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龙夫人回忆录⑩

原著/琳达·李　编译/曹阳

我们的第一个家安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奥克兰，这里是詹姆斯·李的房子。我们搬入后不久，詹姆斯的妻子突然去世，留下詹姆斯和两个幼小的孩子。这样，詹姆斯、卡雷娜、格雷格伦，再加上小龙和我，组成了一个大家庭。不久，布兰顿出世，使这个大家庭又增加了一名成员。多年后，我偶然在杂志上读到有关我们当时生活的报道，文中对当时窘境的描写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事实上，当时小龙和詹姆斯设在百老汇的振藩功夫学校办得很成功，学校每月几百美元的收入足够我们生活。

小龙和詹姆斯授课九个月后，有位从旧金山来的功夫练习者向李小龙提出挑战。我想这次挑战为小龙提供了一个机会，这也是当时特殊的历史原因造成的。

由于特定的历史原因，在20世纪60年代初，中国人(特别是在美国的中国人)不愿教白人武术。武术只传给中国人几乎成了不成文的规定。而当时李小龙却完全反对这种偏见。当时一些人认为，如果白人学到功夫，他们就会以此伤害中国人。李小龙指出，如果白人真的想伤害中国人，他们会有许多方法，“毕竟，他们比中国人更高大”。

然而，不久李小龙发现他的观点并不被一些旧金山华人所认同，尤其不被武术界的人所认同，这个挑战者就是其中之一。于是他在指定的挑战日期由几位中国人陪着来到李小龙在百老汇的武馆，他递给李小龙一封用中文写的战书，正式宣布挑战开始。李小龙接过战书，这分明是旧金山武术团体的最后通牒。战书上写着，如果李小龙输了，他必须关闭武馆，不再教白人习武。李小龙看着这个人说：“这就是你的目的?”这位挑战者辩解说：“不，这不只

是我的意思，我只是其中之一。”李小龙说：“好吧。”

这次比武在练功者中产生极大的震动(还有李小龙约一半的学生在观战)，显然他们认为李小龙是只纸老虎，面对这样一位有经验的高手只能俯首称臣。当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地火药味，后来挑战者们对李小龙说：“我们别比了——就练练拳斗吧。”

李小龙不耐烦了，他生气地说：“不。你既然向我挑战，就该正式打一场!”

他们显然没想到李小龙会这么爽快地应战，甚至令挑战者都感到措手不及。然后他们就制定

比赛规则，以免给对方造成太大伤害。

开始时，挑战者提出：“不许打脸，不许踢腹股沟。”

李小龙说：“我不赞成。既然你们下战书挑战，就是想吓倒我。你们发起挑战，所以应由我来定规则。我想我们就打一场徒手搏击!”

当时我怀了儿子布兰顿，已有8个月的身孕。我本以为我会很紧张，但事实上我很镇静。我知道李小龙是个急性子，但他对自己的行为和情感却有一定的自制力。我坚信他会照顾好自己的。

李小龙和所谓的大师互相点头示意后，真正的比武开始了。小龙依然采用咏春拳，并多次使用直拳，而对方的技术却与他完全不同。一开始李小龙就占了上风。对方想速战速决，结束战斗，但詹姆斯·李却坚持比下去。一分钟后，李小龙步步紧逼，对方开始后撤，事实上他已招架不住，被李小龙逼到台边。当两人重新回到场地中心时，对方已无还手之功。李小龙迅速将其打倒在地，高举双拳喊：“怎么样，够了吧?”“好!”李小龙的支持者大叫。李小龙又问了一遍，直到确认打赢了比赛后，才结束战斗。

此后，旧金山武术团体再也没敢为难李小龙。正如几年后埃尔·达克斯克斯所说：“这是李小龙与中国武术团体最后一次冲突。事实上，如果现在你去旧金山中国城——或其他任何中国人聚居的地方，你都会发现李小龙倍受推崇。他们会对你说‘是的，李小龙是中国人，他也是优秀的功夫大师，他们始终以李小龙为荣。”

李小龙的一生始终未停止追求，在习武上更是如此。这次比武引发了李小龙对个人武术表现的思考。此前他一直致力于发扬光大咏春拳法。赛后他认识到，尽管他赢得了这次比武，但他的表现并不尽如人意。他认为应在几秒钟内打败对方，而不是持续3分钟后才结束战斗。李小龙十分务实，他一旦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就开始仔细分析以寻求提高技巧之法。最终他认定咏春拳有一定的局限性，它过于强调手上功夫，很少重视踢技，因而有些偏颇。认识到这一局限性之后，李小龙就开始破除旧形式、研究新招式，他的研究并不追求表面上的革新，而是根据自身条件深入细致地探索，吸取其精华、剔除其糟粕。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做到最好——他并不追求成为最优秀的或最有成就的大师——而是依据他的能力做到人尽其才。

这次比武也使李小龙努力寻求更复杂、更详尽的训练方法。他逐渐发明了一些新的训练器具，而且这些器具对他的训练有很大帮助。我常看到他坐在那里，在纸上构思。他的朋友和学生赫伯·杰克逊也来帮忙，他是位武术专家，也是位革新家。李小龙努力挖掘更现实的器具，毕竟沙袋和人形靶的作用是有限的，不能用于练习对攻。所以，他设计了一种器械，以增强对抗速度。这种设备可以从不同的角度练习，从而使练习者时刻处于动态之中。但是再好的器具也比不上实战，因此李小龙的训练很注意对打，而且在他的习武生涯中一直身体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