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龙夫人回忆录(13)

琳达·李

也许就在奥克兰开设武馆的过程中，李小龙开始考虑放弃在美国开办一系列功夫学校的计划。一年后，当李小龙走红美国影视界时，由于经济状况的好转，他又改变了计划，凭他的名气和威信办起了连锁武校。但他坚决拒绝放弃他的原则，并一再申明他必须亲自监督指导学校的教学或由助手詹姆斯·李和丹·伊鲁山度、塔吉·吉穆拉等他曾亲传过的人去指导。这样做显然避免了武师规模臃肿的局面。因为要找到合适的人选并适当地训练他们需要花费很多年的时间。

爱德·帕克在谈到李小龙的教学时，对他提出高度的赞扬，说他是“二十亿里挑一的人才”，上帝赋予他“所有的天赋”。但帕克说，李小龙作为一名武师关键一点在于他传播他的观点，而非天赋，以至于他的观点只有少数学生接受。对于李小龙所做的雕刻师的比喻，爱德说：“如果一个人没有李小龙那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他就只能每天雕琢，不会找到他真正想要的东西。”作为一名成功教师，李小龙很难找到真正的人才，这也是许多教师面前的一道难题。事实上，李小龙授艺的关键问题是对他所适用的一切也许并不适用于他的学生，然而如果他能逐渐把他的观点灌输给他的学生，那么就可以了。他常对我说：“教一个人功夫容易，但教他接受别人的观点就难了。”

1964年，在加利福尼亚洲长滩的空手道巡回赛上，李小龙的生活又翻开了新的一页。爱德·帕克邀请李小龙在首届国际空手道冠军赛上亮相。当时许多人对神秘的中国功夫知之甚少，但爱德·帕克认识李小龙已有一段时间，深知他的功底。像许多不熟悉李小龙的人一样，爱德对李的第一印象也是认为李小龙是个自大的人。但在接触中他认定，李小龙“无所不能——他的身手一定会引起轰动。”

李小龙在这次大赛上的身手许多人都亲眼目睹了，其中包括许多空手道黑带人物。在场的许多人认为李小龙不仅功夫独特，而且很有魅力。当时有人评论说“他具有别人没有的气质——这从他的言谈举止都能体现出来。”那一夜，李小龙越发显得生气勃勃，让人不知不觉中被他所吸引，甚至一些不太了解中国功夫的人也开始关注起他来。幸运的是，爱德·帕克拍下了当时的情景。

在那一夜的观众中有位好莱坞发型师，名叫金·塞伯里。塞伯里是李小龙的好友，曾把李小龙介绍给斯蒂芬·麦克恩，塞伯里十分欣赏李小龙的功夫和气度。后来，塞伯里在为电视制片人威廉姆·多吉尔理发时把李小龙推荐给他。多吉尔曾说，他一直在物色电视片查里·坎的《第一个儿子》的人选。金·塞伯里对他说，他曾看过李小龙的功夫，相信多吉尔会认真考虑这个人选。塞伯里认为李小龙很有魅力，颇具幽默感，应该能打动观众。多吉尔采纳了金的建议，同爱德·帕克联系，帕克就将李小龙的录影带拿到20世纪福克斯制片厂。多吉尔很满意李小龙的演技，立即往李小龙奥克兰的家中打电话联络。

当时李小龙不在家，是我接的电话，尽管我从未听说过多吉尔，他也没告诉我他打电话的目的，但听他的语气好像很迫切。李小龙给他回电话时，多吉尔才说他对李小龙很感兴趣，希望他能出演一部电视片。我们听说此事都感到很兴奋，李小龙悄悄飞往洛杉矶试镜。反响很好，于是李小龙满怀希望地返回奥克兰。

有望跻身好莱坞，我们都憧憬着未来的生活，等待着多吉尔的消息。不到两个月，李小龙又有新约，绿里制片公司正准备拍《蝙蝠侠》，多吉尔决定先撤掉《第一个儿子》，看看观众对《蝙蝠侠》的反应，如果观众反响好，他将拍另一部同样题材的喜剧片《青蜂侠》，他想让李小龙演片中的卡特。这样，多吉尔让李小龙等了一年。为了安全起见，他与李小龙签约，酬金为1 800美元，这并非意外之财，但是足以解决当时的窘境。

那年2月，李小龙的父亲去世，当时布兰顿刚刚出生才一周。尽管李小龙迅速赶回香港参加葬礼，但我们还是决定用这笔钱的一部分到香港暂住些日子，以便让小龙的母亲见到我和布兰顿。李小龙打电话约他母亲，告诉他不久就会见到他的孙子。“一位世上仅有的，金黄的头发，灰眼睛的中国人”，这个人当然是布兰顿。布兰顿刚出生时头发微黄，但三个月后就成了真正的金发。

我们乘飞机到香港，在南森路家中住了四个月，那里的每个人都使我有宾至如归的感觉，他们对我没有任何偏见，而且他们理解李小龙所做的事，从不干涉他。他们很以布兰顿为荣，遗憾的是，我当时只会几句广东话，李小龙不在我身边时，我的听、说都很困难。这常令我不安，也弄出不少笑话，现在想来，这也许是我最好的一次学华语的练习，就如同把人置身深海学游泳一样。布兰顿也受了不少苦，酷热和潮湿使他常常生病，由于家人都在身边，李小龙甚至不舍得布兰顿哭一声，为了不打扰别人休息，抱着他在夜里走来走去，一走就是数小时。我和李小龙几乎没好好睡过一夜，直到布兰顿长到18个月才轻松下来。

李小龙想让家人知道他的妻子很能干，所以他向家人夸耀我的意大利式细面条做得好。记得我们刚结婚时，我几乎连简单的饭菜也做不好，后来詹姆斯·李的妻子突然死去，我便承担起做饭洗衣的事务，我也因此和贝蒂·克劳克成为极要好的朋友。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我做得最好的就是意大利细面条，李小龙的家人对此也很感兴趣。我却为难了!首先我要找到合适的原料，在香港没有美国那种超市，我的意大利酱面有多种原料，但在香港买不到，我失望了，我设法找到一些类似的原料。当我下厨时，一大群人拥到厨房围观，他们都是听说李小龙父亲逝世从各地赶来的，平常我们最多时只有五个人吃饭，而当时至少有25人等着尝我做的饭。还有个问题是我从未用过煤气灶，不知道怎么掌握火候，我做好了面，烧土豆的气味儿弥漫在厨房里。最终我的饭做砸了，可怜的布鲁斯，我想他全家人都为他娶了我这样一个不称职的妻子而感到不安。

我们在这四个月中也有愉快的时光，我开始了解李小龙的家人和朋友，尤其是一位女士Eva Tso夫人。她如同李小龙的母亲一样，带我和李小龙到处逛商店、观光。李小龙和她感情很深，常常同她交流关于生活和未来的看法。

李小龙同威廉姆·多吉尔也保持着联系，等待拍《蝙蝠侠》。我们高兴的是未来一片光明，他们也希望《青蜂侠》成功。令我们担忧的是，那一时刻不知何时能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