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已经失去忍耐
1996-08-28邓琮琮
邓琮琮
3年前,联合国环境署执行主任多德斯韦尔在北京参加世界环境日,当时,她曾向全世界大声疾呼:这个地球已经失去了耐心!
今年7月,这位风度翩翩的女士再次莅临北京,在中国第四次环保大会上,重申了她的这种担忧:
“如果将1995年作为一种象征,那么我们正走在一条非常不吸引人的道路上。1995年是历史上最热的一年。我们对矿物燃料的严重依赖带来了许多特别严重的后果,造成了我们目前所面临的全球气候变暖的状况。尽管在过去的10年中,我们在减少使用臭氧层消耗物质方面做了许多工作,1995年在南极地区上空还是形成了历史上最大的臭氧层空洞。去年,联合国环境署报告说,动植物灭绝的速率已经达到了警戒线。同样令人惊慌的是,全球大量水土流失的问题以及随之而来的为养活不断增长人口而生产粮食的能力问题。河流和地下水的污染也是一个很令人担心的问题。而这些只是我们自己行为方式带来的环境后果当中的一部分。”
没有人会怀疑多德斯韦尔这段发言的权威性。在今天这个世界上,如果人类能找到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环境污染。
尽管报刊电台和电视传媒几乎每天都有关于环境方面的报道,但我们周围的环境质量似乎还是在不可遏制地向低谷滑去。
就在我写作这篇文章的时候,“正大
综艺”正在播放一部关于环境的美国故事片《未来之火》——持续性的干旱造成的森林大火,挥之不去的热浪到处都是,把南加利福尼亚的人们搞得焦头烂额。政府已明令各家各户限时使用空调;从海里再也捕不到什么鱼虾;害虫把人们逼缩在家里;为争抢水源美国人和墨西哥人大打出手;夫妻反目,父子失和,每张汗津津的脸上,都呈现出一种陷入生存困境后的绝望。幼子对他的父亲说:就是因为大人们往空气和水里排放有毒物质,世界才变成了今天这样!
天破了
“杞人忧天”曾一直被国人耻笑为多虑。但今天,即使天不会掉下来也够让人担心的了,因为它已经“破”了。
“南极上空有了黑洞”已经喊了十几年,灿烂的阳光下,人们感觉不到“狼来了”。但英国南极考察队的观测早已表明,南极上空的臭氧洞一年比一年更大更深,预计在未来的10年里情况会更加严重。似乎为了证明祸不单行,北极上空的臭氧层也薄了1/10,极点上空则差不多薄了20%,这使加拿大、俄罗斯及欧洲部分地区的人们将比往年多吸收25%的紫外线。
自从CFC(氯氟烃)在本世纪30年代以来被广泛用于商业,至今每年已能为全球带来22亿美元的利润。当人们坐在家中享受着电冰箱、空调带来的舒适,科学家们却不得不告诉公众,这巨大利
益的背后实际上是一场灾难,每1%臭氧层的消失会带来10—15万因患白内障而失明的人,无黑瘤皮肤癌将增加26%,人体的免疫机能开始遭到破坏,传染病会流行于世。
只有当受到大自然的惩罚时,人们才会想到保护大自然。1987年9月,最早使用氟里昂的24个发达国家的代表聚集加拿大,签署了限制使用CFC的《蒙特利尔议定书》。
1990年的伦敦修订案,将发达国家最终取消使用CFC的时间确定在2000年。财大气粗的发达国家,立刻改弦更张,发展无氟制冷。而他们淘汰下来的氟里昂制冷生产线,则以诱人的价格推销给了广大的发展中国家。尽管在发展中国家,无氟期被允许延长至2010年,但实际承受的损害将远远不止这一期限。
1993年2月,中国政府正式批准了《中国消耗臭氧层物质逐步淘汰方案》,确定在2010年完全淘汰消耗臭氧层物质。
但与此同时,中国已从世界各地引进了数十条有氟制冷生产线,电冰箱的年生产能力达到了1000万台,仅浙江一省就有30多个生产厂家。据有关方面预测,在未来的10年里,中国的大部分家庭仍将使用有氟制冷。即使立即停止CFC的使用,它已经造成的大气污染仍将存在70年,这期间它将继续破坏臭氧层!
