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婚姻:错!错!错!
1999-06-05肖松
肖松
她曾经是婚姻围城中的幸运者,有一位才华横溢并对她关爱倍至的丈夫。然而,她竟不加珍惜并残忍地置他于死地……
夫妻恩爱竟是如此短暂
1974年12月,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北京市宣武区的一个四合院里住进了一位从英国学医归来,被组织上分配到一家生物制品研究所工作的留学生——张自强。
张自强已经是快三十岁的人了,却仍然没有谈上女朋友。后来,有好心的邻居从中牵线搭桥,为他介绍了在某大学工作的韩雪。二人很快坠入爱河,便匆匆定下了婚期。
然而,就在两人结婚后不久,韩雪俨然变了一个人,脸整天耷拉着,一幅冷若冰霜的样子,见谁也不再打招呼。没几天的功夫,她索性将张自强用来搞科研的一些东西,拾掇拾掇都扔到了外面的垃圾堆中去了。
他俩结婚一年多,韩雪也未能怀孕,这更使生性多疑的她火上浇油。时隔不久,又因为这件事,韩雪挑起了一场家庭的内战,她将结婚时陪嫁的黑白电视机砸坏后,一怒之下回到了娘家。
在这期间,张自强买了东西前往“陪罪”,想把韩雪接回来言归于好,都被韩雪骂了出去。直到住了几个月后,娘家人琢磨再让她这样住下去也不太合适,便也劝韩雪回去和张自强到医院检查一下再说。就这样,韩雪才回去了。
经过医生的检查诊断,结果证明丈夫的身体完全健康正常,而韩雪竟患有不孕症。
面对诊断书,张自强并没有责怪韩雪,也无嫌弃她之意,而是好言进行安慰,查找治疗妇女不孕症的处方。
半年后韩雪有喜了。在1980年夏天顺利生下一个女孩,起名张雯。有了爱情的结晶,按理说,两口子应该和和睦睦白头偕老了,可事情却远非这么简单。
由于张自强懂医学,他单位的一些同事、邻居有了小灾小病,都愿找他来看,而张自强又是热心肠,有求必应。患者中间既有老人、小孩,又有一些长相漂亮的女人。这便打翻了韩雪的“醋坛子”,夫妻之间重燃战火。
在小张雯上幼儿园之后的一天上午,在一家商场门口,韩雪忽然看见张自强与一个女人正站在马路对面的公共汽车站牌下。见此情景,她怒不可遏,甩掉女儿紧紧拽住她的小手,拼命横穿马路飞奔过去。这时,一辆疾驰而至的汽车紧急刹车未果,一下子将她撞翻在地,当场头破血流,一个车轮又从她的右小腿上无情地轧了过去。这情景简直太可怕了,然而更加恐怖的是,这件事为张自强一生的不幸拉开了帷幕。
夫妻喝了一辈子苦酒
经过医护人员们的紧急抢救、治疗,韩雪的伤势逐渐好转了。但因为当时她的头磕在马路上,造成了轻微脑震荡,所以到此刻讲话还是有些困难。深感内疚的张自强在韩雪神志清醒之时多次解释,告诉她那天是一位残疾患者的家属来找他到其家中看病,有一起等车,除此绝对再没有其他什么关系了。
每当听完解释,韩雪总是大笑不止,然后做出许多古怪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神态或动作,再然后是嚎啕痛哭。本来,张自强给别人看病全都是义务的,从未收过钱和礼物,因此家中经济一直很拮据。妻子住院之后,他倾其所有,买来各种营养品放在韩雪面前,一任她挑食,这在当时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是不可想象的。张自强每天还定时为韩雪按摩。
刚住院那阵子,一些曾请张自强看过病的人拿着礼品到医院探望。如果来的是男人,韩雪还能在床上好好呆着,平静地听他们聊几句,但时间稍长她便下“逐客令”;假如来的是女人,不分老少,一进门,韩雪就会连唾带骂,有时居然还跳下床追打客人。事后,韩雪总是让丈夫将客人留下的东西全部扔出去,理由是“有毒”。没过多久,这些人谁也不敢再来了。
