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里的谋杀案(二)

管明兰　晓　愚

产房里，帕蒂正在手术台上翻滚着。剧烈的疼痛使她发出声声惨叫。谢娜和另一名男护士特伦特过来摁住病人。帕蒂的症状令杰弗利既吃惊又恐怖。这时拉尔夫冲过来，下令全力保住孩子。产妇的血压迅速下降，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拉尔夫和特伦特压迫其胸腔，试图为心脏做外部按摩，无效。拉尔夫熟练地打开产妇的腹部，取出胎儿，但一切都晚了。这是一具死婴。很明显，婴儿的大脑由于缺氧而受到致命的损伤。

这时，心脏外科医生特德冲进来。他果断地命令打开病人的胸腔，以便进行直接的心脏手术。杰弗利不愿这样，但他别无选择。片刻之间，病人的胸腔被打开。裸露的心脏被取出，特德用戴皮手套的手对心脏挤压按摩。一切都无济于事。杰弗利被眼前惨景深深震动。帕蒂的胸腔腹腔都被打开，这一切再也无法从杰弗利的脑海中抹去。他感到，这是他事业的最低谷，是医学界的大耻辱。这悲剧发生得那么奇怪。简直不可思议。他开始四处搜寻那只装有麻醉剂残液的空瓶子。他转而迁怒于它，认为它就是这场灾难的元凶，是悲剧的根源。他恨不能把这药瓶摔碎以泄心头之愤。然而，他翻遍各处，这个瓶子竟始终没有出现

八个月后，一个星期一的上午，金色的阳光从大厅上方的窗口照射下来。这天，对杰弗利来说，命运披关。他将在波士顿中心审判庭接受陪审团的最后裁决。在旁听席上人们的一片私语声中，他的辩护律师、气质高贵的伦道夫，提醒杰弗利镇定。这个十分棘手的案子，使他们度过了无数个充满焦虑的不眠之夜。今天，这一切该结束了。

原告律师马修年轻英俊，削瘦的面庞极富有挑衅性。这位专事治疗过失诉讼的行家，不仅指控杰弗利和主治医生拉尔夫，同时也指控医院和麻醉剂的生产厂家。当杰弗利作为第一被告站在被告席上。身着剪裁考究的暗条西服的马修先按照常规问了几个问题。突然，他话锋一转，问道：“医生，您是否染有毒瘾?”尽管被告坚决抗议，但主审此案的黑人法官威尔逊最终还是认定“抗议无效”。杰弗利预感到形势对自己不利，但他还是承认五年前在一场自行车车祸后曾经用吗啡为自己镇痛。但他断然否认自己曾在服用毒品后为病人手术。

杰弗利意想不到的是，马修传唤了手术室护士丽金娜和希娜，她们分别陈述了被告在手术当天曾悄悄给自己注射，以及杰弗利眼睛发蓝，瞳孔几乎看不见等事实。而一位眼科专家当庭作证，指出使瞳孔收缩的毒品是吗啡。辩护律师先后作了有力的辩驳，他提请人们注意：杰弗利当时所注射的究竟是毒品还是治疗流感的药剂外人尚不得而知；何况，当天杰弗利因胃痛曾服用了含吗啡的止痛片。但陪审团并未接受他的辩解。接着，马修又传唤一个医院的勤杂工，此人证明在手术当天曾清扫出一只装过标量为0.75％麻醉剂的空玻璃瓶。杰弗利一再坚称当时使用的麻醉剂是0.5％的，但证人否认。关键的时刻到来，一位来自纽约的著名麻醉专家出庭。他陈述说，助产过程中的麻醉剂只能使用0.5％的。因为0.75％的麻醉剂会危及产妇的生命。至此，法庭审理结束。最后。杰弗利作为唯一被告，被判犯有治疗过失罪。他将赔偿死者家属一千一百万美元，这比他的医疗事故保险金高出九百万。

但事情并未就此完结。由于新闻传媒的广泛报道和人们对毒品的强烈反对。促使地方检查官对杰弗利提出新的刑事诉讼。起诉的罪名是过失杀人罪。人们认为。杰弗利是在服用毒品后进行手术导致医疗事故的。而谋杀罪的最低刑期至少三年。杰弗利简直无法想象那阴暗的铁窗生涯，别说三年，就是三天也无法忍受!

在最后定案前，法庭将做进一步调查。尽管伦道夫一再声称当事人是个多么遵纪守法的人，但法官还是决定将杰弗利的保释金提高到50万美元，并宣称，他不得撞自离开本州。为筹措赎金，杰弗利在恍惚中回到寓所。他坐在窗前的转椅上，凝视着枯萎的山茱萸和西天的残阳，似乎感到生命将要窒息。他正陷入人生的大灾难：他将失去行医执照，成为一个42岁的无业者和身无分文的罪犯。在痛苦和绝望中。他突然想到了死。作为一名职业麻醉师，他深知如何最快地结束自己的生命。或许，这将使他摆脱一切烦恼。突然，他脑海中出现了另一位麻醉师克里斯的身影。自己的处境和这位自杀身亡的友人的命运何其相似!这位就任于山谷医院的麻醉师也是因为一场手术中病人休克而亡，被指控犯有医疗过失罪。由于经受不住来自各方面的压力，这位新婚不久的麻醉师在庭审前夕自杀而亡。杰弗利一再追问自己：我尽心尽职，毫无过失，怎么竟会落到这步田地?他决定采取行动，为自己洗刷罪名。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