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文/老枪 图/本刊资料室 漫画/魏海波

早年间老北京人互相一见面儿，无论是站在厨房门口还是厕所里边，张嘴必问一句：您吃了嘛？——那是客气也算问候。

而“您还没上网哪？”——自从个人电脑升级至“奔two”之后，这催促性的问候，现如今又成了不少“酷”文人见面时习惯性问候语了。假如你在这种“网络”寒暄之中，表示自己还没“上网”和“联网”，那就很可能会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到一种你已严重落伍于“知识经济时代”的嘲讽来。

当“上网”、“联网”这些最时髦的新概念，从最初只在年轻人群体中只像某种“瘟疫”一样悄悄扩散了几年之后，最近几个月眼看它又像魔鬼大章鱼发高烧一样，突然就在各种媒介的狂热炒作中又在全社会范围之中恶性膨胀起来，到这时，我想人们就应该对它心生几分本能的迟疑了——网络投资、网站上市、电子商务、高薪挖人、广告宣传；各种关于“网”的新花样新说法，一时间都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更有点“舍网其谁”而且还要把整个天下“一网打尽”的势头。在经过各种传媒的添油加醋与推波助澜之后，我们大概更可以悄悄问一句：这一轮“网络神话”，会不会又是另一种形式的“科技传销”呢？

改革开放后这20年来，一些中国人学会了根据某些半生不熟的进口洋观念，然后再按“中国特色”设赌局唬人扎大钱的玩法儿。房地产、炒股票、闹传销——想当初那些最新潮的“卖”点，有一个算一个，现在一一都已演变成了很冷酷的“难”点。

我们姑且不要以概念对阵概念，和媒体争论网络到底能不能包打天下？还是直接钻进“网”里，只从其中的某些小枝节小景致，去窥看一下它内里到底藏有多大机关吧。

每个网站都设置了自己的“聊天室”，而那地方又是许多富裕人家纨绔男女当“桑拿浴”终日浸泡其中打情骂俏展示无聊浪费青春胡扯八道的公共排泄之地。按说人要是真进了澡堂子，本来应该是不惧裸露相见的，可现在那些进网络“聊天室”洗澡者，却从名字上就对自己躲躲闪闪遮遮掩掩，什么“大青马”、“兰眼咪咪”、“甜心嘟嘟”、“花子仙眉”、“醉眼狗”等等；再看这些“咪”、“嘟”、“眉”们终日在其中浪费时间海聊的又是些什么内容吧：“我最近心情比较屁、屁、屁”、“你的感觉就是我的梦月”、“我总是心太软，还非常寂寞”、“你最近情感是不是为我畸然疯迷？”、“我一爱你，就想抽你”；这种吃饱的撑的闲恶少语言状态，正犹如现在那些无病呻吟的“流星”歌星，傻乎乎地哼唧半天毫无内容的歌调，直烦得自己和别人都如同心里乱蓬蓬长满了脏猪毛或烂棉絮。大约90%的网民均会在不同的聊天室徘徊留连。某女记者曾以“可可”之名分别在OICQ、搜狐等网站公众聊天室、个人聊天室登陆，某日她刚一进某网站的“情感聊天室”，不到一分钟，就上来一位自称“潇洒男士”打出这样的字句：“我爱你，我想和你做爱。”在众多的聊天室里，粗话、怪话、下流话泛滥成灾，而许多少年学生网虫们却终日沉溺其中，“乐趣”无穷。不用过于深入很多，你只消进3个聊天室，就可以明白，时间是怎样通过网上聊天，把人的大脑活活变成一堆垃圾的。

再看从某网站“文化评论专栏”节选来的一段文字：“记得那日深夜，咱家正在网上冲浪，忽闻一阵狂犬吠，低头一看，一条姓X的狗子又不甘寂寞叫开了，气愤之余，咱家当时就按CTRL+空格，调出五笔字型，摩拳擦掌，预备发个帖子和XXX对骂一番。XXX现在不断地写和骂，向社会发泄毒素，就是嫖妓染上梅毒，XXX愿意在垃圾圈里和阿猪阿狗滚，让他滚！我们是什么境界，他是什么档次啊！人能跟猪狗比吗？对一具肉体尚存、精神之火已灭的行尸走肉，一个死人，也不必费神去拯救他了。最后，我代表广大网友正告XXX及一切害红眼病贫嘴症外加狂犬病晚期、寡廉鲜耻、沽名钓誉、借打倒别人树起自己的文坛瘪三：再进行言语侵犯，就坚决把你扫进垃圾堆！”我估计能在网上发出这种文字的人，肯定平时上街也都是名牌革履并衣冠楚楚的“君子”，但且看他们在号称代表当今最新科技的网站上呕吐出的文字，却是不折不扣的肮脏语言垃圾。

