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古老地毯重放异彩

北京：陈重远

地毯是富有浓厚民族艺术风格的古老传统工艺美术实用品。我国编织地毯有3000多年历史，她同古埃及、印度、波斯和土耳其编织地毯的年代同样久远，艺术价值同样高。

可惜在旧中国，人们对祖选遗留下的这部分传统文化艺术遗产认识不足，重视不够，考证研究收藏者极少，致使古老的中国毛织物和地毯却多收藏在英、美、德、日、俄等国博物馆。

全国解放后，我国部分博物馆才对发掘出土的古毛织物和地毯进行收藏。但数量极少，个人收藏者更少。

开发大西北的今天，简略介绍一下我国古地毯，可能有利于仿古地毯编织业焕发青春。希望手工编织、天然染色的仿古地毯，能重新占领国际市场，给祖国增添光彩和财富。

中国古旧地毯享誉国内外

我国地毯的技艺发源于新疆，汉代沿着“丝绸之路”传播到青海、甘肃、宁夏等地。到了明代，以宁夏为代表的西北地毯艺术，成为我国地毯艺术之基础。宁夏毯选毛之纯，做工之精，颜色之美，花纹之多，特别是在地毯图案中表现着浓厚的民间艺术的朴实、简练的风格，乃我国地毯艺术之精华。明代的藏毯也十分珍贵，尤在于染色绝技，用藏红花染色，颜色艳丽，经久不褪。故此，至今健在的古地毯老行家们，仍对明代宁夏毯和藏毯赞叹不已，视为瑰宝。

清代，我国地毯艺术又有新发展，主要表现在花纹图案上，自然花纹从边缘向中心进化，写实花卉在中心图案周围呈围绕配合状。18世纪，圆形图案逐渐发展起来，仿效古代青铜器、陶器的纹样和写实图案组合在一起；明清官窑彩色瓷器的图案也移植在地毯上，更显绚丽多彩。民国10年后的仿古地毯，一般来说是仿清乾隆以后的地毯。

鸦片战争后，外国传教士来华人数增多，他们看到我国地毯质地坚韧，图案色彩丰富绚丽，回国时带回几块馈赠亲友，极受欢迎。1860年英法联军侵入北京，大量文物，包括名贵地毯被恣意掠夺、中国古地毯在国外成为列强权贵们的艺术欣赏品。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后，德国人在北京设立的鲁麟洋行开始从北京选地毯样品运往柏林试销，被公众评议为精工优品。1903年，中国地毯参加美国圣路易万国博览会，被评为品质优良、经久耐用、配色古雅、图案优美，而获得一等奖，压倒土耳其毯。中国地毯逐渐在国际市场上争得了地位。1914～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我国地毯业继续发展，出口迅速增长。1932年，因美国及其他国家采用机器编造地毯，又有波斯、土耳其等国在国际市场中竞争，我国地毯出口日渐减少，地毯行业逐渐衰落。抗战前后，北京出现仿古地毯小作坊，少量出口外国。

解放后，北京旧地毯出口业务兴旺。1957年至1965年中国地毯在国外重振名声，深受国际市场欢迎。这时，逐渐由向香港利华有限公司出口旧地毯，发展到和英国牙克、瑞典乃斯木、西德伯尔·亚力、法国明维斯以及丹麦、荷兰、比利时、新加坡等国的地毯商有了业务交往。

20世纪50年代末，瑞典一位做家具生意的客商乃斯木（Naism），来到北京西交民巷原河北银行旧址的北京工艺品出口公司所在地，观看了中国旧地毯后，一次便将公司存放的千余条旧地毯全部认购。

乃斯木再次来京时，我国古地毯专家王哲东问他：地毯生意做得如何？他毫不隐讳地说：很好！很好！还说：我做地毯生意同做家具生意不一样，地毯是做为工艺美术品销售，中国旧地毯艺术独具魅力。朋友们将它作为艺术品收藏欣赏。

王哲东得到这信息后，严格限定年限，百年前的地毯称古地毯，不得出口；百年后的称旧地毯可出口，价格提高。但仍供不应求。

中国古旧地毯魅力独具

长期以来，古玩老行家没注意古旧地毯的艺术魅力，20世纪60年代初，古地毯老行家王哲东参与北京市工艺品出口公司出口地毯工作时，才知道国外市场广阔，外国人非常喜爱中国的地毯。因而，他同外商探讨中国古旧地毯为何有如此巨大艺术魅力？归纳大家的意见有以下四点：

一、中国的古老文化艺术对外国人来说，很深奥，简直是个谜，古地毯也是其中之一。3000多年前中国就有毛织物和地毯，对他们来说是不可思议的。而其图案意境深邃而珍奇，特别是在国外博物馆观赏过中国古地毯残本的人士，对中国古地毯的兴趣更浓，将它看成是高深而美妙的艺术品。

二、中国的古旧地毯质量好，从选料用羊毛，到染色编织，全部工艺过程都是手工操作，要求严格，技术精湛，同机器制造出的产品迥然不同，是工艺美术品又是实用品，有着独特的艺术价值。外国朋友特别赞赏中国熟练的织毯艺人，凭自己的手艺，不用图样，编织出图案精美、四边对称的栽毛毯。他们认为织毯工是艺术家，织出的地毯是有价值的高雅艺术品。

三、中国的古旧地毯毛纱染色独特，采用矿物、植物染料染色，这种染色方法经历两三千年的实践，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外国朋友感到中国地毯色泽光亮，着色牢固，经久不变色，不褪色。当他们看到距今2000年的毛织物、地毯，出土后色泽仍鲜艳如初时，无不惊叹叫绝。当他们了解到这是用矿、植物色素染色时，深感天然染料染色的栽毛毯明快、典雅、柔和，铺上它似如回归大自然。

