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最终取决于“科教投入”
1998-08-20刘华杰
刘华杰
“科教兴国”是一个简单的口号,却蕴涵着一个深刻的道理。国家的兴旺发达不能只看经济指标,当前的发展要为未来的发展提供更好的条件,而不是相反。
但在一段时间里,各级政府关心的首要问题是经济增长,忽略了科技和教育的投入。对此,朱rong基总理在3月19日“两会”答记者问时坦言相陈“科教兴国是本届政府最大的任务”。此言既出,世人瞩目。研究开发费用(R&D)占国内总产值(GDP)的比例大小,反映了一个国家对科技发展的重视程度。美国、日本、法国、德国、英国等发达国家以及韩国,R&D/GDP一般为2.5%左右。我国80年代中期以前根本就没有这个数据,从现有的数据看,中国的R&D/GDP最高时才达到0.7%。但是从1990年起,这个数值反而逐年下降,到1996年竟进入0.5%的死循环。
悖论呈现了:一方面我们国家的经济连续高速增长,另一方面我们国家的R&D/GDP数值逐年下降。这意味着中国这几年的经济繁荣,不是直接建立在科技发展和科技进步的基础之上,相反,是以知识贬值为代价的,相当程度上是以破坏环境和浪费资源为代价的,总之是以违背可持续发展战略为代价的。
科技投入严重不足的反常局面早已引起了党中央的注意,1995年中央发布《关于加速科学技术进步的决定》指出:“科技投入是科技进步的必要条件,是实施科教兴国战略的基本保证。”《决定》还明确规定,从那时起我国的R&D/GDP数值要从0.5%(1996年)增长到1.5%(2000年)。应该说,1.5%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数值,但对于中国就是很可贵的事了。1997
年的数据目前还没有看到,有专家估计仍然在0.5%左右。人们自然要问,2000年的目标能否实现?从1998年算,还有3年时间。如果不能实现,该追究谁的责任?
其实R&D/GDP只是一个指标而已。
都说国家的未来决定于当前青年科技人才的数量和水平,但中国第一流的科技人才不在中国,而在为发达国家效力;流失的一流人才绝对数量不算多,但这类人才一个顶10个、顶100个。我们的大学源源不断地为人家无偿培养这样的人才,的确有些悲哀。每每谈及此,就想起美国犹他州崛起的经验。
犹他州近年来表现的确惊人,其成功仰仗了许多条件和机遇,但有一个关键因素是公认的。这就是,从1993年起该州有了一位善于实施“科教兴州”战略和措施的年轻州长莱维特。莱维特上任主要抓了科技和教育两件大事。他的教育思想充分把握了信息时代的特点,具有超前性,极富想像力。1997年财政年度用于州公共教育的经费占政府总支出的34.95%,用于高等教育的经费占总支出的11.7%。
犹他州的宏伟计划吸引了众多高科技企业安家落户,进而一举成为全美信息产业最为发达的地区。在莱维特的倡导下,犹他州最早通过并实施“数字化签名法案”,这是全面迈向信息社会必须首先解决的一个问题。它的颁布使得在网络上通过电子签名被法律认可,极大简化了商贸活动,促进了经济繁荣。
我们并不仅期望有一个莱维特式的富有远见的领导人,即使有,如果不改变现行的政绩考核体制,这样的领导人也长远不了。
真正实现科教兴国,还得从立法着手,在法律上明确规定各级政府应当如何关注科技进步和教育发展,并将这些指标作为考核领导人政绩的最重要的指标。要从法律上限制政府的职能,不能使各级政府陷入日常琐事而长期无所作为,领导人不能什么都管,要管最重要的一些事,比如科技进步和教育发展。法律上有了明确规定,人大、政协、社会团体才有可能真正实施监督,才能真正实现科教兴、国运兴。*
(本文作者为北大科学与社会研究中心研究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