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觅食的鸟
1998-08-20
人难免会有孤独的时候。十多岁时,我拿个小凳子,坐在自家门前,望着远处黑黝黝的山峦,想像着山那边热闹的样子。四周很静寂,只有几只鸡在觅食。那大概是我初尝孤独的滋味。18岁时,我考上了大学,走出山村,见到了繁华的街市和热闹的人群,但我偶尔也会感到孤独,因为我发现自己很穷,只有在书本中才能找到属于自已的天地。那时我信奉过自我设计和个人奋斗。这并不奇怪,因为生活对我每时每刻都意味着一种挑战,只有拼搏才有出路。走出校门后,我兢兢业业地工作,与周围的人友好相处,别人看到的是我随和、快乐的一面,其实我的内心仍不时会产生一种孤独无依的感觉。我发现人们所谓的了解只是表面的,很少有人理解你内心的真正需要。孔子在两千多年前就说过“人不知而不愠”的话,人们习惯以自己的价值观念和情感倾向去判断一切,误解难以避免,对此孔子也提不出什么良策,只能劝人们学会自处之道。
一个人活着,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大家都说:没什么也别没钱。钱理所当然地成了人们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这恐怕也是当今大多数人的想法。拼搏的意义只剩下挣钱,理想成了一种可笑的东西。思想让鄙俗的世风吹得无影无踪,感情被人放到搁着权利和财富砝码的天平上称量,信念惨遭放逐,真理无家可归……有一篇小说便写到这种窘况:罗丹的“思想者”雕像伫立在广场中央,可它却引起了一些人以及鸟们的不满。一群从酒店出来的红男绿女用最肮脏的话和最下流的动作诬蔑和羞辱它。两个小偷为了换钱在它身上最丰厚的地方锯割斧斫,一只狗将一泡热尿撒在它身上,鸟们挤挤挨挨、闹闹哄哄地爬上它的肩,用自由自在的鸟粪将它淹没。这篇小说就像一个生活寓言,它表明在一个只重金钱和享乐的世界中,思想不能被自由表述的痛苦。这个时代不需要思想者,一个理想主义者在今天必然是孤独的,失语的。而那些世俗享乐者却总能制造出一种其乐融融的气氛。鸟们不需要思想,只需要觅食就够了。在一味飘荡着脂粉香的夜生活区,上升的欲望飘荡在一张张糜醉的脸上,什么思想、价值、信仰、责任…都在污浊的酒气中化为乌有,化为无聊和空虚……这时候,大概只有那个孤独的思想者是清醒的。
我自知永难成为一个“思想者”,但我却绝不是一只觅食的鸟。我有我的信念和行为准则,即使不被人了解也无所谓,我懂得如何自处。我虽然没有权势,也没有可观的财富,在那些热闹的地方不可能找到我的身影。但我的生活是自由的,我的思想宁静而快乐。我不会放弃拼搏,但那不仅仅是为挣钱,更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精神境界。我热爱读书和写作,那样可使我的精神在一个更广阔的空间得到自由的徜徉。虽然我时常一个人处在孤独的冥想中,但我相信那意味着一种意识的可能成熟。
我是一个人,不是一只吃饱喝足就显得无比快乐的鸟。安徽滁州热电厂胡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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