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问理想:寻找还是重建——关于我们的精神家园

罗鸣

编辑的话:

本刊去年第10期因刊发了读者李明益的文章《我不停地奋斗,为什么成功却离我越来越遥远》,引来众多读者的讨论。我刊连续选登了部分来稿,至今还有大量稿件寄来,我们向广大读者表示衷心的惑谢。由于版面原因,讨论在这一期就结束了。结束之后到达的稿件我们将认真阅谈,并在今后继续选择刊用。因为,我们对理想与现实、命运与奋斗、失败与成功等人生问题的关注将贯穿始终。本期的文章《迫问理想:寻找还是重建》正是我们热切希望青年朋友继续参与探讨的体现。让我们一同来共建《我们的精神家园》吧。

春风得意好像不再属于我们。

青春的血还是奔腾的,可是心却总是摆脱不掉那一丝沉重。当我们从书本里抬起头,走出学校的门口去迎接生活的时候,那一份新奇顷刻化作遥远的回忆,而我们面对的是什么?

你面对的是什么?

霓虹灯下一掷千金的繁华,单调的黄土地上难耐的贫穷,这些已不再让我们惊讶,我们连犹豫的时间都无法拥有,冷峻而严酷的竞争已成为我们生活的全部。因为我们要生存。

是的,我们要生存。这时,所有华丽的概念都失去了光泽,以往动听的词汇竟变得苍白无力,这时能靠谁为你遮风挡雨?只有你能为自己喊一声“加油!”然后,就去打拚。

就这么简单,简单得近乎不通情理。可这就是生活,这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生来必须面对的生活啊。没有人为我们开门,没有人告诉我们该走哪条路,没有人为我们的将来承诺,甚至没有人耐心地听一听我们的抱怨和感叹。我们就这样走进了生活,走进了在书本上曾无数次歌颂过的美好生活。

所幸的是,我们年轻,我们就认为拥有了一切。

十几年前,一个湖南农村的姑娘满怀希望告别了家乡,她一刻不停地与自己的命运拚斗,十几年坎坷、磨难,却一直不曾脱离日复一日的苦苦挣扎,最终两手空空、一身病痛地回到了依然贫困的家乡。她心中不甘,却又无力回天,于是大声问道:“我不停地奋斗,为什么成功却离我越来越遥远?”

久违了,在我们充满压力的生活中,“奋斗”这样的词汇是不是还经常在你心中出现?

那个叫李明益的姑娘喊出了她心中的郁闷和痛苦,于是多少颗心为之震动,多少人从她的经历中看到了自己的人生,于是稿件和信件从各地寄到编辑部。人们宽慰她,也宽慰自己;人们鼓励她,也为自己寻找支撑;人们为她讲述自己的不幸,讲述自己奋斗后的成功。李明益看到了,听到了,可是,结论依然不知在哪里。我们有把握说服别人,或者说服自己吗?生活如此复杂,一个小小的差别就可能永远区别人的一生。终于,在议论纷纷之中,有人冷冷地问了一声——

你追求的理想到底是什么?

于是我们张大了嘴,脑中一片空白。

想一想,我们追求的理想到底是什么?与“奋斗”一样,我们在清晨,在黄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是不是还曾用“理想”这个再普通不过的词汇拂扫过自己的灵魂?

我们年轻,我们拥有一切,当然也包括理想。可是,我们的理想往往如冰,晶莹洁净,却也易融化。生活不再如诗如画,在贫穷与富有的选择中我们可以轻易地放弃曾有过的憧憬,甚至,是理想!可是我们不必心虚,不必在自责中痛不欲生,因为还有一个我们在前面曾经说过的理由:我们要生存。

这时,一餐一饭的获得显得如此神圣。

这也许就是现实,就是我们这一代早已面对的现实。我们无法不去追求继续明天生活的保障,现实利益的分量沉重得让我们没有足够的力气去推却,或者说,我们并不想推却。编造美好言辞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不再掩饰自己的欲望,那些功成名就的人在我们的周围、在报刊和电视中向我们炫耀着,好像在说:看,我成功了,你呢?

我们呢?我们在为找到一份工作奔波,不管太阳多晒,不管寒风割面;我们在为尽快提拔加薪拚命干活,忍受辛苦,甚至风餐露宿;我们为不再继续上一代的贫穷而远离家乡,或苦读,或打工,用汗水冲淡心中的辛酸……还有爱情!是的,我们正追逐着爱情。这是我们最纯洁和温暖的领域,我们的青春因此动人,充满活力。可是,我们在爱情的追逐中玩不得纸上谈兵,在人与人现实的对比和竞争中,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托得起花前月下的浪漫,我们必须用汗水和成就筑起自己的尊严,因为除了爱,还有责任……

这一切构成了我们的生活。我们为此一天天努力,自觉或者不自觉,都在努力,可是我们无法保证都能如愿以偿。我们一天天长大,也一天天感到疲倦,特别是当我们遭受磨难和打击时,当我们用尽力气却依然两手空空时,我们开始怀疑自己的奋斗。可是,青春还在,谁会轻易认输?放不下,我们因此才感到痛苦,感到不安,要一吐胸中郁闷……

于是我们听到了那一声提问:你追求的理想到底是什么?

毕竟年轻,毕竟气盛,我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啊。在喧嚣的生活中一番滚打之后,当我们为自己的失意开始埋怨的时候,有人又让我们看到了那仿佛已经模糊了的两个字:“理想”。

那么,我们就再一次追问自己:你追求的理想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你能不能说得清楚,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全部地交流,也不知道此时的你心境如何。生活如此现实,所有的利益在我们眼前纤毫毕现,我们几乎没有理由越过它们而奢谈理想。可是,我们太年轻了,我们太需要精神的交流了,那没有金钱与私利的交流依然让我们向往。那么,我们该不该考虑一个提议呢——

为什么不去寻找,或者建立我们的精神家园?

不管你是曾经沧海,还是落魄独行,有一点是没变的,那就是你和我一样,我们的心是这么年轻。凭这一点,我们可以找到,或者建立我们的精神家园。这个家园没有篱笆,没有指手画脚的权威,没有拒人千里的冷漠。你的痛苦,你的困惑,你的欣慰,你的遭遇,你的思考,你的焦虑……到这里倾吐,到这里谈论吧。这里是我们的人生驿站,是我们共同的家园,我们的精神家园。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