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处拈花
1997-12-31治庸
治 庸
一
搬完家后,整个屋子变得空空如也,只有地板上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和散乱着一些废旧的报纸,就连平日洁净的玻璃也变得胜兮兮的。
母亲站在门内,恋恋不舍地望着这间一家人居住了整整10年的屋子,神色有些黯然。
“我们走吧,”我催促着母亲,“新房子还等着我们去收拾呢!”
“那你先走吧,我再把这儿打扫打扫。”母亲说完,从墙角找出一块抹布和一把笤帚。
“这又何必呢!反正后面来的人家自己会打扫!”母亲并没有听我的劝告,一个人默默地干了起来。没办法,我只好帮着母亲擦拭门窗上的玻璃。
一个小时以后,整个屋子显得焕然一新。地上扫得干干净净,玻璃门窗也揩拭得一尘不染。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吗?”母亲和蔼地望着我,我不解地摇摇头。
“后面来住的人走进这间干净的屋子,一定会很高兴的。他们一定会想,以前住的那家是多么的勤劳,由此可以推断,那一家人是多么的幸福。”母亲顿了顿,又接着说,“10年的时间我们都过来了,又何必怕麻烦这最后一次呢?!其实世上有许多事情,重要的并不是第一步,而是最后一步。”
母亲没有读过多少书,但那几句话却让我思索良久。
二
我刚搬进那间房间,便被楼上的琴声给弄得烦躁不安,特别在晚上,那把小提琴更像一把锯,剧烈地锯着我的心。我是个好静的人,平时只喜欢呆在屋里看看书或写写字,而楼上的孩子却弄得我心神不宁。对此,我几乎忍无可忍,甚至有过冲上去训那孩子一顿的冲动。
几天后,对门的邻居邀我到他家做客,闲聊中,我提到了那个孩子,还有那讨厌的琴声。“难道你不觉得吵吗?”我问。
“开始也和你一样,但后来并不觉得。”邻居平静地回答着,仿佛琴声对他没有任何干扰。
“你似乎是在欣赏音乐。”我揶揄道。
“我一直都把它当作音乐来欣赏。”邻居不紧不慢地肯定着,然后又解释道:“我刚住进来的时候,也觉得很烦,也想去大闹一场,可后来我想想,那孩子练琴也不容易,如果我们一闹,她便没心练琴了,所以我也就忍下来了,好在这孩子越来越有进步,我们听着也就舒服多了,我真希望她能成为一名出色的演奏家。那时,我们就可坐在家里免费听音乐了。”邻居说完,乐观地笑了起来。
我回到房里的时候,楼上又传来小提琴的声音,我突然觉得琴声变得悠扬动听起来,那是一首忧伤的梁祝,我感动得差点哭了,我知道我并不只是为了那段凄美的曲子而感动。
(冯建成、曲铭芳摘自《涉世之初》1997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