死无葬身之地的核
“核”被人类从“潘多拉的盒子”里放出来不过半个世纪的时间,它给人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能量,也给人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灾难。
据《科学世界》杂志披露:目前,全世界的商业核反应堆已有424座,分布于33个国家,仅美国就有109座,全美电力需求的21%来自核电。
50年代,美国原子能委员会主席路易斯·施特劳斯曾踌躇满志地向世人宣布“我们的子孙后代将永远享用便宜得几乎无需计量的(核)电力”。他没有预计到在这个“便宜”的背后有一个此消彼长的附带品——核废料。
当时,科学家对核废料的处理曾有过几种天真的想法——深埋于地表之下的岩层内,投掷于南极洲洋底或送入外层空间。所幸这陆海空墓地的设想没有真正实施。但从那时至今,全美贮存的核废料已达28000吨,预计到2003年,这一数字将增长到48000吨。
几乎所有核电站的废料都是就地贮存在池中的,一个典型的核电厂每年用过的核燃料约有20吨,经年累月,终有一天,料满为患。据悉,1998年,美国就将有多座核反应堆贮存池满。营建新池,一是费用高昂,再是贮池越多,安全系数越低。这迫使美国国会在80年代初期通过了一项《核废料政策法案》,允诺能源部从1998年1月31日起接纳来自各商业核反应堆的废料,并从法案通过之日起,向核电用户征收每度1美分的核废
料处理基金,用于研究开发永久性的核墓地。
科学家们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在美国拉斯维加斯西北160公里处的尤卡山,他们找到了这样一块地方,此山的凝灰岩据论证有阻隔核废料活性的矿物质,用开凿隧道贮存的办法,可使核废料一万年安然无恙。但很快,这块核墓地的可行性和安全性受到了另一些科学家的质疑。政府不敢贸然行事,只好将该计划的实施日期从1989年延至1998年,又暂定为2003年,最终期限是2010年。至此,105亿美元的核废料基金已耗去大半,一劳永逸的核墓地却仍未找到。
与核废料的处理相比,核泄漏是个更为敏感的话题。
不久前,国际新闻社将数年前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泄漏的老帐又翻了出来。当年涉及清理工作的60万人,已有7000人死亡,其中1/5是自杀。自杀率为前苏联全国自杀率的20倍。
医疗专家说,在求治的人员中40%以上患有精神疾病,包括永久性记忆丧失。由于记录少得可怜,目前还不能对如此高比例自杀的特殊原因作出解释。悲剧还仅仅是开始,因为辐射的潜伏期将长达几十年。
55岁的原子能工程师阿其莫夫曾在被破坏的反应堆现场工作了7个月,他说:“尽管世界当时感谢我们,现在也已经把我们给忘记了,许多人在无人理睬的情况下默默死去。”
尽管切尔诺贝利核泄漏的危害听起来已令人毛骨悚然,但核电站事故的危害实际上还不及核弹头危害的1%!
1989年在挪威海域沉没的前苏联“共青团”号核潜艇,两年前被发现正在泄漏放射性物质。俄罗斯承认,冷战期间,前苏联共有4艘核潜艇沉没,50枚装有钚的核弹头散布在全世界的海底,海水的腐蚀使钚随时有可能泄漏。如果人们了解,钚的危害期可持续2万年,整个大陆架海域的食物链将为此受到影响,就知道这个后果是多么可怕了。
与此同时,英国《观察家》还披露,前苏联曾向挪威海域扔弃了20个废弃的核反应堆,俄罗斯政府环境顾问不得不承认,这一行为违反了国际法,但在1997年新的核废料处理厂建成之前,这一行动还将继续下去。别人的家不是自己的家
在加拿大普罗维登堡市,有一设备齐全的游泳池,全城男女老少游泳无须购买门票,只要交上一袋垃圾,便可入内。这一别出新裁的主意,使这座小城的街头巷尾终年干干净净。
与加拿大隔洲相对的巴西有座库里蒂巴市,在那里废品可以被当作货币来使用,70%的家庭主妇,用废品交换当天所需的副食品及生活必需品。学生则可以用垃圾在学校换得一份午餐。