四、中国的古旧地毯图案纹样的布局、纹样资料的选择和色彩的配置，三者各成一系，但又相互制约，配合一致，能达到谐和的艺术效果。而且图案花纹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和地域特色，丰富多彩，寓意深邃，耐人寻味。

基于以上四点，人们格外喜爱中国古旧地毯。有位外国朋友说：“我们每天工作节奏紧张，回到家中看到一块图案新颖、色彩明快、素雅大方的地毯或挂毯，可以解除疲倦，放松神经，精神愉快，有利身体健康。”而对久居海外的华人来说，他们对中国古旧地毯还有更深一层的感受，那就是通过地毯寄托着对祖国，对家乡的思念。

精湛奥秘的地毯工艺

中国地毯生产的古老工艺，自汉代以来，从新疆沿着“丝绸之路”，经青海、甘肃、宁夏、神木、榆林传播到蒙古、山西各地，后到京、津、河北、山东等地。而藏毯另有其发展渊源。

发源于新疆的地毯生产工艺，经3000余年的演进，到了今天，已总结归纳出科学完整的编织精良地毯的工艺流程。

历代精良地毯在生产中，首先注重精选待加工的材料，没好材料生产不出好产品。地毯生产特别重视毛的质量。

毛分为羊毛、牛毛和驼毛。编织地毯使用羊毛的最多。羊毛在我国西北地区生产最多，分为春毛、秋毛、羔毛、抓毛、皮剪毛、干退毛。从地区分有宁夏滩羊毛，毛白纤维长，青海西宁毛略粗、纤维长；还有甘肃毛、新疆和田毛、蒙古毛、东北的锦州毛、陕北毛、易州毛、大同毛、张家口棕羊毛、青羊毛、黑羊毛、西藏毛。西藏毛绒大，须多掺秋毛，才能有弹力。其他地区所产羊毛，多用秋毛，适当掺少量春毛。

编织地毯用的羊毛，要符合以下四个条件：一、毛纤维以粗为好，不致粘合一起；二、需要有回弹力，经践踏可复原；三、纤维要长，易于编织，经久不脱毛；四、毛要有光泽，有光泽的毛才能染出好质量的颜色。

生毛要经过案、过轮，水洗、手抖等手工操作，由生羊毛加工成净羊毛；再弹成熟毛、纺毛、染色，成为毛纱。洗毛、染毛所用的水要酸碱性适度，水质要好。

精选羊毛是生产地毯的第一道加工过程，羊毛的好坏直接影响地毯的质量。而染色在地毯生产过程中也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染色要选好染料，染料分为矿物染料、植物染料以及现代用的化学染料。1914年以前，我国地毯大都是矿、植物染色，天然染料染成的地毯特别贵重。

植物染料：草木与草木之根、蕊、花等。例如黄木、红木、子、槐米、乌拉叶、红花、藏红花等。将植物放入锅内加水煮，经过一定的温度与时间，植物中所含色素溶于水中，色的深浅，取决于染料之水浓淡与多寡。有的则不用水煮，如蓼蓝叶成熟后，收割浸入缸中，经数日待其发酵，将草叶榨净。液中加入适量石灰，用木棒搅匀，待其沉淀，用粗布过滤，流下的蓝色的液体，即草靛，也叫土靛蓝，用这种染料染出的羊毛经久不褪色，织出的毛毯使用的时间越长，其光泽越好。

矿物染料，有红土、青灰、带色石、赭石、西藏地区的蓝色透明矿石等。

矿、植物染料用于染色，要有媒介物，即红矾、灰、醋、酸等。

我国古代的染色技术，凭多年实践经验，着重染料、毛质、水质和烧柴的选配，以及掌握好“火候”（即温度）。煮染时要掌握好火候与时间，要煮透、搅拌均匀；染料与水的配比要恰到好处；染料的成色要好；水质的酸碱性要适度；羊毛的质量要软硬适中、毛绒具备。

染色在生产地毯的工艺中，是重要的一环，而纺线、织毯则是地毯生产的关键。

古代的羊毛和棉始于手捻成线，逐渐发展用纺车纺线。元代王祯《务农集》中即有木制的纺线车图，那时已普遍用手摇纺车纺线。机器纺线在我国是清代末叶才有的。

染后的毛纱经车加工成多股，织毯用纱为三、四、六股不等。合股后缠成球状，以备织毯时使用。

织毯一般以毛为纬，以棉为经，至今沿用。织毯工具主要有木梁、经棒、绞棒、绞套、铁耙、砍刀、剪刀等。织毯操作时先用毛线或棉线挂经，缠在上下横木梁上。再将图样放在案上。一般来说，技术熟练的老技工不用图样，凭自己的记忆、艺术构思和手艺织出多种花纹图案。有的艺人直接将图案画在经线上，然后将配备好的毛线球挂在绞椽上，开始用毛线或棉线找底子，过纬。过两道纬用铁耙榨一下。底子打到2英寸左右，开始打结，即拴扣。打两个结把毛线砍下，毛线长度根据毯子的厚度要求而定。古代地毯一般厚度为1.5分到3分。织完一道毛线用剪刀将荒毛剪去，再进行第二次过纬，往复工作，一边织一边在毯子两边缠毛线和棉线。有的地区织毯用棉线编成小边，一是为保护地毯，二是为美观。藏毯则不缠边。

一块地毯完工后，割经下机，进行最后处理，有缺扣的补扣，毛线有杂质的将杂质清除掉。然后平毯，剪花，用平活剪刀手剪。这些都靠手艺，手艺好的平出的活儿平整美观，手艺不好的则高低不平。剪花提花翅，使花纹明晰、清雅、花样突出。最后处理，也叫美化处理，使地毯更加绚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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