更要命的是，就像这种文字，现在还不仅只在各种网站上悄悄流行，而且它们还如同病毒一样，正在大面积侵蚀着纸面媒体的清洁卫生，如今翻开报纸，到处都是“摘自网上”的消息，其中有流言、有造谣、有煽动、有骂街，而且还经常重复刊登改头换面，惟恐天下不乱。不信你再随便走进任何一家报社去看看，都会发现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总有些记者、编辑，越来越沉溺于那些来自网上的无根“新闻”。他们每天一进办公室，就只会举头仰视电脑显示器，而且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然后便索引、搜检、发现、高兴、打印、编辑、上版、出报。就照这么下去我想总有一天，全社会“反恐怖”内容也会加上一项：打击网站。

近来，随着网络在全社会中的不断升温，又有不少传统媒体的记者、编辑，被新一轮“泡沫科技”狂潮骚扰得如惊弓之鸟，正纷纷离开原单位，而向各个新老网站“胜利大逃亡”。面对这种人员分流，又有媒体大惊小怪：传统媒体很可能会因为“网络”的蓬勃兴起而解体而崩溃！情况真会有这么可怕和严重吗？想当初各电视台扩大规模增加频道之时，报纸上也见过类似惊呼：报纸将很快就会被电视取而代之！可如今好几年时间过去，报纸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可电视呢？我们从各种节目之中，都不难发现其素质与智力逐步走向平庸与低下。所以现在又有媒体把电视文化，讥之为是垃圾文化。记得那时电视台也曾从传统媒体之中，挖走了不少所谓“精英”和“人才”，然而现在却也有很多人又从电视台返回纸面媒体里求职来了。据笔者了解，在新一轮向网络“逃亡”的人员之中，有些是因为其原先所在的新闻单位，在如今的报业混战之中，已完全失去竞争的活力，而在经济上更是濒于破产边缘，几乎狼狈到了难以为继发不出工资和奖金，就在这样的自身难保的生存背景之下，但见网站许以高薪招手引诱，那些本来早已生出“叛逃”之心的人，他们还能有什么选择、还能顾忌什么良莠吗？但人们也不妨注意一下，像《北京青年报》、《北京晨报》、《北京晚报》、中央电视台、北京电视台这些仍然事业繁荣经济强厚的新闻单位，别说什么骨干，即使就是其中的一般闲人，又可有几人肯去投奔前途未卜的网站呢？所以说来说去，还是那些已经在事业和经济两方都看不见远景的中央级媒体中人，才会有人被逼无奈肯去舍身自投罗“网”。因此，与其说“传统媒体会因为‘网络的兴起而解体而崩溃！”还不如说网络是在收容传统媒体的一批下岗人员。既然是把原单位根本混不出什么模样的“人才”全拼凑进招揽进各个网站之中，那么现在各个网站的整个人员构成素质，就不免太令人感到怀疑了。此外，只在近一个月时间里，仅笔者收到各个网站仓促约稿、要稿的电话就不下十几个，而且一律条件“优厚”：就把你以前无论在哪儿发表过的稿子随便挑个几篇送来，赶快让我贴到网上就成了。如此廉价而宽松地狼狈约稿，就更得让人对各网站的所谓文化质量在心里大打折扣了。

记得几年前，“微波炉”刚刚在中国市场登陆时，就有媒体夸张宣传说，有了它以后其它炉具就完全可以取消不用了。然而现在呢？除了使用方便之外，再也没听谁说过微波炉还有多好多好了。每一种新的科技产品被制造出来，广告宣传都会把它夸张成能垄断天下替代其它的最好最好，这就是现代媒体传播的一大功能。

仔细想一想今年年初，“千年虫”把全世界吓成了什么样子，我们就不难感觉到在所谓“网络神话”之后，又隐藏了多少尚未露出罪恶狰狞的反面和负面作用。有朋友曾送我一盘美国影碟《网络惊魂》，看着可真是非常吓人。那电影算是把电脑网络的负面劣根性前景，描述到极致，只因片中的女主角过于信赖和依赖电脑网络，结果自己却差点没从肉体到精神，就彻底被扼死于电脑网络之中。

印象之中，“网”这个字，总是和不好的事联系在一起，比如：“落网”、“网罗”、“漏网”等等；另外，还有一位作家干脆开玩笑说：什么叫“上”和“联”网？那就是上帝把大家联系在一起，然后再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