和这个地球上大多数人身临其境的现实相比,这两个关于垃圾的故事都太像迪斯尼乐园里的卡通游戏。事实上,人们和废品的关系,远没有这么浪漫。在全世界每年产生的100亿吨垃圾中,人们更多感受到的是身受其害。
世界绿色和平组织的调查表明,全世界2/3的垃圾产生于发达国家,其中美国的垃圾产量居世界之最,人均800公斤。
随着国家处理危险废物的环保法规和标准日益严格,在美国,一吨有毒废物的处理费比70年代上涨了16倍,达到400美元以上。而一些发展中国家,因环境标准低,处理费仅为这一数字的1/10。这使大批垃圾中间商从中牟利,将这些有害废物,嫁祸到包括我国在内的亚、非、拉美及东欧一些国家。
今年6月,北京平谷县发现630吨美国“洋垃圾”。在此之前,深圳、珠海、山东、上海、南京、海南等省市,进口的“洋垃圾”在海关多次曝光。
尽管国际《巴塞尔公约》规定“未经进口国主管部门同意,出口国应禁止出口”。但以邻为壑,瞒天过海,暗渡陈仓的事,还是屡屡使穷国蒙难。
绿色和平组织的一份调查表明,发达国家每年以5000万吨的规模向发展中国家转移危险废物。仅去年,美国就向海外输出近1000万吨垃圾。
生态学家根据抽样分析向人们发出警告——在世界各地的垃圾堆中,只有1/3的有机碳可返回到自然界的物质循环中去,另外的2/3则很难转换,其总量达30亿吨,几乎相当全世界海洋生物体中的碳含量,这中间还不包括大量化学有害物质和重金属。如此大量的物质滞留,势必使地球生物圈产生不可预料的灾难性后果。
环境专家对各种类型废弃物的解体时间进行过推算:玻璃瓶实际上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分解,塑料瓶则需450年,易拉罐需200—250年,普通的马口铁罐头盒需100年,经油漆粉刷的木板需13年,帆布制品需1年,绳索需3—14个月,棉织物需1—5个月,火车票等纸屑需15天。这表明,即使是寻常百姓随意丢弃的生活垃圾,也可能会影响几代人。
窒息的城市
现代都市繁荣的一大景观是“塞车”,又被谑称为“城市心梗阻”。道路的开拓似乎永远跟不上汽车增长的速度。长蛇一般首尾不见的汽车阵,使都市大街小巷的上空充满了一氧化碳、铅、碳氢化合物和氮氧化物。10年前,北京的汽车只有23万辆,如今已经是100万辆。全国汽车的拥有量大约达到了930万辆左右。尽管人均占有量和发达国家相比,不及1/10,但尾气排放的污染却是发达国家的十几甚至几十倍。有材料表明,中国汽车生产线上的汽车只有40%符合排污标准,即便是中国最大的几家汽车企业也只有50%达标。汽车给人们带来了工作效率和生活质量,却也无情地在索取着人们的健康。
不久前,《中国环境报》的记者写了一篇“首钢搬?还是首都搬?”的文章。介绍了这家每年为国家生产800万吨钢的企业,在环境污染方面造成的危害。首钢地处石景山区,仅占北京市面积的5‰,尽管在治理污染中做出了一定成绩,但废气排放仍占全市的55%,二氧化硫排放占51%,氮氧化物占61%,一氧化碳占75%,烟尘占50%。几乎北京一半以上的大气污染是由首钢造成的,而受害最甚的正是身临其境的首钢人自己,该地肺癌发病率急剧上升。去年10月,北京市成立了石景山区环境污染治理领导小组,投资9648万元用于治理粉尘等污染。到今年7月底,20个污染源刚刚治理了4个,一个新污染源——特钢南区又挤了进来。因它地处北京西客站附近,被要求在今年9月停炉并搬到石景山。按照首钢的“九五”计划,仅转炉产量就要达到950万吨,向大气中排放的各种污染物还将增加1/4。真是旧病未除又添新患。
在中国一次性能源消费中,煤炭占了75%,其中30%用于发电,60%用于工业和民用。年消费量11.5亿吨,居世界榜首。全世界1/4的煤都是在中国被烧掉的。煤炭燃烧后烟尘升入空中,其中的二氧化硫、氮氧化物、亚硫酸酐等又随着雨水回落到地面,形成现代污染词典中灾难性的两个字——酸雨。
70年代,中国人还不知酸雨为何物,当我们从报纸上看到酸雨给发达国家带来的种种祸害,还曾有过一丝身居净土的幸运感。据说,周恩来生前曾30多次与内外宾谈到过环境保护,1972年,在会见英国星期泰晤士报记者时,他