4个月以后,韩雪出院回到了家。从此,家中所有的家具及物品都相继成了她糟蹋的对象。电视柜被她用斧头砍去了一个角,大衣柜上的玻璃也被敲碎了,张自强刚洗好的衣服被扔到了院子里……韩雪的所作所为,逐渐传扬了出去。张自强单位的同事劝他趁早和她离婚,可是张自强坚决不同意。同事们感慨不已,既同情又无奈。
不料,没过多久,韩雪不知从何处听到了风声,气急败坏地闯到张自强的单位,非要找那位给张自强出离婚主意的人拼命。没有找到,她便抓住自己的丈夫不放,说在外面“净搞破鞋”,跟外面的“骚狐狸”串通一气,千方百计地坑害她。张自强给妻子跪下,苦苦哀求,后来经过别人的再三解劝,韩雪才肯罢休,在张自强的护送下悻悻地回家了。
韩雪为了满足自己强烈的占有欲,提防张自强“不轨”,她几乎每个月都要丈夫将工资的一半交给她,对另一半到月底也要汇报一下具体去向。到后来,干脆把张自强的工资照工资单上的数额全部要过来,丈夫现花现请示。高兴了,她会像赏赐仆人般地给几角,不高兴时不仅要也不给,反而对张自强大打出手。张自强的脸上经常有被她抓伤咬伤的痕迹。此时,她还多次跑回娘家,煽动家里的人来找张自强算帐,并强迫其写出诸如“永远守身如玉”之类的保证书。他们还对张自强恶狠狠的威胁道:“如果你敢提出离婚,小心我们废了你!谁让你将她折磨成这样。”每到此时,张自强的心都像被锥子扎了一样地难受,但他还是强作笑脸。
“疯妻子”咒死善丈夫
早在韩雪被汽车撞伤之日起,夫妻俩便不再过性生活了。病愈出院后,韩雪开始还允许合睡在一张床上。当张自强后来看她身体已经彻底康复了,试探着提出这种要求的时候,韩雪竟暴跳如雷,轻则啐他一脸唾沫,重则将他打出卧室去。有一天晚上,韩雪甚至别有用心地在枕下放了一把锋利的剪刀吓唬他道:“如果你再敢碰我,我就用它把你那丑恶的东西剪下来!”
张自强最终还是怜惜妻子,他置备了一架钢丝床,搬到外间屋去住了。十几年来,张自强始终恪守着自己许过的诺言,从未移情别恋,沾惹过别的女人。张雯长到五六岁的时候,张自强才把她接回家来住。因为怕喜怒无常的妻子伤害女儿,张自强总是时刻格外小心地看护着。在家中,小张雯无数次地目睹了母亲对父亲的冷酷无情:母亲将父亲刚煮熟的米饭里撒上沙子;在父亲写信时母亲一把夺过钢笔折成两半;当来了找父亲的客人时母亲疯疯
癫癫地“跳大神”……
有一年春节前,张自强用节俭下来的钱为妻子购买了一件新衣服,拿回家让韩雪换上,岂料韩雪见了竟躺在地上来回打滚、哭嚎,一口咬定张自强有外遇,衣服是准备送给那个相好的女人,不合身处理给她。见此,张自强欲到商店退掉衣服,韩雪不依不饶,结果还是任凭韩雪在衣服上烧了几人大洞,扔了。
因为操劳过度。张自强已经心力交瘁,终于在1996年10月病倒了。以前,张自强得过一些疾病,但他都硬挺了过来,实在坚持不住才自己开处方买些药回来治。而这次截然不同,张自强的身体很快就明显消瘦下来,到医院一检查,原来已是肝癌晚期。此刻,韩雪却在当天夜里偷着跑回了娘家,一去不返。
领导们和闻讯赶来的张自强的亲戚们,帮助张雯为父亲办理了住院手续。之后,又是他们凑钱为张自强交上了住院押金。张自强的病情急转直下,肝脏的癌细胞很快扩散到全身,无药可救了。仅一个月的时间内,张自强就变得形销骨立,糙肤如蜕。为照料不久于人世的父亲,张雯向学校请了假,和亲戚们一起守护在他的病床前。后来,亲戚提出张自强临
终前再见妻子一面,便让雯去叫母亲。
见到母亲以后,张雯跪到地上,央告韩雪到医院去陪陪可怜的父亲,而韩雪竟仍然是一脸古怪地笑,回答道:“他一辈子搞了那么多漂亮妞,找谁去不行,用不着找我,我看见他就生气。我不去!”不管张雯怎样地哀求,最后,韩雪还是执意没去。
