里,韦伯也有多处描写男主人公坐在租来的房间里等待的情节。该书的大部分情节都发生在新英格兰的一所汽车旅馆里。男主角康利·威尔是一名伦敦艺术家,他之所以出现在新加的夫的弗蒙特小镇,是为了逃避一段失落的爱情:他的固定女友维拉,突然给他寄来她的结婚请柬。失望而心烦意乱的康利决定乘飞机离开伦敦这个伤感之地,但在途中的公共汽车上,看见了加的夫的战争纪念碑,心血来潮的他决定在这里停留。

小说的开头非常有电影感:镜头在弗蒙特镇的一个美术工具店推开,因为康利把他的绘画工具都遗忘在飞机上了,他到这个小店里重新置办画具。而店员是个古怪有趣的家伙,他和康利聊上了;在两个人的对话中,韦伯对人物进行了侧面的描写,并且将他对近代史的议论通过小说人物表达出来。

《新加的夫》的内容大部分都由跳跃的、机巧的对话组成,所以,这也是韦伯出版的最短的一部小说,只有354页。作家没有对书中人物进行任何正面的刻画,情节发展也很简单:后来,康利认识了在当地“老人之家”工作的曼迪兄弟,同时,维拉突然出现,向他解释结婚请柬一事。书中的对话妙趣横生,欢乐时时感染着读者——与许多只管把人物和故事情节衔接起来的作家不同的是,韦伯非常注重小说的娱乐功能。

小说中还有这样一个情节:维拉预定了高尔夫球场地,约康利打球,希望借此机会和康利谈话,然后重归于好,尽管他们两个人都不会打高尔夫球。其时,维拉抽着烟——韦伯,这个定居在英国的美国作家,通过“维拉抽烟”这个情节,将英国和美国两个民族的文化区别开来。这个情节是韦伯设计的,并无实际意义,就像他把小说的开头设计得像电影开幕一样,只是一种形式,但这分明告诉读者,这样的布局颇费了作家的一番匠心。沉默了25年的韦伯,不鸣则已,一鸣就要惊人!

所以,让我们忘记《毕业生》吧(很抱歉在文中又多次提到它),不要让它的咄咄光芒淹没了大师韦伯和他的小说才华。

韦伯先生,欢迎你回来!G

(沈建平 编译自《星期日泰晤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