曾经说过:“要消灭公害就必须提倡综合利用……中国不能再走资本主义工业化的老路。”事隔20年,记者在重庆曾家岩八路军办事处旧址看到的周恩来铜像,却已被酸雨腐蚀得失去了本色,令前来瞻仰者神色黯然。
现在,我国的酸雨面积已超过国土面积的29%。广东、广西、四川、贵州等地,已是十雨九酸,成为除欧洲、北美之外的第三大酸雨区。酸雨使这些地区林木被毁,粮食减产,金属设施锈蚀,每年的直接经济损失在140亿元以上。
全球大气监测网的监测结果表明,北京、沈阳、西安、上海、广州5座城市,大气中总悬浮颗粒物日均浓度分别在200—500微克/立方米,超过世界卫生组织标准3—9倍,统统被列入世界十大污染城市之中,而这5座城市的污染在中国还仅属于中等。在中国500座城市中,大气环境质量符合一级标准的,只有1%,少得可怜。
由大气污染导致的呼吸系统发病率在中国高达30%以上,据20个大中城市的统计,每年因大气污染患上慢性气管炎的有150万人,2.3万人死于呼吸道疾病,17.7万肺心病患者中,死亡人数为1.3万。
水年忧水
1996年被定为国际水年,这一年全球的环保主题是水。
此前,世界银行公布的一份报告,向世人发出了警告:拥有全世界40%人口的80个国家和地区缺水;约有10亿人喝不到清洁水,因饮用水不干净造成的死亡,在发展中国家每年有1000万。
地球上水的总量大约是14亿立方公里,其中97.2%是咸水,2%是两极的冰山,陆地可饮用淡水只有0.8%,约为840万立方公里,其中800万立方公里的水还深埋地下。
据统计,全世界每年的淡水使用量为4.13万亿立方米,到2000年,这一数字将变成7万亿立方米。而全世界每年排放的污水则有4200亿吨,使5500亿吨水体受污,占全球径流总量的14%以上。这中间我国的水资源总量为28000亿立方米,居世界第六位,但人均拥有量只有世界平均值1/4。500多个城市中,严重缺水的城市有100多个,年缺水总量58亿立方米。年排放污水400亿立方米,相当于一条黄河。
去年8月,国务院总理李鹏签发了《淮河流域水污染防治暂行条例》,这是有史以来,中国第一次专门为一个流域的水污染制定的法规。9月中旬,国务委员宋健率13个部委局和环保水利方面的专家奔赴淮河,会同豫鲁苏皖4省主管省长,共商治淮的具体方案。
其时,淮河流域每年接纳的工业污水已达15亿吨,全国3000家重点工业污染源中,有131家分布在淮河流域,80%的干支流变黑发臭,昔日“江淮熟,天下足”的淮河两岸,稻米减产,鱼虾毒死,疾病流行,人们为水所困。蚌埠街头:一个孩子倒掉家里的食用油,拎着空桶去排队等候食用水。这一情景被新闻记者公诸报端:“清水贵如油”,在今天的淮河沿岸已成为不争的事实。
专家认为,治淮最有效的办法,一是限期治理现有污染源,二是关停并转不具备治理条件的污染企业。实现淮河水变清,除去地方投入,国家还要投入106亿元。这笔钱大大超过了给淮河带来污染的一大批企业历年的赢利。
国家环保局局长解振华在今年的第四次全国环保大会上宣布,淮河流域5000吨以下的999个纸浆造纸厂已全部关闭,限期治理的一批污染企业,已大幅度削减了向流域内的排污。
然而,淮河,只是国家重点治污的三河三湖之一。事实上,全国的江河湖海,还能称为净水的地方已所剩无几。
全国78%的淡水污染超标,50%的地下水被污染,40%的水源已不能饮用。国务委员宋健说:“中国已成为世界上少数几个最缺水的国家之一。”
水文地理学家认为,当世界人均可供水量为3000立方米的时候,一个国家,每人每年供水量不足1000立方米即为缺水。
而我国一方面缺水,一方面水的浪
费又相当惊人。我国工业用水重复率只有20—30%,仅为发达国家的1/3。农田灌溉耗水量是世界平均值的两倍多,生产1公斤小麦,比发达国家多用40%的水,每年因灌溉方式落后浪费的水量,据测算相当3—4条黄河。而另一方面,我国每年因缺水而损失的工业产值达上千亿元。
毁林容易建林难
1984年,我国颁布《森林法》时,全国的森林覆盖率只有12%,而世界的平均值则为26%。人均占有森林面积只有世界平均水平的11.3%,居世界第121位。据当时统计,10年间我国森林锐减了23%,可采伐蓄积量减少了50%。
