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怀疑的英雄

葛艾．博尔特

如果有人问我愿意做什么样的人，那我只想回答:“我最不愿意做乔西·弗雷特那样的人。”他爸爸除了给当地保安队跑跑差，可以说是个无用的人。

尽管如此，我对乔西还是有特殊兴趣的。我还是讲讲我们那次出去钓鱼的事吧。

那一天，我搞到一条船，就是安迪常常停靠在老木屋前的那条船。我们经常到老木屋那儿去玩，看河里游来游去的鱼。安迪的小船虽说旧了，但还没有漏水，有了它，搞一次河上钓鱼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我们等了好一阵乔西才来，他手上拿着一副我从没见过的钓鱼竿。绿莹莹的，带着漂亮的小黑圈儿，个个都是按标准尺度间隔开的，把手握起来也特别舒服。

“我的天哪!你从哪儿弄来的?”我的小伙伴西尔多羡慕地问。他年纪很小，没有玩的经验。这次跟我们钓鱼，完全是因为他母亲硬把他放在船上:“好孩子，你就把我的西尔多带上吧。”瞧，我也没办法。

乔西一副十分得意的样子，没有回答。我们出发了。

途中，船里进了一些水，但没出什么问题。垂钓了半天，没有一条鱼上钩，就连乔西的三叉钩匙形旋转式钓竿都没有任何进展。我坐在一边想，如果你看一眼乔西，一定会感到有些奇怪。他的头发又黑又长，眼睛里闪着任性。当然，那是一种被抑制的任性，因为他有个铁锤一般厉害的爸爸。

乔西从没做过一件像样的事情。随便你说，他保证是样样不会。噢，对了，倒是有一样——游泳。

他的水性相当好。但这很自然，因为他从小就懂得这个道理:当被父亲扔到河里的时候，惟一的保命方法就是拼命游，游到河对面，然后再设法回家。

“哎，你们看，岸上有黑莓。”乔西喊。我抬起头一看，果然，有一株，不，两株果实累累的黑莓。

“停船。”我叫道，一边用力把船往岸边靠。

“我可要在这儿钓鱼。”西尔多不高兴地说。

“我要吃黑莓。”乔西说，他跟我想得一样。

“你呆在船上钓鱼。”我们说。

没说的，黑莓好吃极了。不一会儿，我们便把口袋装得鼓鼓囊囊的，兴高采烈地满载而归。

糟了，船不见了。

天哪，这可不得了。想想看，四英里以外就是密勒森堤坝，听说那里的水流湍急，十分危险。

“上帝啊。”我愣愣地站着，不知所措。等我镇静下来时，乔西又不见了，他已经沿着河岸跑出大约200米。

我赶紧跑到附近的电话亭，平生第一次拨起了“999”，“警察，请你们快来。”我叫道。听得出，警察有些紧张，他们问我现在在哪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究竟会出什么事，我心里也没底。打完电话我又返回河岸。这时，河岸边已围站着许多人。

小船在河中央颠簸着，坐在上边的是西尔多。突然，我看到一个人快速地游过去，抓住缆绳，奋力地将船拉到岸边。谁能想到，这人就是乔西!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酒鬼的儿子，怎么一时会想起这样的念头，在离水急浪大的堤坝还不到400米的地方，救了一个孩子的性命。

那堤坝附近的水域向来被人们视为畏途。据说至少已有7个人的尸骨沉入河底。了不起的乔西，劈波斩浪，拖回了小船，救出了西尔多。

乔西的庆功会热闹非凡，乔西的母亲感动得像发了疯似的。会上还有四个警察，乔西的爸爸也露面了，真是令人恶心。

电视台报道了乔西的英雄事迹。在电视上，乔西的爸爸一边摸着儿子的头发一边说:“当然，乔西向来是个好孩子。”可乔西的脸上露出很不自然的神情。

各家报纸也争先报道，“非凡小英雄，奋力救儿童”的醒目标题，头版头条。素不相识的新朋友蜂拥而至，忙得乔西应接不暇。

然而，好景不长，乔西的门前又变得冷冷清清。我总算有机会跟他细细回忆我们那天的冒险行动。“乔西，你怎么有那么大的胆量?”我说，“我可无论如何做不到。”乔西脸色有些羞愧，他凑过来，小声在我的耳边说:“你想想，我借了爸爸的钓鱼竿儿，怎么能让它沉入河里……”

(陈笑宇摘自《少男少女》1998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