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棋威

齐小侠

康德说，一个正直的人，应该敬畏两种东西，一是头顶上灿烂的星空，二是内心崇高的 道德法则。小侠以为，在 现代社会，还应该强调一下制度的约束。

但是在“假棋案”中，我们看到了什么?虽然不能说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但是看不出任何严明和高尚的东西，头顶上的天(大环境)还是那么平庸地展示一贯的颜色。看到了一些人的道德崇高(可这是棋迷的)，也看到了一些人的龌龊和无耻；至于制度(官方采取的态度和处理)的约束，让它见鬼去吧，继续与往事热情相拥吧。

中国棋院——或者是中国围棋协会，或者是国家体育局棋类运动管理中心，以及一些人的所作所为，是软弱无能的，或者说是可耻的。

围乙“假棋案”看到现在，小侠很难受地得出了上述结论——一个让人愤怒的结论。也许一些人觉得，中国棋界之大，出现一张不“不平静”的棋盘是正常的，但是任何一位有正义感和良知的棋迷都会对官方以及一些人的行止感到义愤填膺，感到激愤和耻辱。棋迷们有理由质疑官方机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个人篇

这桩“假棋案”的事实是确凿的，逻辑是清晰的，但是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处理，人心难容。

陈临新——这个在中国棋界开始声名狼藉的人，想十几年前，也是一条好汉，人称“老国”，拿过 1983年和1987年两次国手战的冠军。可现在居然拿自己的身家名誉开玩笑，先是“拔招”，继而与江苏队领队丁波合谋，教唆江苏队的刘曦让棋，乖乖的孩子随后遵命照办。

在后来的处罚决定出台后，有棋手质疑为什么不处罚刘曦，因为他是最主要的作弊当事人啊。棋协后来没处罚他是因为他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又属于被教唆，算起来只能属于“从犯”，面对教练的“面授机宜”，他显然没有能力去抵 抗。不知道这个孩子后来怎 么想，这段经历会给他今后的成长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如此让一个孩子去“做事”的大人，是最值得谴责的人。

因为他们伤害的不仅是 别的人和别的队，还有中国 的围棋事业，使一个孩子的心灵受到扭曲的灌输和教育。孩子的心灵是纯洁的，也是最珍贵的，但是……

不知道棋迷们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就是大家越来越失去对九 段这个称号的敬意，因为段位逐渐失去了原先的基本评测水准的功能，而变得日益模糊和“圆滑”起来。放眼中国的一些九段，只要他们赢棋就是新闻了。昔日王者如聂卫平九段，在前一阶段联赛和棋圣战中赢了几盘棋，舆论一片惊呼和欢呼：聂棋圣重现活力!

小侠觉得，对老聂的要求，舆论是那么地低，刚拿起刀，就听见满大街地嚷嚷“杀人了!杀人了!”

国内一些九段棋手的不坚持和不勤力使九段这个称号越来越不值钱，而陈临新的做法，更是玷污了九段的神圣称号。昔日被 尊奉为“名人”和“入神”的九段怎么会沦落如斯，做出如此“无赖 的行径”，可耻；大错后不认错，反而竭力辩护，漠视道德准则，更为可耻。

退一步来讲，即使是一名普通的职业棋手，也应该遵守规则和职业道德，体现出围棋的尊严和棋手的自尊来。但是……

即使中席地讲什么安定团结、形象大局什么的，假棋案也难 逃诟病。这次事件的受害一方是香港队，如果说全称，就是中国香港特别行政区队，什么意思不难明白。这次围乙有着众多的外援参加，香港队就有周俊勋和金承俊。土一点讲，这种事情发生了，对中国围棋形象是一个怎样的影响?有韩国外援说，中国围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这种事情在韩国不敢想象。他们还说，绝对应该对有关当事人重罚。