今年的四次环境大会上,宋健告诉与会者们“大规模的植树造林使全国森林覆盖率由12%提高到13.92%”。
据悉,这么多年来,中国人工造林保存面积达3379万公顷,全国有44亿人次参加了植树造林,速度和规模均居世界第一。全国森林面积达1.34亿公顷。
听起来确实可喜,但仔细一想,为恢复森林覆盖面积,中央领导年年带头植树不辍,传播媒介广为宣传,上上下下一起动手,立法执法加强力度,可12年间才提高了1.92个百分点;而毁坏,10年间就减少了23个百分点。可见,建设比破坏要难得多。艰苦奋斗十余年,仍只是世界平均值的一半略高,让我们不敢轻易开颜。
森林覆盖率低,土地管理不善,荒漠化就日趋严重。我国是世界上荒漠化最严重的国家之一,荒漠化面积占国土面积的1/3。主要分布在我国西北、华北、东北西部,还有西藏的部分地区,总面积300多万平方公里。
1993年,一场沙尘暴,席卷了西北4省,造成85人死亡,31人失踪,264人受伤,农田受灾面积37万公顷,刮断电杆6021根,铁路中断,37列火车停运,2000多公里渠道被埋,4000多间房屋被毁。
1993年、1994年、1995年,沙尘暴连续袭击宁夏,人畜死伤,房屋倒塌,庄稼被毁,直接经济损失上亿元。
1996年5月30日,敦煌沙尘暴持续
7小时40分,瞬间最大风速27米/秒,最大风力10级。处党河下游的黄集乡5名小学生因沙暴迷失方向,坠河而死。莫高窟区碎石遍地,流沙淤满栈道,窟顶防沙障被毁,通讯设施严重受损,直接经济损失10万元以上。
林业部专家分析,尽管大风是造成沙尘暴的主要条件,但如果植被覆盖率高,风再大也形不成沙尘暴。西北地区,因多年滥垦、过度放牧和大量破坏性挖甘草、搂发菜,使原始植被和地表结构遭到严重破坏。调查表明植被覆盖率在30%以上,灾害就轻;在15%以下,灾害就重。要想风过不起沙,只有保护和扩大植被,别无良策。
面对荒漠化的蚕食,中国的一项世纪性创举是建成了被誉为“世界生态工程之最”的绿色长城——三北防护林工程。它横跨13个省区,全长7000公里,占国土面积42%的版图,工程期限为73年。在过去的18年中,这项工程造林成活面积2亿多亩,封山封沙育林9000万亩,超过了原苏联的“斯大林改造大自然计划”、美国“罗斯福大草原林业工程”和非洲“绿色坝”三个林业生态工程总和的一倍还多,成为名副其实的世界之最。
1988年,我国林业部门作出了一项重大决定,用30年时间,建设3亿亩速生丰产用材林基地,到本世纪末先建成1亿亩。现已完成5000万亩。
1989年,在我国长江沿岸11省200个县,开始了长江中上游防护林体系建设工程。整个工程完成后,100万平方公里的长江流域将增加33亿亩森林面积。
在我国1.8万公里的海岸线上,现已建起了一条1.4万公里的基干林带。
平原农田防护林正在915个平原县中展开,现已有4.8亿亩实现了林网化。涉及山西、北京、河北、河南的太行山绿化工程覆盖了4省110个县,总面积1.8亿亩,被列入了“中国21世纪议程”,目前已造林1644万亩。
全国防沙治沙规划拟用10年时间,综合治理沙地1亿亩。
如果这7项宏伟工程全部实现的话,中国主要的水土流失,风沙危害和盐碱区将得到控制,占国土面积60%以上的地区将焕然一新。
然而,绿化也好,治沙也好,毕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它需要几代人前赴后继的努力。
与万物共存
1992年6月,一百多个国家的元首和政府首脑在巴西签署了《生物多样性公约》,把保护生物多样性列为人类共同关心的问题。
据科学家估计,全世界大约有500万—5000万个物种。但有记载的只有140多万种。而人类除对高等植物和脊椎动物有所了解外,对其他类群如低等无脊椎动物、昆虫、微生物等知之甚少。很长时间以来,人类一直把自己作为大自然的主宰,以自己的好恶和需求来决定其他生物的生死。在今天这个地球上,没有被人类耕耘过的地方几乎已经找不到了,这使大自然的生物多样性和生物链受到了极大的破坏。50%以上的生物物种被挤压在全球7%的热带雨林中。而全世界的热带雨林每年正以15万—20万平方公里在消失着,这更加剧了物种灭亡的速度。据科学家对全球的环境分析,从现在开始到未来的二三十年