在冬天刚刚降临的一个晚上,张自强感到自己不行了,他吃力地把张雯唤到面前,拉住女儿的手,声音颤抖地嘱咐道:“孩子,别恨你的妈妈,都怪我当初走错了一步。”小顷,张自强望着病房空荡荡的屋楔:“不过,凭着我在国外学医的经验,通过这十几年的仔细观察,我发现,你妈妈她并没有疯,她根本没有疯!”他极其缓慢地侧过脸,望着心爱的女儿,长叹一声,说:“你以后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爸爸对不起你,过早地走了。”张自
强撒手人寰。
呼啸的列车为良知作证
张自强的丧事,也是张雯在邻居、亲戚的帮助下料理完成的。住在娘家的韩雪成了“旁观者”。直到张自强去世半年后,她才回到家中。
在大家的资助下,张雯读到初中毕业后找到一家集体企业上班谋生。在那里,她认识了一位家在湖南的打工青年李小扬。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她发现他为人善良、生活朴素,单位的领导也觉得他们是天生的一对,从中撮合。
到1998年春节,他俩开始商量结婚的事了。张雯决定跟李小扬一起回湖南生活。本来,李小扬想和她一道来向“岳母”辞行,但这一次,张雯坚决地制止了他,含着泪说:“在我的记忆里,我的妈妈早已经死了!”
1998年9月一天下午,张雯回到家中,将自己随身要穿的一些衣物取出来装进旅行箱里——这便算是她的全部嫁妆了。张雯走到韩雪的面前:“妈,我要走了,到很远的地方去。以后,你不必再想起我来了。”
韩雪端坐在床上玩着积木,眼睛挑了一下,忽然嘿嘿地笑起来,随口又吐出几句疯话。
张雯提起旅行箱便往屋外走。刚迈了两步,韩雪手里的积木像天女撒花一样打在了她的身上。张雯转过身,看着自己的母亲。韩雪手舞足蹈地在床上扭起了秧歌。张雯哭着说:“妈,你不要再装了,你压根就没疯!你别忘了,你对爸爸又打又骂,常打得他头破血流,可你从来没有碰过我一指头;你砸毁了家里无数的东西,可你从来没有砸过墙上的那个相框,因为那里面是你和爸爸的结婚照;十多年来,你几乎每天都把相框摘下来,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之后再重新挂在墙上,这些难道是一个疯子能够做到的吗?”
听完张雯的这些话,韩雪停止了“表演”,站立在床上迟疑了好一阵,继而,老泪滂沱,她穿好鞋下了床,走近了女儿,跪倒在地,用手抱住张雯的身体哀求道:“孩子,你说对了,我的确没有疯,的确这么多年我都是在装疯,不过,我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让你父亲偿还他欠我的感情债!我实在太爱你父亲了,妈妈总怕有一天会失去他,怕别的女人会占有了他。所以,我才用这种方式时时刻刻地控制住他,现在,我已经失去了丈夫,我不能再失去女儿了,孩子,原谅妈妈吧!”
“不,我决不会原谅你,”张雯气得浑身发抖,痛不欲生地哭着说:“是你为了满足自己填不满的私欲,把我的爸爸活活地逼死了!他是那样的可亲,又是那样的可怜,一生也没有享受到家庭的幸福。他养户了我,他关心我的成长,可是等我长大参加工作了,他却早已离开了人世,我再也找不到报答、孝敬我可怜的父亲的机会了!你还我的父亲!”
说罢,张雯现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悲愤,拨开母亲的手,转身跑出了屋子。
韩雪向前紧跟了几步,张了张口,却终于再没能讲出一句话。她孤伶伶地站在那里,欲哭无泪,欲唤无声。(何为摘自《家庭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