官方篇

4月28日，姗姗来迟的处罚决定还是来了，我们先看一下这个决定——

在2001年全国围棋团体赛(乙级)第六轮比赛进行中，浙江)新湖队的陈临新将江苏队13岁的刘曦叫出场外，随后江苏队教练丁波布置刘曦让棋给对手朱松力。这是一起严重的赛场作弊事件。陈临新在这一事件中担当了主谋角色，是对公平竞争的体育精神的公然亵渎。陈临新辜负了各级组织的培养和教育，在此事件中的行为，丧失了一名职业棋手应有的道德。这一作弊事件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丁波对陈临新的要求不但不抵制不单报，反而在行动上给以配合。还须指出，面对组委会的调查，陈临新、丁波二人的态度都是漠视而不诚实的。

我们认为，上述作弊事件事实基本清楚，性质严重。为惩前毖后，端正赛风，决定禁止陈临新参加2002年全国围棋团体赛(乙级)和全国围甲联赛，禁止丁波担任2002年全国围棋团体赛(乙级)和全国围甲联赛的教练工作。

浙江、江苏和其他围棋队要从上述作弊事件中吸取教训，切实加强思想政治工作，加强棋手的职业道德教育，共同营造一个健康的围棋竞赛环境。少年队员也要从这一事件中吸取教训，增强抵制不良风气的能力。

中国围棋协会二OO一年四月二十八日

说实话，这是个可笑而荒谬的决定。既然事情认定如此清楚，为什么还做出那样的处罚呢?这样的处罚对陈临新和丁波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大触动和惩罚呢，尤其两名棋手都是基本淡出一线的棋手?我们来进行自己的逻辑推定——

朱松力当时的棋领先了，他说李昌镐来也赢不了棋，这样就怎么了?更不要说当时形势还不清楚，朱松力在读秒中未必能够把握住；就是收到单官朱松力笃定赢的棋，也改变不了作弊的性质。浙江的一些棋手出面举证，说并不知情这件事情，他们是在赛后才知道的，因为当时领队为了“保持棋手的对局心态”不告诉他们。这样就怎么了?不要说浙江队的其他人甚至是管理人物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就是世人皆醒陈临新独醉，整个事情都是他一柱擎天一手操办的，也注定严厉的处罚将毫无疑义地“射”向浙江队，这场比赛将无可争议地判浙江队负，并且是0比4负——如果不“变本加厉”干脆宣布浙江队本次乙级联赛的成绩全部作废的话。

因为陈临新而处罚整个浙江队不是搞什么“牵连”和“连坐”，地球人都知道，陈临新并不是太空人，在此次参赛资格中，他是浙江队的一分子，是这个团体的一员，他下赢或者下输一盘棋都为浙江得或者失去一分，他与这个集体根本就无可分离。日本棋院处罚小林觉是因为他酒后伤人，影响了日本围棋手的形象，对围棋发展有不好的影响。而陈的“罪过”可以说非常之大，因为他公然叫板围棋胜负的决定方式，去扭曲竞技规则，以“地下秩序”来攻破围棋胜负规则的底线。

小侠想不出，在围棋竞赛中还有什么比这更严重的违规行为?即使在赛场上两名棋手打起来，像小林觉事件中出现血色，也没有“假棋案”更为严重。打起来，那是围棋遭遇“外伤”；而出现“假棋案”，是不折不扣的“内伤”。“外伤”好治，即使“骨折”了，也有法子，但“内伤”伤心伤肺，容易威胁到生命。

小侠不明白，即使九段棋手现在不如以前那样有光环有呼声，碰到低段棋手一筹莫展，但作为一名职业棋手，起码的职业道德和职业底线还是要有的。陈临新九段——庄严地用一次全称，为什么会亵渎职业道德、公然袭击自己安身立命的职业底线呢?中国的围棋手应该与围棋这项高雅的运动相匹配，树立一种品格，一种风骨。陈临新一系列举动以及相关同谋者所为，非常地无耻。如果这样对中国围棋发展的“罪人”越多，中国棋坛就永无宁日，妖风阵阵，天昏地暗。

