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人的宝贵财富

韩沪麟

飞抵巴黎，一出戴高乐机场，我就感到空气洁净新鲜。汽车往城里开，一路上，只见绿荫连片，草木繁茂，一丛丛鲜花映入眼帘，煞是好看。巴黎带花园的小别墅固然多，而公寓楼却更多。我在巴黎近9个月，随时注意居民的阳台，竟未发现有一家在那里存放一件杂物的!巴黎人喜欢在阳台上用餐或看书，于是，许多人家放上一张小圆桌和几把椅子，白色居多，当然少不了鲜花。有的阳台，干脆就像是个花坛，花间仅留出一条间隙，供主人浇水施肥用。我经常看见这样的景象：屋主人沐浴着阳光，在鲜花簇拥下静静地看书、读报，那种闲适的情调，连我这个局外人都感受到了。

邀请我访法的米里教授，住在一座高层公寓的顶楼。法国高层公寓的屋顶，无需建造储水池，于是顶层住家便分片包干，用于养花植草。米里教授别出心裁，在上面盖了一个玻璃房，除了四周种花草外，中间还安放了餐桌、餐柜，权作第二餐室。风和日丽时，老夫妻俩坐在里面，边用餐边观赏风景，赏心悦目；即便遇到刮风下雨天气，亦别有一番情趣。米里教授告诉我说，法国人喜欢大自然，尽可能把自己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周末或节假日，巴黎几乎万巷空人，都出去享受野外生活，回归大自然了。许多没有别墅的人家就睡在帐篷或汽车里，因为这是他们生活中的一大乐趣。当他听我说，我国有许多人家把阳台用来堆放杂物时，惊讶不已。他惊奇的倒不是“过于小气”，而是“过于奢侈”了。他说：“把那么一点点极为宝贵的空间用来藏物，多浪费啊!即使那些东西有价值，舍不得扔，也宁愿放在房间里啊。”法国人重视阳台，当然也就重视阳台前的景观。因此，相同条件的房子，仅因景观不同，价格差异可以很大。现在在法国，愈来愈多的公共建筑和私人住宅，都取消了围墙和墙壁，尽可能贴近大自然，享受大自然的美。而我国却有许多家庭，把唯一能晒晒太阳、透透空气、种种花草的阳台，也封闭起来。我想，这是十分可惜的。

巴黎建筑的特色之一是窗户特别大，尤其是朝南的正面，‘往往整个儿就是由几扇落地长窗组成的一面大玻璃。因此，房间里的布置、摆设，以及屋主人在里面的活动，路人都可以一目了然。曾有不少居民，隔玻璃窗向我微笑或招手以示友好哩。一法国友人对我说，他们喜欢透明，是为了最大限度地采光和观景。

在一次外出郊游中，我曾到一个名叫帕蒂的退休政府职员家作客。老夫妻用了毕生的积蓄，自行设计，盖了一处房子。房子有两面是用玻璃门组成的。朝南的一面，门外有一个花园。他们在园中养了一对羊。这样，每天便可吃到新鲜的羊奶了。公羊叫“雅克”，母羊叫“爱丽思”，这是他们已各自成家的一双儿女的名字。平时，他们把玻璃门打开，以便和大自然以及他们的宠物——一对羊打成一片。晚上睡觉前，只须把窗帘拉上就行，甚至连窗帘都不拉，因为他们珍惜旭日东升时的第一道曙光。二老还对我说，他们决不愿住在巴黎市内，嫌那里环境嘈杂，空气不洁。

确实，愈来愈多的法国人，特别是有钱的法国人，爱在乡间居住，哪怕费时费力坐火车或开汽车进城上班也在所不惜。法国人珍惜生活，享受生活，也就必然热爱大自然，因为美好而健康的生活总是离不开阳光雨露、花草林木，离不开大自然。