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鹿行动
2001-05-10祝华
祝华
小麦是爷爷家的猎狗，长着一身金黄色的毛，十分威风，只是，它好像总是不太高兴。爷爷说，现在政府不让打猎了，小麦在想念打猎的日子。我觉得小麦很可怜。
那天趁爷爷出门办事，我拎上一根棍子，领着小麦进了山。
树林密了又稀，稀了又密。风冷嗖嗖地吹过林梢：脚下的腐叶，散发出酸腥味道：树根旁密密麻麻地长着花朵一般鲜艳的蘑菇：小鸟啁啁地叫着……不知不觉，天已经暗了下来。
忽然，小麦悄悄趴到地上，目光闪闪地盯着前面的林间草地；草地上有个波光荡荡的小湖，不知名的水鸟在湖边跳来跳去……我知道，小麦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梅花鹿在草地上跑着之字形
湖对面的小山坡上，一只梅花鹿渐渐显露出身子，东张西望地向这边走来，越走越近，突然，它警觉地站住了，兴许嗅出了空气中那潜伏的杀机。机不可失，小麦呼地一跃而起，向梅花鹿扑了过去!
梅花鹿转身就跑，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地跑着之字形，尾巴直立，忽闪忽闪地。小麦的眼睛一直盯着梅花鹿的脖子，急蹿上去，与梅花鹿并驾齐驱，猛地鱼跃而起，像一头豹子似地，悬挂翻身，口只爪子搂抱住梅花鹿的脖子，死死咬住了它的喉咙。
“小麦，拖倒它!”我嗓子都喊哑了。
谁知，梅花鹿猛一甩头，竟把小麦甩到地上，向小到了山坡下，不知山坡跑过去了。
为何又改变了方向，绕向小湖的另一侧。
我和小麦都被它狮子一般的举动吓呆了。
“小麦，上!”
小麦像运动员投出的标枪，刷地追了出去。我扔掉手里的棍子——梅花鹿正绕过小湖，向树丛里逃，我跑出去一百米，正好能拦住它的去路。
事情与我预想的完全相同，梅花鹿逃避树丛之前，我恰恰赶到，猛地向前一扑，抱住了它一条后腿。小麦咆哮着扑到它的背上。梅花鹿拖着我和小麦，呼地向前一蹿——轰隆一声，我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是一个禁猎后废弃的陷阱
“汪汪汪。”身边传来小麦欣喜的叫声，我忍着疼痛，挣扎着坐起身。月光淡淡地撒下来。借着月光，我看到了身边的小麦，也看到了颤抖着队在另一边的梅花鹿。再看看口周——我明白了，我和小麦被梅花鹿拖到了以前猎人捕野猪布下的足有2米深的陷阱!
看到我醒来，小麦发出低沉的吼声，一步步向梅花鹿逼近。梅花鹿向后躲了躲，身子紧贴到洞壁上。小麦步步紧逼。梅花鹿忽然挣扎着躲到了我身后，可怜巴巴地向我求救。
“小麦!不要动!”我护住了梅花鹿。
距离近了，我才发现梅花鹿原来长得这么可爱，漂亮的白嘴唇，鼓鼓的黑眼睛，眼睛里好像蒙着一层水雾，就像一个可怜的小孩子。
可能是第二天，也可能是第三天……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在陷阱里的第几天——可能是第二天，也可能是第三天。
我必须时时呵斥小麦，阻止它，不然它随时可能对梅花鹿动手。对于一只猎狗来说，无论多可爱的梅花鹿也只是一堆活着的鹿肉，何况，小麦是一只已经饿急了的猎狗。
梅花鹿的伤口还在流血，更可怕的是，陷阱壁上的青草早被它啃光了。
忽然，梅花鹿有气无力地站起来，后腿蹬地，前腿搭到了陷阱壁上，扭过头来，忧伤地看着我。你也想逃出陷阱吗?!这是不可能的，你是一只鹿，不是一只猫啊。它无力地从阱壁上落下，过了一会儿，又把前腿搭到了阱壁上。它反复做了几次，甚至焦虑地走到我身边，用头拱我。我伸出手，摸摸它的头。它越过我，伸出头去拱小麦。我吓了一跳——梅花鹿竟把自己送到了一只饥饿的猎狗嘴边——小麦的眼睛蓝莹莹地亮了起来。
好像是梦中的情景
“小麦!”我勉强抬起手，制止了小麦的下一步举动。
梅花鹿再次走到阱壁前，把前腿搭到了阱壁上——我猛然意识到了梅花鹿的想法——它用身子搭起台阶，想让我们踩着它的身体，逃出陷阱。
我忽然又有了力气。
“小麦，冲出去!”我的手指向头上的天空。
小麦一跃而起，跳上梅花鹿的后背，向上跃纵——只差几公分就能逃出陷阱!小麦拼命用爪子抓挠洞壁，泥土哗哗直落，可是，它还是无奈地落了下来……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小麦一次次无功而返。梅花鹿的皮毛被小麦抓出了一道道血口子，口肢颤抖，两条前腿却仍牢牢地搭着洞壁。
小麦再一次一跃而起，这一次，它终于冲出了陷阱!
我惊喜地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醒来时我躺在爷爷家的床上，身上缠着一圈圈儿绷带。
爷爷告诉我，他几乎发动了村里的所有人进山找我，但一直也没找到，还以为我被野兽吃掉了。直到第四天，小麦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咬着他的裤子不放，他们跟着小麦找到了陷阱，看到我和梅花鹿躺在陷阱下，还以为我也死了……
“也死了?难道……”我叫了起来。“是的，它死了。”爷爷说：“那是一只母鹿。它拼命地逃，是因为它山坡后面的孩子。它的孩子还小，刚学会吃草，还需要它的照顾。”“它的孩子……”我有一种要哭的感觉。“是的，它的孩子，我把它领到家里来了。”爷爷说。
我吃了一惊。
我想到了小麦，那条有着丰富打猎经验的猎狗。
“小麦呢?!小麦在哪儿?!”我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爷爷按住我：“别动，孩子。你看——”爷爷指着窗外的院子对我说。
黄昏的斜阳之下，狮子一样威风凶悍的猎狗小麦，此时正守着一只小小的梅花鹿，温柔地用舌头舔着它身上的皮毛。小梅花鹿调皮地用嘴去拱小麦的肚子，小麦轻声叫着躲开，用自己的额头顶住了小梅花鹿的头，顶过来又顶过去，像一个好脾气的父亲和他的孩子在玩耍……我笑了——这一切真美啊……
阅读街红绿灯：
1梅花鹿为什么没有逃到山坡后面去?
2梅花鹿为什么在逃跑时会尾巴直立起来，忽闪个不停，并且跑之字形?
3在陷阱里，梅花鹿为什么要救我和小麦?
4凶狠的小麦怎么变得像小梅花鹿的父亲一样，那么好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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