小侠更不明白的是，面对如此“简单”的事情，官方机构为何反应迟钝，行事愚蠢，畏首畏尾，拿中国围棋发展的大计开玩笑。出现什么“加赛”是荒唐的，如果不“加赛”，官方可以强硬地表示维持原判，也不失为一种立场。因为它可以说还要继续调查，现在证据并不确凿。既然出现“加赛”，基本就认定陈临新等一系列人的“作弊行为”，表明了官方的观点和价值判断，就应该取消浙江队参赛资格或者判这场比赛浙江队0比4负。对这种严重违反竞赛规则的行为，做出这样的处罚是自然的，也是必须的。

处罚结果已经出来，已经无可更改，浙江队冲甲成功得到了官方的肯定和维护，处罚的内容只是隔靴搔痒，画一条龙就说它是真命天子。这样处理事态的方法和态度，可以肯定地说，官方是软弱无能的。从马晓春春兰杯风波到一些大腕棋手得不到应有的约束(随意弃权，却没有相应地处罚)，到这次“假棋案”处理的严重不力，官方的这个神经走向愈加清晰。

反思篇

反思是必要的，如果说这件事情有反思的价值。

棋迷们对官方的态度是不满的，认为他们处断不力，行事不明。但小侠却认为官方实际是很“聪明”和“明智”的。首先，处罚推出的时间就是个学问，如果在围乙之后马上推出上述的处罚决定，官方肯定会被骂个狗血喷头，承担巨大的压力。而拖上大半个月，把决定公开发布在春兰杯八强赛开幕之日，“假棋案”的注意力已是被大大弱化，棋迷们都盯着春兰杯去了。拖，是一个好办法!

其次，小侠妄加猜度一下官方的集体心理——如果严重处罚浙江队，那浙江队也会像香港队一样“大闹”，就会出现“不安定的局面”；再说，浙江队有两位世界冠军，它有着升人甲级的强大实力，朱松力的那盘棋不也是优势嘛。陈临新是个人行为，其他浙江队的人都不知道，“一竹蒿打落一船人”，似乎不太合情理。凡事稳健行事，不走激进主义路线，争取双赢和多赢。

但官方可能忽视了一点，如此严重的违规行为不得到该有的处罚，将会极大降低官方机构的威信力，破坏中国围棋的形象，没有起到严惩不怠应有的震慑力。表面上的一团和气，大事化了，小事化无，并不是什么“双赢”和“多赢”，长期淤积，必成不轻的“内伤”。而不破不立，有时候表面上“两败俱伤”，但对中国围棋发展的内里却是有好处的，假以一段时间，必能看出这才是对当时各方真正的“多赢”效果。

在中国围棋逐渐走向职业化、市场化的当下，制度的建设应该是一个当务之急的话题，“假棋案”足以让很多人深思。天下无小事，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但愿这不是小侠的“庸人自扰”，更希望官方能收回成命，敬畏规则和制度，顺应民心，大开铡刀，大快人心。

但在现在，这已经成为一种妄想。小侠说，我有一种梦想，我不愿意和稀泥。后来采访很多人，尤其是一些棋手，觉得这件事情没什么了不起，小题大做，是媒体的炒作，是记者们生事。后来，拉开一副以死抗争态度的香港队也软了下来，因为不想开罪官方，以后还要一起“游戏”呢。据说，香港队的背后老板也是政界中人，不愿意与中国围棋官方交恶。后来，“假棋案”以中国最为典型的中庸方式——虎头蛇尾和先上吊后上床结束。

中国是一个受儒家影响很深的国家，讲究中庸。但儒家也讲，君子和而不同，君子舍生取义，杀身成仁。试问假棋案，哪个是真正的君子?是香港队吗?恐怕只有无辜的棋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