内,如果不善加保护,1/4的生物物种将危在旦夕。
我国目前有4600种高等植物和400多种野生动物正处于濒危或临界状态。200种高等植物已经灭绝。科学家强调,绿色植物是自然界的第一生产力,是生物多样性得以生存发展的基础。人类90%的粮食来源于20种作物,食用的植物则多达3000余种。
众所周知,西双版纳是我国珍贵的热带雨林区。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使之成为我国最大的动植物种类资源宝库。全国3万多种植物,西双版纳就占了5千种。全国1/4的陆栖脊椎动物生活在那里,其中鸟类400多种,占全国的1/3。西双版纳的天然森林,自50年代以来,每年都以25万亩的速度在消失。当时,55.5%的原始森林覆盖面,现在已减少了一半,只剩下了28%。森林的消失,使600种植物生存受到威胁,五六百种物种在这一地区绝迹。而原始森林是不可修复的,无论再种上多少人工林,也无法替代原始森林固有的生态价值。
50年代后期,我国在西双版纳建设了第二个橡胶基地,由于当时人们对生物多样性认识不足,130万亩橡胶林有一半是靠开发原始森林得来的。每谈及此,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的研究人员就痛心不已。
1992年,我国正式出版了《中国植物红皮书》(第一册),这种用红色书皮装帧的书籍,是专门用来记录濒危植物物种的。在世界自然和自然资源保护联盟维护物种生存委员会的创意下,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在编写这样的书籍,意在提醒人们加强保护,以维护这些珍贵资源的生存。我国的第一册里就记述了389种濒危植物。鉴于我国现有数千种高等植物的生存受到威胁,预计至少要编写6册。
过去,人类一直把动物、昆虫和微生物分成益类或害类,以对自己是否有利作为标尺。事实上,世间万物的此消彼长是以生态平衡而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人们热爱大熊猫、金丝猴、海豚,没有人喜欢苍蝇、蚊子、老鼠。但科学家告诉你,如果世界上的苍蝇、蚊子、老鼠这些物种有一天都消失了,那么以他们为食物的鱼类鸟类和兽类也会随之消失。以此类推,整个生态平衡的结构就会被打破。老鼠、苍蝇和蚊子之所以给人类造成极大的祸害,也正是人在滥捕滥猎和大量使用农药化肥后,消灭了控制这些物种的天敌。
事实上,生物多样性是一个相互依存又相互制约的平衡,人类保护环境的关键点正在于维持这种平衡,而不是按照人类自己的意志,为所欲为。
过去的200年,是人类在地球上创造了奇迹的200年,也是在地球上掠夺性地开发的200年。它使人类获得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巨大的财富,也将人类赖以生存的家园破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生存与发展,使国际社会第一次把环境会计学带进了经济增长的成本中。这就是1992年,世界环发大会倡导的“可持续发展”的思想。这一概念被定义为“在不危及后代人需要的前提下,寻找满足我们当代人需要的发展途径。”
时至今日,人们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大自然对我们人类一无所求,而人类只有在大自然的荫蔽下才能得以生存。地球不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以任意挥霍的家园。她对我们是唯一的,却不是永远的。人类不善待地球,这个家园最终将变为墓地。
(责任编辑: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