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本的使命
2000-11-23[美]夏尔玛
[美]夏尔玛
译/谈政华
他始终没有忘记他心中的那个秘密
那是1945年,12岁的鲁本在一家商店橱窗前看到一样东西,一件令他心动的东西。那正面清楚地标着价格5美元。5美元,对于小鲁本而言可是一大笔钱。它足够全家人一星期买日用杂货的开支了。
他不敢向父亲要。全家就靠父亲马克伊利在加拿大纽芬兰的罗伯特海湾捕鱼维持生计。而母亲多拉也终日在为她的五个孩子的衣食操劳着。
尽管如此,他还是推开了商店那扇岁月久远的门走了进去。穿着那面粉袋改做的衬衫和那洗得发白的裤子,自豪地、笔直地站着,告诉店主他想要的东西。并恳切地说道“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钱,您能为我预留一些日子吗?”
“我尽量吧,”店主微笑着,“这儿的人通常不会有钱花到这方面来,保留一段时间?——估计没问题。”
鲁本充满感激地用手碰了碰他的破帽子,走出店外,沐浴在阳光下,微风吹得罗伯特海湾的海水泛起阵阵涟漪。这一切多么美好!鲁本大踏步地走着,心中藏着那个愿望!他要筹足那5美元,并且不让任何人知道。
鲁本听到了小街传来的铁锤声,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他顺着那声音跑过去,来到了一处建筑工地前。罗伯特海湾的人们喜欢自建房屋,他们使用从附近工厂里买来的用麻袋装着的钉子,有时麻袋被匆忙地遗弃了。鲁本知道工厂回收这种麻袋,每个五美分。
那天,他找到了两个麻袋,拿到锯木厂装钉工人那儿,换回了两个五美分的硬币。鲁本一直跑了2公里,到家时还紧紧地攥着它们。
鲁本家的房子旁有一个古老的谷仓,那里养着山羊和小鸡。在那里,鲁本找到了一个生锈的小苏打铁罐,他虔诚地把两枚硬币放在里面,然后爬上谷仓的楼板,把钱罐藏在一堆香草下面。
晚饭时分,鲁本跨进家门,父亲正坐在厨房饭桌旁摆弄他的鱼网,母亲多拉在厨房炉边忙碌着,准备开饭。鲁本拣了个凳子在饭桌旁坐了下来,他看着母亲微笑了。窗户透进的些许夕阳照在母亲长至肩膀的金发上,看上去修长而美丽。她是这个家的中心,是让这个家的所有成员凝聚在一起的黏合剂啊!
母亲的家务事似乎永远也没个完。日复一日,在那破旧的缝纫机上为我们缝缝补补,在那低矮的厨房为我们做饭、烤面包,在自己开辟的土地上侍弄菜园,还要挤羊奶,在搓衣板上搓洗全家人那带有泥巴的衣裳。可母亲分明是快乐的,她对生活没有大的奢望——全家人健康、幸福就是她惟一的也是最大的企盼了。
每大放学,做完家务事后,鲁本就在小镇的建筑工地上搜寻麻袋。转眼夏季来临,鲁本就读的那所只有两间教室的学校就要放假了,鲁本心里比谁都高兴。因为这样会有更多的时间让他来实现心中的愿望。
整整一个夏季,鲁本除了做家务事——锄草、砍柴、挑水、浇水之外,始终没有忘记他心中的那个秘密使命。
时间过得真快,收获季节来到了,家里腌制了蔬菜,还贮藏了粮食。学校也开学了,树叶纷纷落下,风电变得寒冷起来。鲁本在街头漫荡,努力地寻找着对于他来说无异于珍宝的麻袋。
他又冷又累又饿。是橱窗的那件东西,是那个心中藏匿的美好愿望支撑着他!每当回得较晚时,母亲会关切地问“鲁本,上哪啦?我们等你吃饭呢?”
“玩去了,妈妈,对不起!”
母亲这时候总会看着他的脸,摇摇头——这孩子真贪玩!
明媚的春天终于来了。万物复苏,大地一派生机。鲁本的精神也随之高昂起来,是时候了他飞跑到谷仓,爬上草垛,打开铁罐。倒出所有的硬币清点起来。
数了一遍,又数了一遍。还差20美分。镇上还会有麻袋捡吗?
他明白,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必须再找到四个麻袋。他没有多想,又一头扎进沃特街。
当工厂厂房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的时候,鲁本气喘吁吁地到了,不巧正碰上收袋工人关门。
“先生!先生!请不要关门。”那工人闻声转过身来,看到了浑身脏兮兮、汗涔涔的小鲁本。
“明天再来吧,孩子!”
“求您了,先生。我现在就想卖给您!”他听出了男孩声音里的哭腔,看到了他眼中的泪光。
“你为什么这么急需这些钱呢?”
“这是秘密!”
那人收了四个麻袋,伸进口袋掏出四个硬币放在鲁本的手心里,鲁本轻声说了谢谢,飞跑回家。
他紧紧地把钱罐抱在胸前,向商店跑去。
“我有钱了!”他一字一顿地告诉店主。
店主走向橱窗,为他拿来那梦寐以求的东西,掸去灰尘,用纸小心地包好,放在鲁本手中。
鲁本兴奋得一路小跑回家,闯进家门,母亲正在厨房擦炉子。“看!妈,看!”鲁本欢快地叫着,跳到母亲身旁,把包裹起来的小盒子郑重地放在母亲那日夜操劳已变粗糙的手上。
母亲小心地打开包装。一个蓝色天鹅绒的首饰盒映入眼帘。
她打开盒盖,泪水顿时模糊了双眼。
在那小巧的扁桃状胸针上烫着一个金色耀眼的字Mother那是1946年的母亲节!
多拉从未收到过这样的礼物,除了结婚戒指外,她没有什么装饰品。看着这可爱的礼物,母亲无言以对,只是欣慰地笑着,一把将儿子揽入怀中!
1947年马克伊利到了多伦多,多拉与孩子继续住在罗伯特海湾。两年后,家里经济状况好转,一家人才得以到多伦多团聚。
多拉在1983年,70岁的时候去世,在她弥留之际,她把最有价值的财产给了儿子鲁本。如今的鲁本是一位年逾七十,有两个儿子,五个孙儿的老人了,他从钟爱的房地产业中退下来,居住在蒙大拿州。他的妻子常常说道鲁本似乎从来未变过,还像那个给母亲送胸针的可爱的小男孩。
每每忆起母亲,鲁本眼睛湿润。“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他常常这样说。
(轻灵摘自美国《读者文摘》(中文版)2000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